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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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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敏瞅着诚川哥哥迅速离开的背影和他一脚迈进后座的熟悉的龙城牌照的车,沈敏小声嘟囔道:“改天是什么时候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来不及多看看你……”
诚川哥哥……
沈敏的话余诚川是听不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向宁南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向宁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右手掏了掏耳洞,十分扫兴地说:“什么狗屁哥哥,你身上的伤他是一点都没看见!大庭广众之下还和个看起来就不三不四的女的左拥右抱……啧啧啧,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沈敏听到向宁南嘴里说着些什么,但是她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便回头问道:“南南,你刚刚说什么?”
向宁南将手递过去,叹了口气说:“你还有心思能听到我说话?我问问你,你还能走么?”
沈敏点头,向宁南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她将沈敏上下打量,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最后,沈敏还是先被向宁南拉着去了护士那里重新换了纱布,沈敏默不作声听着向宁南的唠叨和护士的再三嘱咐,可她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的脑海中全是诚川哥哥对她说的话,还有他叫她小沈敏时的语气。沈敏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她觉得很新奇,原来她的名字被余诚川念出来是如此的动听,诚川哥哥的语气竟然可以这样的温柔……沈敏沉浸在那种极度满足与雀跃的想象之中,直到护士姐姐重新给她包扎好再次裂开的伤口走出去后,向宁南才忍不住戳了下沈敏的脸颊。
向宁南想:真是败给你了,受伤的人应该是我吧?
沈敏回过神来,她一脸不解地看向身旁的向宁南,向宁南见她回过神了才说:“你不用着急了,我刚才已经联系过许规了,她说她马上就过来。”
一听到许规马上就来,沈敏急的想跑,然而目前的身体情况又不允许她跑。即便左耳听右耳出她也记下了部分护士姐姐的话,如果伤口在裂开,那是会留疤的……
沈敏双眼张大,看着向宁南说:“宁南!你怎么告诉她了?我们还没给她挑好礼物呢!她怎么能来呢。”
沈敏着急的不行,向宁南却无所谓地说:“我劝你还是老实待着吧,伤口再裂开别说我,许规也饶不了你。至于为什么叫她来,你还不清楚么?咱俩没在约定的时间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party,她怎么可能不夺命call?”
说着向宁南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寻呼机在沈敏的眼前晃了晃。
沈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明明她和向宁南、许规是关系十分亲近的姐妹关系,她明明还比许规要大上五个月,可是相比于比自己大两个月的向宁南,她更怕比自己小五个月的许规。
许规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学校里的女霸王,当然,也是沈敏的绝对守卫者,每个想要和沈敏亲近的男生都会被许规隔离开来,她就是沈敏最忠诚的卫兵。
说曹操曹操便火急火燎风风火火的到了。许规一收到向宁南的传讯,便放下手里切蛋糕的刀,她不顾家里给她庆祝生日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弟弟妹妹,拿起外套背上背包打了个车就往医院赶,许规头一次出门前没有扎着两个又粗又大的麻花辫,而是头戴皇冠披发而逃,她嫌裙摆太碍事就将拖地的纱裙撕成将将遮住大腿的高度。车子还没停稳,许规就扔给司机一张刚刚收到的红包里的钱,她打开车门大喊着:“不用找了!”抬腿往医院里跑。
司机笑眯眯的吹了下手里热乎的纸票,慢慢悠悠的开出医院。
许规生着一双明亮、淡若琥珀色的眼睛,在人群中很是独特。她的嗓门极大,她一到医院,沈敏连同向宁南便都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只有许规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一阵风声伴着许规的喊声逆着人群缓缓而至,沈敏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在这种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向宁南了,沈敏伸出如葱段般白皙的手指拉了拉向宁南的袖口,说:“你可一定得拦着点她,我还受着伤呢……”
向宁南点点头,她面上答应了沈敏,心里想的则是,这一回一定得让许规好好收拾收拾她,谁让她这么不小心!一而再的受伤。
沈敏得到了向宁南的保证后,便双手撑在座椅上,默数着:“3……2……”
1还没数到,许规就大喘着气出现在沈敏面前,许规怪异的穿着和打扮也瞬间扰乱了沈敏和向宁南的思绪,向宁南没有站在沈敏与许规之间,她的五官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默默表达着自己的困惑,沈敏倒是比向宁南镇定一些,可是她也眼含不解,只是在不解的同时,更多的是带着些许惊艳和羡慕。她惊艳于许规此刻的造型,羡慕的是她能如此坦然与肆无忌惮,她们三人之中,许规应该是最自由,最无拘无束的那一个。
还是许规率先开炮,她指着向宁南又指着沈敏,气都没喘匀就开始一阵输出,她指责向宁南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她,她埋怨沈敏为什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她的身体可不只是她沈敏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许规还问沈敏那个什么狗屁哥哥是什么鬼?她说:“谁家的狗屁哥哥能眼瞎到看不到你裙子上的血迹和腿下的伤?什么狗屁哥哥能扔下受伤的沈敏转身就走?他是老子死了还是媳妇丢了?要是我哥这样对我,我准把他腿打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敏看向向宁南寻求帮助,向宁南刚想挠头就被许规打断,许规说:“你别看她,都是我逼她说的!你不做亏心事你怕让我知道么?我也太可怜了!我为了你你说我打退了多少男生,现在学校里都说我是西城女霸王,实在是太可笑了。我时时防着学校那帮臭小子,愣是不知道你从哪冒出来的哥哥?”
许规说到最后竟然把自己说的十分委屈,她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还是一脸凶狠地望着沈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许规又说:“你倒是说啊你!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宁南么?”
向宁南&沈敏:“……”。
许规说到忘情,留下一滴眼泪时,沈敏求助般看着向宁南,向宁南直接转过头,她在心底默默地夸了许规一句:“演得真是太真了!”
许规的嘴就像机关枪一样,不过之前她对准的是那些骚扰沈敏的臭男生,而今她对准的则是沈敏本人。沈敏最后实在是没有任何招架的办法,而她今天也恰好也需要一个宣泄口,她低垂着脑袋,慢慢回想着与余诚川相见、认识、分离与今日遇见的点点滴滴。
沈敏静静地诉说着,她说:“规规、南南。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只是这是一个有些长的故事,你们不知道,我小时候有脸盲症,我一直都很困惑,为什么我会认错明明很熟悉的人,看着他们被我叫错时的诧异不解和后来渐渐的习惯与默许,我总觉得我很失败,我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那时我有问过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却觉得这不是一件严重的是,他们觉得我开心,我快乐就很好了,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压根不开心,也不快乐。”
许规没想到沈敏会说起童年的往事,她和向宁南互相打着眼色,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沈敏倒是沉浸其中,她继续着低头诉说:“后来诚川哥哥就出现了,他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就像一束亮光,不、他是身上自带光亮,他出现时,我能清晰地看清他的五官,不再像我看别人时那样,我总觉得是我在看除他之外的人时,那些我分不清的人的脸上就像是罩着一层纱,看不清看不明,诚川哥哥却不是那样的,他很好,不止是他长得好,他的声音也好听,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想把我最喜欢的玩偶送给他,让它陪伴他,可是他却不收,他真是个很正直善良的好人,不像我家隔壁的男生,他只会抢别人心爱的玩具。”
沈敏笑了笑,她抬起头接着说:“后来我还是把我喜欢的小羊塞到他的手上,我甚至有些凶有些霸道。然后我就跑了。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小时候的脾气并不好,是会经常耍小孩子脾气的“讨厌”小孩,我小的时候动不动就发脾气,可是那时候没人说我做得不对,我爸爸会夸我真性情,我妈妈则会说一切全是我爸爸惯得。只有诚川哥哥对我不一样,是我先看到的他,是我总想追着他跑,可是他没让我遇到几次就消失了。”
向宁南&许规:“消失了?”
沈敏点头,她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说:“我只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去找我爸爸,后来过了好久我才知道是因为他的爸爸生了病,他的爸爸大富叔叔是我家的船夫,他去找我爸爸是为了替大富叔叔请假。我记得那一天他走的时候好像很低落。在这之后我就没在见过他了。”
许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敏:“我八岁的时候。”
许规惊呼:“啊,这么多年了啊?”
向宁南也很惊讶地说:“就这你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还靠着一个背影?你还说你脸盲?我看你要是脸盲这世界上就没有双眼清明的人了。”
沈敏在心里小声说:“诚川哥哥我自然是认得出来的,他身上是带着光的。”
她不敢说出口让向宁南和许规听到,她怕她们笑话她,也怕她们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是,她真的很肯定,诚川哥哥就是身上带光的,只要他出现,她就会被他身上的光芒吸引,沈敏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种很玄妙很奇特的感觉。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许规的警戒防护雷达此时动了,但凡沈敏周围出现任何异性她都会拉响警报,这次也一样,不过又有些许不同,这一次不是有男生要贴近沈敏,而是沈敏要往别的异性身上贴,这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棘手,许规贴着向宁南小声地问:“你刚刚没骗我吧?真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向宁南吁了一下,她用下巴努了努对准沈敏的方向,十分肯定的小声说:“这还有假?这姑娘可神勇了,我就没见过她那么大声喊人的样子,哼,她当时的嗓门和你也就半斤八两吧,还有,你看看她的腿,她就凭着这幅残躯去堵人还愣是跑出了百米冲次的气势和速度……”向宁南越说越嗨,当她说完才回过劲来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这些危险发言不是给沈敏拉仇恨呢么?
为了避免再说下去令沈敏被许规用暴力制裁,向宁南慢慢用手捂紧了自己的嘴。
只是为时已晚,许规拉着把椅子坐到沈敏身边,她紧挨着沈敏,一点点撩开沈敏沾着血的裙摆,看着她双腿缠绕着的纱布,许规脑袋朝后靠坐在椅背上。她的内心在呐喊,在怒吼,在宣泄,“沈!敏!沈敏为什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还是为了一个男的,许规无声的发泄完之后,却又不忍心像收拾男生那样收拾沈敏,许规叹了口气,她将带来的外套披在沈敏的身上,架着她说:“今天你那都别想走了,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家。正好我爸妈刚刚还问起你俩呢!向宁南你也跑不了!”
沈敏是被许规喊来的表哥用轮椅推回许规家的,向宁南却确实没能跑掉。她也和沈敏一同去了许规的家,三个女生躺在许规的超大床上,沈敏脑海中依然全是余诚川如今的音容相貌,她在回味也在铭记,而向宁南和许规则是在仰躺着,不止动作,向宁南和许规就连想法和神情都很一致,她们都是双眼无神般彷如虚脱一般。
她们在一点点平复着今日沈敏带给她们的冲击和震撼,如果不是沈敏亲口诉说出一切,她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她们所了解熟知的沈敏竟然在童年有着那样令人无法理解的困惑。她们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沈敏在内心深处竟然将一个男人藏了八年之久,那几乎就是占满了如今才十六岁的沈敏将将渡过完的一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