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存在的亲戚关系 ...
-
“啊……？”
轮回者……？轮回是说……现在在这种状况下，指的只会是那个意思吧。但是要就这样说出来么，此时此刻，没有做任何准备，会是个坦白的好时机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白兰的微笑没有变化，但很显然不打算给他寻找借口的时间。
……“是。”
没有必要去在意她究竟是何时注意到，又是如何发现的……但凡白兰不打算保守秘密，也就不会特意找个能说悄悄话机会来询问他。
而既然对方是白兰，会能够从一些细节中察觉出他的来历，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他自己不也同样知晓了许多有关于她的秘密？只是并未提出来，并未如此直白的……比起询问，他还是更喜欢先收集线索，等到心中已经有大概答案的时候，再用行动试探做以“确认”的辅助，他和她做事的风格不太一样啊。
“嗯~很诚实啊。”
……话虽如此，且看白兰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心底没有一个预设回答的样子。
浮世英寿没有选择去直接向对方问询有关于她的事情，其一还是因为他的行事风格，其二则在于……那对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只是出于习惯先做了情报收集，等以后需要用到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拿出来用。
但白兰不会那样做。
她之所以问他，就只是因为……
她想知道。
又或者是，想要再吓唬他一次。
也许他的反应并没能达成吓人的效果，毕竟会被揭开这个秘密，也已经是他早就曾做过预案的情况了。既然决定在这一世竭尽所有努力寻回真相……在这个过程中，会暴露自己也是不可避免的，他还不至于特别吃惊。
但白兰却也并不失望，相反还显得有些满意。
无论是夸奖他，还是向前几步，来到他身侧，接着十分熟练……甚至颇为亲昵的笑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
“诚实的好孩子，就应该得到奖赏。”
“……？”
浮世英寿转过头，心中不禁冒出疑惑之情。
老实说，他能感到白兰是真心的，但总觉得她轻拍自己两下这动作里……有种微妙的意味。
话说回来，白兰她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要知道从小到大，由于生的高挑，在同龄人间能随意拍到他肩膀的人也不多。但是当白兰小姐站在自己身旁，在这么近的位置……那份因身高基础而带来的侵略感，稍微侧过脸便可以接触到的眼神，真是……格外的鲜明。
哪怕她有着和悦的笑容，温和的语气，行为也并不粗暴……但那份仿佛从灵魂间透过来的，几乎要令人感到被刺伤般的攻击性，却是无比强烈而鲜活的发散着。
不得交融，不得妥协，也不会后退半步，有她存在之地，便无法容许另外的强权彰显自身——绝对不可能居于人下，更绝不会与他人共享王座。
还好我对于领导权并没有什么执念……浮世英寿便想，否则恐怕很难跟白兰平和的相处。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奖赏’……？”
看着脸上写满了迷惑的茨姆莉，再回想一下自己之前都听到了些什么……啊好想全部忘记掉啊，但是如果忘了岂不就意味着还要再重新听一遍……那还是不要忘记好了！
恭喜浮世英寿，要知道想当初看见你那个离谱的愿望卡片，茨姆莉和基洛利也是如此纠结痛苦恨不得失忆但是又碍于职责无法失忆，在内心展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事到如今你也该来自己体验一下，这样才叫做公平呢！
“对呀。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了一只宠物猫，既然你想要加入我的家，那就只能做小狗了……按照先来后到的规则，从今以后要记得叫茨姆莉‘姐姐’哦！”
从某种程度上……能够面不改色将以上一段话说出口的白兰小姐，和丝毫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诡异的浮世英寿……你们两个的思路其实还挺一致的？
“不是的，白兰小姐，您不是说我是个人类，不能把自己当做宠物吗？”茨姆莉提出了抗议。
“……我的原话不是那样的吧？”但抗议对白兰无效，而且还被反补一刀：
“你好好再想想，没说过的东西，我可不会承认。”
原话……原话是什么来着？于是茨姆莉陷入了沉思。哎……不就是那个意思吗？难道我理解错误了？
“好的，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这样愉快的决定啦！”
白兰小姐自认为已经完美的解决了一切，于是拍拍手作为结论。并吩咐道：“亲爱的，可以把你的行李搬过来了。”
……有异议啊！茨姆莉还在努力思考“原话”的含义，一时间想不出来该如何反驳，而且就算有异议也没用……因为对方不接受抗议，她提出反对也不能怎么样！
诶……等一下。
“为什么是搬过来？这儿不是英寿大人的住所吗？”
“说什么呢，既然是我的小狗，拥有的财产自然也都是我的——我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对不对呀？”
白兰驾轻就熟的扩大了自己的领地范围，简直就像一个活的云雀恭弥！
……虽然在这世界上并没有人知道云雀恭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既然我们已经把这四个字给搬出来，其中的霸道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茨姆莉看向浮世英寿，却见对方似乎在走神，关键的时刻怎么突然拉跨……你倒是反驳一句啊！！
然而，她并不知道浮世英寿之所以没能及时反驳，是因为他在想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
关于先前白兰拍拍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种微妙的体验……倒了如今的时刻，浮世英寿他突然就能够弄明白——原来那是拍宠物狗的手法吗！全都连起来了么！
奖赏到底在哪里？奖励我们给白兰做狗？嗯……还真别说，其实以现代年轻人的思维来考虑，做狗比做人要舒服的多，当然最好还是能够当猫，因为小猫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错……等等，等一下，我不能推开新世界的大门啊。打住，不可以！
眼见着新出炉的“弟弟”一败涂地，茨姆莉……茨姆莉她无可奈何，毕竟她现在可是白兰的人，更没有立场去反对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生活好像变得越来越没有盼头了……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所有人的归宿，都是终将被白兰小姐玩弄于鼓掌之中吗？不不不，这哪里是纯洁的天使……哪怕是茨姆莉，现在也可以干脆利落的从外貌欺骗之中清醒过来了——天使根本就不存在，站在那儿的是传说中霸凌一切的大魔王啊！
“……你不想让运营方接触你的家吗？不能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待到茨姆莉委委屈屈的离开之后，浮世英寿才转身问道。
“呵呵，果然很敏锐。”白兰轻笑了声，“谁叫我只有一个能够常住的地方，但是那儿不太方便给别人参观。”
那我就很方便咯？
浮世英寿挑眉，但他也明白自己这属于是在对方刚好有需要的时候撞到了枪口上……所以被不容拒绝的抓了壮丁，行吧。不过他仍然还有疑问……
“有不能被发现的事情？你担心会被看不见的眼睛监视吗？可是你也在这里直接把我的秘密说出口了啊。”
白兰对此不做反驳，而是摆摆手：
“我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啦。”
“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他问。
“有区别的。”
白兰道，“你的事情，可以就在这里说，我的事情……不能。”
我的怎么就能了……我也不希望太早就暴露出来的，要不是被你揭穿！浮世英寿没有立刻做答复，而是微微低下头，略抿起唇，再抬起眼眸，目光向上的望着她。
“哎呀，你跟我来好了。”
装可怜对白兰小姐的作用似乎比想象中大，又或许她在没打算做些坏事，维持在“平易近人好老板”的状态里时就是愿意吃这套的……当他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拽出门去的时候不禁想到。
虽然如果不是被拉着跑的话就更好了。
被关进轿车副驾驶的时候，后知后觉望向白兰的浮世英寿忍不住缓缓开口：“……你有驾照吗？”
“？我13岁的时候就会开车啦。”
总之白兰她就是进行了一个答非所问。
……所以到底有没有？
“13岁就能开车”算什么回答……听上去好危险！是Chicken run吗，我上一个听说有人13岁就去开车，而且还不踩刹车只会踩油门的人物还是赤木茂……万一被警察抓住了怎么办，我现在的身份是超级大明星，绝对会上社会新闻的……天呐，她真的开始开车了！好消息，动作看起来还是很熟练，瞧上去应该不会出车祸。坏消息……拜托，千万别开的太快！别炫技，求你了！！
并不是在十字路口附近，车辆行人往来密集的地方……不在花店的正门口，而是一条稍显僻静的小巷，在花店的背面，还有一个较为隐蔽的侧门入口。
虽然进了室内，空间是连通起来的，但这两个入口却刚好处在不同街道的两个位置上……如果只熟悉花店那一边的路线，对另一头的方向可能还全然弄不明白。
但白兰在进来的时候绕了一圈，因此正门位置也大大方方的给浮世英寿看到了。反正若不经过她的不允许，谁也别想进来，就给他看一下好啦，别显得自己多欺负人似的。
“Millefiore……”浮世英寿念出招牌上的意大利文，心下有所感应。这个名字起的，该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一听就特别白兰，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特殊气场。
不过就是大白天的关着门。
不愧是白兰，根本就不准备用心工作。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她……那，那就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哎……有两个门啊，店铺那边的大门和侧门有什么差别吗？”
总之，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并没有被警察拦住——也没有机会知道白兰到底是不是真的无照驾驶，而且也并不想知道的浮世英寿看了眼那扇略显隐蔽的小门，从外面可看不出来内部别有洞天呢。他的方向感很好，所以从来的路上就大约推测出来了——花店后面的空间应该很宽阔，具体条件比起别墅来，恐怕也不会差。
“差别在哪里，你进来不就知道了？”
白兰小姐不做解释，而是请他用亲身经历来体验。
只是跨过玄关而已，可称不上什么洪水猛兽……浮世英寿略做谨慎便跟上她……然后，就在他穿过门框的那一刻。
“……咦？”
“哈哈——你感觉的到呢，果然是灵感很高呀！”
瞧见他的表情，白兰便笑起来，并且伸手“砰”的一声，将身后的门给关回去。
“怎么样？懂了吗？放心吧——我这儿，绝对安全。”
接着，她踩上了台阶，便与他齐平、或许略微高出一点，带着些许俯视的意味凝望向浮世英寿的眼睛。
如同一层看不见的水幕从每个角落向身后落潮般褪去，如同是撕开了盘踞于身的无形之锁。
他确实可以感受到……就在这瞬间，摆脱了一切沉重负累之物，并非身体、而是思想，是灵魂……不可思议的，极其清醒的状态。
“……就像，在【噩梦的碎片】中一样。”
当思绪回笼，久违的轻松令身体稍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因为在噩梦之中，自己获得自由的只有“思想”，而此刻是处于现实世界、处于物质之中，比起灵魂……这副躯壳还需要时间去习惯。可是浮世英寿明白，待在这儿比外面好……比外面“干净”，也“安全”……非常的“安全”。
“哦，你说梦之世界啊。”白兰摸着下巴道，“理所当然的嘛，你进入的可是属于‘我’的噩梦，当然没有脏东西。”
“……”顿了顿，他问道：“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白兰看着他，慢动作歪头。
浮世英寿微微皱眉，开始组织语言：
“看不见也……接触不到的，无法感知，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是什么？”
“……唉。”
却听白兰小姐轻轻叹一口气。
在那双浅紫色的双瞳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从她双眸中浮现出的，似叹息、又似乎捉摸不透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形容的很具体呢……我都有些同情你了，偏偏还是个轮回者。”
……具体？
在浮世英寿不解的同时，他感到从对方皮肤上传来的温度，从她的指尖……沿着手掌，缓缓地，一点一点浸染脸颊。他能看到她敛去了所有思绪，于是便显露出原始神像壁画般无情、又仿佛含着悲悯的眼眸，听得到她好似感叹，又似乎在嘲笑般地声音。
“真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不存在的亲戚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