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山贼画饼后他称帝了》珈橙

44、第 44 章

　　京城本就没有二王爷府，现在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满朝上下心里都有数，当今被废只是时间问题，端看这位摄政王的心情。

　　慕轩城似乎也没有遮掩的打算。

　　自那日住进了宫里，他就把东西都搬了进去。

　　守位皇城的人全都换成了他的心腹以及从江南带回来的人。

　　这些肃王昔日的属下，换了个主子，最后竟然真站到了皇城之上，不得不感叹一声运气。

　　原本还有些大臣私语摄政王有祸乱后宫之嫌。

　　慕轩城没给人开口的机会。

　　转头借着皇帝的名义传了一道旨，将那些后宫妃嫔贵人们，全都打发到了太后的陵寝守墓祈福。

　　到于那些宫女太监们，老实的就仍然留下。

　　不老实的再也没人见过。

　　彻底留下皇帝一个孤家寡人，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至少表面上没了反对的理由。

　　他的手段朝臣早就见识过了，没人拿敢拿着满门的脑袋去冒险。

　　金碧辉煌的宫殿烧着地龙，金镂龙纹香炉汩汩燃着香，桌上的佳肴珍馐被撤下去，换上棋盘。

　　宫人们早已经退了干净，空空的房间安静下来，只偶尔听到几声吧哒落子声。

　　“若黎儿侥幸得胜，师兄可别忘了答应过的事。”

　　苏清黎只穿着一身襦裙，右手拿着黑子把玩，并不急着落下。

　　“师兄何时失言过？”

　　慕轩城自然也不着急，他点点头。

　　“师兄向来言出必行。”

　　苏清黎轻笑着将黑子落到角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局是师兄输了。”

　　慕轩城打量着，忽然放下白子失笑感叹。

　　“是师兄有意让我。”

　　她在对弈上与师兄差很多，苏清黎早就知道。

　　这局能赢，是师兄未尽全力。

　　“不，是黎儿长大了，师兄力有不及。”

　　慕轩城输了反而很高兴，只望着她，轻声问。

　　“这局黎儿赢了，想要什么彩头，除了让我放了木镇边，黎儿可以提。”

　　“我想去见木将军一面，如果我能劝木将军放下成见……”

　　她握拳，指甲掐进肉里，忽然手被一只大手拿起来。

　　手指被轻轻拉开，望着她手心的血痕，慕轩城接过话头。

　　“他为江山社稷拼杀多年，若能回心转意，师兄当扫榻以待，只是怕他并不能理解黎儿的好意。”

　　“黎儿想去试试，谢师兄成全。”

　　苏清黎站起来，慕轩城拍了拍手，宫女低垂着脑袋抱着大氅进来。

　　他伸手接过披在她身上。

　　将兜帽戴好，确定她不会被冷风吹到。

　　慕轩城沉声道。

　　“保护好小姐。”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庆已经跪在大殿中间，他双手抱拳道。

　　“是，主子。”

　　天牢设在地下，此地不分日夜，俱是漆黑一片，不分冬夏，一样寒冷如骨。

　　木镇边闭目靠在墙上，明日就要行刑，他脸上没有半丝惊俱。

　　哗啦，哗啦！

　　铁链敲打着铁门。

　　咣当！

　　门开了，他仍是闭着眼，不为所动。

　　“不管你是谁，回去告诉你那主子，蒙先皇看重，以江山社稷相托付，老夫宁死也不会与他同流。

　　要杀要剐老夫眉头都不会动一下，让他省了拉拢的心，老夫是不会承认他这个来路不正的皇子。”

　　“将军今为维护先帝遗命搭上身家性命，于君自是无愧，可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不知那些因动荡的百姓们，是不是也同样觉得死而无憾，您只记得忠君，心里可还有爱国两字？”

　　那道女声轻软平静，带着淡淡的疑惑，没有半点指责。

　　木镇边心头一震，猛地睁开眼看过去。

　　眼前的女子如天山雪莲般清丽出尘，眼睛如清澈的湖水。

　　周身散发着绝美的气质，似要将昏暗的牢房照亮。

　　莫不是想给他使美人计那套，当真可笑。

　　他目含怒火厉声质问。

　　“一个女子，也敢高谈忠君爱国，我木家几代守边，岂容你来污蔑？”

　　“木家守边数代，自然令人敬服，然当今无道，贪图享乐，任用奸佞，陷害忠良。

　　致命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将军还要固守着先帝之托，当真不是沽名钓誉？”

　　苏清黎声音悲切，也不知道是为谁。

　　“你……你到底是谁？”

　　木镇边站起来，不知是怒是惊。

　　“苏清黎见过木将军。”

　　她盈盈一拜，惹得后者大惊失乐道。

　　“苏清黎！”

　　木镇边眼睛瞪得像铜铃，忽然靠近，带动身上的铁链跟着哗哗作响。

　　“你是黎儿，你不是……。”

　　木镇边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眼眶顿时红了。

　　“好你个苏远济，你把老夫骗的好苦，害老夫又给成儿订了亲，这是让我失信于你呀？”

　　“当日家师言明黎儿斩断亲缘才能平安长大，先父也是无奈之举，还请木伯伯见谅。”

　　苏清黎那些年一直混沌，记不清太多事，自然也不太记得所谓的亲事。

　　对方既已订亲，自然更不值得纠缠太多。

　　“至于我与木公子的亲事，原本在苏家小姐下葬时就已经完结，木伯伯并末失信于先父。”

　　“斩断亲缘方可平安，令师果然慧眼，否则不为苏家事累，今日也会被老夫带累。”

　　木镇边摇摇头，似乎老了好几岁。

　　“你既然不是外人，伯伯也不瞒人，我并顽固的只知道忠君，不知道天下黎民疾苦。”

　　“刚才是黎儿失言，请木伯伯勿见怪。”

　　苏清黎自然知道，只是不如此，怕是打不开木将军的心防，如今对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苏清黎心里顿时燃起愧疚之情。

　　木镇边挥挥手，表示他并未在意。

　　“既然你并非迂腐之人，为何……”

　　“为何我又不肯听令于摄政王，只一心联合朝臣只想让皇帝重新掌权？”

　　木镇边不等她说完，轻哼一声接过话头。

　　“说来都是他们他们李家人坐江山，到底是谁当那个皇帝，于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又有什么关系，可你看这位摄政王回朝的几个月是怎么做的。

　　他在江南讨逆那几仗怎么打的，杀了多少自己的同袍老夫黎儿可知道。”

　　苏清黎甚至比木将军知道的更早，更详细。

　　“当日他只带着十万凑来的散兵，若不用险招，怕也无力与肃王的大军抗衡，如今江南怕是已经落入肃王之手，形成割据局面。”

　　木镇边打最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维护摄政王。

　　“黎儿可能还不知道，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里，军中大将几乎全换了个遍。

　　不配合的就是满门抄斩，配合着移交兵权，也会落一个不明不白身死的下场。

　　与其这样，老夫宁愿死在刑场上。”

　　…………

　　苏清黎从天牢出来已近四更。

　　大殿的灯还亮着，慕轩城丢下手中的书，迎了出来。

　　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慕轩城急匆匆走来。

　　他散着一头长发，只穿着单衣，周身仍是她熟悉的温润。

　　身后的宫人追过来将大氅递过来。

　　他接过自然披在她身上。

　　自然拉起她的手，捂在手心往殿里走，一边无奈道。

　　“那天牢阴冷，怎么呆了那么久，脸都冻白了。”

　　“师兄！”

　　苏清黎声音有些哑，慕轩城手上动作一愣，脸上温和瞬间转为冷厉，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怎么像是哭过，莫非那木镇边对你无礼？”

　　“不，木伯伯与先父是世交，他得知道我还在世很高兴，并未对我无礼。”

　　她解释完，见他脸上露出些惊讶。

　　“原来木镇边跟伯父是世交，以前没听黎儿提过？”

　　“我那些年懵懵懂懂的，除爹娘其他人都不太认得。”

　　苏清黎有些不好意思，慕轩城倒是笑了。

　　“其他人都不重要，不认得也无妨。”

　　进到暖哄哄的大殿里，有宫人迎上来替她更衣。

　　“紫云那丫头云哪懒了。”

　　一位小太监端着温水过来，她将手浸进去，冻僵的手指似乎暖和了起来，慕轩城忽然问。

　　“她带了些东西给青芷，告假找她去了。”

　　他只能摇头，嫌她太宠丫头，她只是笑了笑，转而说道。

　　“木伯伯已经答应配合师兄称交兵权。”

　　苏清黎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慕轩城。

　　见他脸上露出喜色，她轻声道，眼底带着祈求。

　　“师兄能放了木家老少，让木伯伯回乡归隐吗？”

　　“当然，师兄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他不在跟我做对，我就既往不咎。”

　　慕轩城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一面擦干她手上的水迹，一面看着她回道。

　　见她脸上舒展开来，随即也露出笑容道。

　　“朝廷内忧外患，正值用人之际，木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木家几位公子也都是人中龙凤，如此归隐实在有些可惜。

　　不如让木将军暂时到兵部任职，也好帮朝廷多培养出几个可用之材来才好。”

　　“这些黎儿没考虑到，我去问问木伯伯可愿意。”

　　苏清黎说着就要再度出门，慕轩城哭笑不得地拉住人。

　　“无妨，我明日当面问他就是，哪需要你再去跑一趟，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去休息。”

　　因她来的匆忙，还没收拾出专门的宫殿。

　　而原本嫔妃们住的地方，他不打算让苏清黎住。

　　慕轩城引她进了后殿，宫人已经布置一新。

　　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

　　“如今还有些不太平，暂时委屈黎儿在此住下，方便照应，等……”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将话说下去。

　　“师兄，满天下还有哪里能比皇宫大内更奢华吗？”

　　苏清黎笑着摇摇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摆设处处精美，墙上挂的字画皆非凡品，俱是名家真迹。

　　还有一间不小的书房，随手翻开几本，不少都是孤本。

　　她翻看了几页，将书放下道。

　　“如今皇帝还在，这里毕竟是皇宫，我不宜多待。”

　　慕轩城赞同地点头，如今万事具备，确实不用再留着那人。

　　“黎儿的意思，师兄明白，你累了一天，先早些休息，其他的我们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