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逢魔见神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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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尽的虚空星海之中，有两道人形，一前一后的浮现。
其中一个人影说道：“怎么这次的任务，来到了如此偏远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我们去晚了吧……唉，只好做做这种跑腿的工作了。”
另一个人影回复着。
“这种偏远位置的世界，过上几百年也不会有上边的大人物来看一眼的……放着让它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嘛！”
先开口说话的那个声音似乎很是不耐烦。
“反正只是跑腿也没什么危险，就当作我们是从战场上下来歇歇脚……趁这个机会假扮成人类去那个世界里玩一会儿也不要紧。”
而相比起来，另一道声音则就显得沉稳许多。
“人类的世界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了，这个世界……还是人类的古代时间吧？连网都上不了，没什么值得玩的地方！”
“这可不一定。”那个稍微稳重些的声音说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似乎是【??】大人的实验场所，那位大人所经手的世界一般都会留下什么有意思的娱乐项目……”
“啊？这不是几乎被流放到了宇宙边界的飘零世界吗？怎么会跟那位大人有关系？”
“据说好像是那个实验项目已经被废弃了……”
两道声音相互说着话，便向着某个人类生活的世界降落下去。
穿过了一层聊胜于无的薄薄屏障，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惊奇道：“咦，这里居然还保留着些许防护污染的「壁垒」！”
“也许是因为位置足够远，世界意识的力量还有剩余吧。毕竟是在多元宇宙的边界地带，这边的污染深度已经很浅了。”
尚未完全显露出真面目，只是以半人形姿态的两道身影在进入此世界之后，便随意到处逛了逛。
那个听起来性格比较毛躁的声音说着：
“感觉挺山清水秀的……空气也还不错嘛，好像没什么战火硝烟的痕迹。难道这里挺和平的？不是应该已经到了快要毁灭的程度吗？”
“一个世界的毁灭需要漫长过程，中途有可能会出现偏差导致时间延长，暂时还没到计划中应有的进度也不奇怪……”
“哎呀，没到就没到啦！我们给它添上点进度不就行了吗？这边有个还算繁华的城市嘿，让我来给它几下！”
这前一道声音伴随着某种术法准备的节奏响起。
“你动静小点，别引起世界意志的防卫——”
稳重的声音劝道，但重点是叫同伴小心些，而不是阻止对方。
“哪有那么容易就引——”
然而还不等这两句话说完。
已经做出施术前兆，将要给城市降临下无妄灾劫的那个人影，忽然被一道火炎踹了出去。
“嗬……啊啊啊啊！！！”
核心为金橙色的火炎几乎是在须臾之间就将其包围，伴随着霸道的毁灭性的破坏力，从那人形影子被击中的躯体开始，不留一丝情面。
——与此同时，一道甜美、轻柔，但气质却很是冷淡的声音传来：
“是谁活得太久……在我要经过的路上，挡住位置了啊？”
而幸免于难、没被这火炎攻击到的另一个身影，却顾不上关心同伴，而是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畏惧的，又有些激动的看向天空——
看向那为多重穿界数据所打开的、四方形的，可通往另一个遥远时空的「次元之门」。
不，重点并不是那一扇「门」的所在。
而是——降临在「门」之下，身着宽大风衣长袍，身后正展开了一双巨大羽翼的白发女人。
那个人身量高挑，她有着上挑的浅紫色眼眸，和一头蓬松又卷翘的白发。若能够忽略其威视，单只看面容的话……可以说是相当清丽纯洁。
而其中最为明显的特征则是——在她的左眼下方，白皙的脸颊上，有着三枚连在一起、尖端朝下的紫色痕迹。
【紫色倒皇冠】……！！稳重的那个声音现在是一点儿也沉稳不起来了，只急忙显出真身来，慌张的行了个大礼：“『迦梨』冕下！我们无意阻挡您的去路！”
那竟然是一个长着尖角和獠牙、面色发青，虽然有着人类外貌，但怎么看都不属于人类种族的家伙。
至于另一个同行者，此刻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来原形了。但其遭遇丝毫没能引得队友的同情，甚至现在恨不得牠赶紧死了，免得连累自己，也被『迦梨』迁怒。
“哦~那就是有意咯？”
一瞧见对方有种随手连坐的趋势，青面男人连忙说道：“我们是领取了任务，来勘探这个世界毁灭的进程的！并不知晓您在这儿……如果知晓的话，一定不敢打扰！我听说过『迦梨』冕下您不喜欢邪魔……我这就走！走的远远的！”
“哈哈……知道我不喜欢还说这些废话……”然而对方却只是轻笑一声，神情漠然：“更讨厌了。”
“！”
青面男人一时僵住，非常的想要逃跑，可是又不敢在这位面前擅自行动。
“别慌呀，给你个机会吧。”
却听得白发女人说道，“诺，向那边逃跑，我给你三个数时间。要努力~别被我轻易追上哦~”
“……非常感谢！！”
可怜的糟了『迦梨』的青面男掉头就使出了压箱底本事飞速掠去。
而背生双翼的白发女人只是挥手，随意弹了三指过去，就像是小孩子开玩笑般指着对方说“BIU！”差不多。
但是逃走的那家伙已经在和向自己追过来的三枚火炎箭头生死时速，期盼牠能留下一命吧……毕竟这一招可没下死手，白发女人没有骗他，确实是给了牠“一个机会”。
再怎么说，如果所有来跑腿的低级邪魔使徒们都死光光，说不定会把S级以上的家伙们也引过来的。
不过嘛……主要就是烦人，那倒也不妨事，反正牠们都打不过『迦梨』。
毕竟，牠们都很清楚，『迦梨』对邪魔毫无好感，甚至可以说非常讨厌。
“好像这个时间点就是最后一批了，唉，前面的全都没逃出去，还老来送死。”
白发女人办完事，原地伸了个懒腰。
至于她头顶那一扇通往此处的「门」，早就已经在完成传送使命之后关闭。
不过这没有关系，反正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回去。无论最后停在哪个时间点，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
正要舒展羽翼的女人忽然神情微怔。
接着，她眨了眨眼，向身后转了过去。
视野中的画面随之变换，她看向不知从何时……不，或者应该说，也许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的年轻男人。
她看着对方同样与这个时代并不相符的浅色大衣和白衬衫，以及那纯洁的白色发丝，和澄澈的蔚蓝眼眸。
哦……是他。
她当然知晓对方的存在，毕竟这个世界……所有的剧情线，她都已经通过自身的平行世界本源收集满了。不开玩笑的说，也许对方所知晓的故事全貌，还没有她详细呢。
只是对方并不认识她罢了。
“有什么意见吗？”
那人似乎略微一愣。
“不，过去……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曾经发生过几次险些被邪化的危机，是你出手把牠们挡了回去。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哦，所以呢？”
白发女人面带笑意，似乎很是亲切……但并没有任何温情的说道：“那又……如何？”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息足够纯净，女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好心情的多说了一句：
“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能毁灭世界的只有我啊。”
“我知道。”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就好像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便已经被对方预料到了她的想法一样。
女人看着对面的神明，也没有错过对方在脱口而之后，那俊美非凡的面容上闪过的一丝惊疑。
……好像有哪里……很微妙？
白发女人歪了歪头。
蓬松的发丝，尤其是她头顶这根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即使是身高腿长大姐姐的外表，由她做起来，这个动作也格外可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女人已经展开她背后巨大的双翼，而周围的空间随着她的动作，也开始产生某种异样变化。
“那你还想说什么？我可是很赶时间，没空聊天的。”
——虽然先主动愿意聊两句的是她自己，但是她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责任等待，很任性的单方面就要切断话题。
“诶？等……”
同样色系的神明见状，跟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留下她。
“不等哦～”
但对方却完全不给他机会，只是从笑意吟吟，倏然间转为冷漠的丢下一句：
“你有本事……就「上来」说呀！”
话音还未落下，她的身影便从此方世界消失不见。
而慢了一步的白发青年，只能错过她随风飘起的衣摆。
*
没有光亮，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可去往之处，没有可回归之处。
有的只是无垠的虚空和“思想”。
因为，这里是比起物质世界更高维度的、属于「概念」的层面。
而在这形如镜面的无限「概念」之中，成功升维的毁灭之火汇聚于此，先是无比瑰丽又蕴含着暴君气息的金橙色，再是属于『迦梨』的，浅浅的紫色和蓝色。
火炎凝了人形，然后……白兰睁开眼睛。
“……果然，很有用。”
她的第一件事情，是查看自己身上那件礼服……的胸口处的青蓝色玫瑰刺绣。
只见原本溢散在胸膛前、腰间、甚至腿上都不少的玫瑰花，此刻已经集中在了她的左胸口位置处，只稍微零落出来几朵。
她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脑后的发尾……一般人乍然间看不清的地方，那些本来被黑焦色痕迹所侵蚀的部分，现在也好多了……基本上都摸不到了。
“现在我也没办法再做任何事，只能交给从过去而来的「我」了。”
像是无尽延伸的黑暗，又像是镜面般的虚空中，白兰叹了一口气，随后很没有架子的原地坐了下去，她曲起一条腿，将手搭在膝上。
「概念」之中，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应该，会很快吧。
白发女人一手托着脸颊，面无表情的心想。
倒也不是只能这么空等着，实际上她应该可以做到……在「概念」层面上制造些许物件，比如供人休息的躺椅，比如更舒适些的家具。
她只是不太擅长“构筑”……而且也提不起来兴致。
陡然间，另一束更为圣洁的光芒……或者说，“很新”的光芒团聚在一处，升入了「概念」的维度。
“……？？”
白兰瞪大眼睛望过去。
她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诧异的看着那为众多因果丝线所指向、如千万幻光般，只差半步就要收束自己的「唯一性」，升入更高维度的九尾白狐。
“哇哦……不是吧……”
眼见着对方周身的万般因果进一步收拢，随时就能够完成晋升，白兰当即出声打断：
“停停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也太快了——尽管想在内心呐喊，但白兰的面上还是想要保持镇定的。
只见对方同样小幅度偏了偏头，以一种无辜又萌新的眼神看过来。
那样子简直就像在说“我就是试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做到了”……个鬼啊！刚说完他就能「上来」？又不是常威……哪有那么快的！！他只是转世重生一直玩万代玩具而已，没有反复当过神吧！
“……”
白兰无奈的扶额，在总算暂时制止，没让对方彻底升入高维之后。
“你就这么「上来」了？”
既然对方做得到，她想，也不用长篇大论，他应该理解「升维」的意思。
只不过……他可能还不清楚，收束自己的「唯一性」，令存在方式升入更高维度，即意味着……
“这意味着你的过去会被固定，所有的「你」都必须走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到直到完成收束的这一刻为止，在此之前，你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会成为「必须发生的事」。”
成为更高层面的神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是个悖论啊，超越纬度的神祇也只能去向未来，而无法插手改变自己的过去。因为，那些“过去”即是抵达到这一步的基石，没有过去，未来也就无处可存。否则……夜读为什么不能拯救自己的朋友呢？
“难道你不想挽回过去的遗憾，拯救曾经没能够拯救到的人？……难道你不想真正的成为自由的人类，而不是被利用榨取一切价值后再被世界所抛弃？”
或许是因为自己挑衅在先才把人家给引上来的……又或许是良心发作想要日行一善，总而言之，白兰认为她有必要讲一讲他这个行为的严重性：
“现在，只有这个时刻，因为我的存在，宿命诅咒已被打破。说不定这正是你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绝无仅有的机会……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不能收束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因果，获得「唯一性」晋升至高维。”
“只有现在你还可以重新退回去，还有机会哦，一旦「升维」就再也回不去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人生而有权力对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但不能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贸然就选了一个自己也不清楚后果究竟是什么的选项。
而从白兰开口起，对面的九尾狐狸便始终神色如一，即使在听到她提起“遗憾”什么的……也依旧很平静，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犹疑。
“……我知道。”
随着他再度前进，无数与世界相连的因果丝线于此处收束，这具虚幻的身躯在那极光之中逐渐转变为凝实。
“所有的过去，都是构成我此时此刻的一部分。”
他坚定的看着白兰：
“——我绝不会为自己踏出的这一步而感到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逢魔见神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