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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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雨下得频繁，阳光不如半月前刺目，尚秋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入女仆店。
王颖正放好今日的告示牌，见尚秋一脸凝重，有些忍不住笑道：“来了？”
眼皮下的一点乌青预示着尚秋昨晚并没有休息好，他在床上为和莫逸恒约会的事辗转反侧。
昨天莫逸恒收集完所有女仆奖章后便提出了要约会的想法，直白得几乎让尚秋措手不及，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把约会的时间调整到了次日下午。
怕尚秋会因太在意而畏惧，王颖道：“没关系的，小少爷在外面又不会把你吃了。”
尚秋嗡嗡道：“我只是怕在外面的时候，性别会更容易暴露。”
他倒是不怕莫逸恒对他动手动脚，他知道对方不是那样的人。
知道了尚秋畏手畏脚的关键点，王颖道：“你保持自然就好了，而且今天过了你也只用再上四天班，他就算看出来什么也只是怀疑，之后又见不到你了，更没办法确定。你不用这么担心，真的被发现了我也会帮你兜底的。”
听王颖这么说，尚秋将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了，他其实对莫逸恒一直有着一种顾及，从打翻那杯果汁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弥补错误才不会影响表姐的女仆店生意，他一直介意这点，所以一直努力接触莫逸恒，想和他搞好关系。
而现在尚秋认为自己和莫逸恒的关系已经超出了预期，之前莫逸恒来女仆店是为了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休息或办公，现在他来女仆店几乎是专为了西昱这个人来的。
尚秋改变并影响了一个小少爷。
王颖将手放在尚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眼神柔和道：“这两个月你真的给我帮上大忙了，一开始让你工作的时候我也有很多顾及，但出乎我的预料，你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很好。”
经过王颖的一通开解，尚秋也想开了。
约会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到六点，尚秋换上一件清凉的碎花裙，走出后台。
他环顾四周，发现莫逸恒正站在女仆店门口等待。尚秋知道自己磨蹭得有些久，平时小少爷的耐心不足，可今天莫逸恒一句带情绪的话也没有说。
“抱歉久等。”
也许是看尚秋没有穿女仆装不习惯，莫逸恒仅仅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尚秋的错觉，他感觉小少爷今天比他还要局促。
莫逸恒显然在出门前对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他穿着清爽的白T，湛蓝的牛仔裤将他的腿拉得修长，让看了的人觉得十分舒服。
当他和尚秋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两人出奇的相配。
出女仆店的时候，尚秋听见身后女仆们和他告别，“约会开心！”
女仆店周边挨着很多可以逛的地方，但尚秋毕竟不在这片区域常驻，所以对这里不是很熟。
约会地点由莫逸恒定。
“我们现在去哪儿？”
尚秋站在莫逸恒的边上，尽量保持着心情的冷静，可能是周边只有莫逸恒这一个熟人，尚秋没说几句话，视线就会往莫逸恒身上飘。
“去金沙海洋馆。”
莫逸恒将手机递到尚秋眼前，手机屏幕中央是一张足够让人感叹惊艳的海底世界图片。
金沙海洋馆在当地很有名气，尚秋知道里面有一个很有名的展区叫亚特兰蒂斯。
莫逸恒提前说明，“时间有限，可能来不及逛完所有的展区，3号展区四点半的时候有美人鱼表演，这一次就带你先看表演。”
也许是因为到了八月末，很少有人从外地来旅游，海洋馆门外排队的人不多，莫逸恒扫完票领着尚秋进了海洋馆。
两人乘电梯慢慢下降，期间，尚秋问莫逸恒，“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说完他就住了口，莫逸恒家就在宁阳，怎么可能没去过呢，到了紧张的时候，尚秋觉得自己的废话都变多了。
不过莫逸恒倒是没多在意，他垂眼看着望着玻璃隧道外越来越多鱼群而情绪被调动的尚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嗯，初中的时候和朋友来看过，不过现在已经快记不得里面有什么了。”
“这样啊。”
尚秋的视线追随一只金黄色鳞片的活泼小鱼，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感觉还挺新奇。
随着电梯向下，光线暗了许多，周遭水纹波光粼粼，鱼类也多了起来，尚秋低头透过玻璃看见了隧道底各色的漂亮珊瑚以及被封存的人造建筑，恍惚间，尚秋仿佛置身海底，来到了一个新的海洋世界。
下了电梯，尚秋这才发现原来游客都聚在地底。
两人差点被拥挤的人群挤散。
尚秋踉跄一下，扶着莫逸恒才站稳，感叹着说：“人好多。”
他主动提议道：“要牵手吗？这样就不会被人群冲散了。”
莫逸恒没有说话，但是他牵尚秋手的时候很诚实。
根据指标，两人来到了3号展馆，美人鱼表演才开始，他们并没有错过太多。
穿着美人鱼服装的漂亮小姐姐正微笑着和游客们打招呼，然后灵动不显僵硬地转了个圈融入鱼群之中。
悦耳的音乐响起，美人鱼缓缓向上游动，鱼群包围着她，彩色的灯光映照水底，场面梦幻，夺人目光。
感觉到手指突然被收紧，尚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莫逸恒握着。
美人鱼表演持续了十分钟结束了，莫逸恒拉着他前往别的展厅。
地底的温度很凉快，但是呆久了难免会觉得有些冷，而莫逸恒的体温就通过两人拉着的手源源不断地传来。
估计是被莫逸恒影响了，尚秋觉得两颊微微发热。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母在有空的时候也会带着他出去玩，只是后来母亲不在，就没机会了。
也幸好光线暗，莫逸恒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在昏暗的环境下，尚秋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逛完了海洋馆大半的展厅，尚秋踩的是一双五厘米鞋跟的凉鞋，尽管在女仆店的时候他也穿高跟鞋，但他从未在外面走过这么久的路。
感受到脚的酸痛，他放缓了速度，步子也迈得小。
见尚秋有些跟不上，莫逸恒道：“累了？”
尚秋点点头，“脚有点不舒服。”
尚秋本来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却发现莫逸恒停在自己身边不走了。
接着，尚秋听见对方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我背你？”
“啊？”
尚秋仰着一张又呆又纯的脸去看莫逸恒。
而莫逸恒不像只是单纯说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
莫逸恒给尚秋指了一个方向，尚秋绕开人群将目光锁定在莫逸恒手指的方向，是一对小情侣，女生被男生背在背上，指挥着男生向前走。
“……”尚秋觉得脸更热了。
但尚秋很快将两颊的燥热抛之脑后，因为他忽然想起之前莫逸恒帮他搬水但是两次都没抬动的事情了。
于是他憋着笑，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莫逸恒正等着尚秋回复，却见他抿着嘴像在强忍笑意，前者很快明白了什么，尚秋这是在小瞧他，想到这，莫逸恒离尚秋越来越近，尚秋的身形几乎被笼罩在了青年的阴影中。
在莫逸恒袭来之前，尚秋立刻不笑了。
尚秋连忙解释，然后往莫逸恒前面疾走，“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莫逸恒在他身后眼疾手快捏住了碎花裙的领口，制止了想跑的尚秋。
“我也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三分钟后，尚秋乖巧地趴在莫逸恒的背上，不得不说不用自己走路确实舒服多了，就是羞耻感有些重。
尚秋挨在莫逸恒的脖侧，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甜味。
为了避免无聊，尚秋开始向莫逸恒问问题。
这时候的莫逸恒格外好说话，尚秋也就更加大胆。
“你为什么会来女仆店？就是因为喜欢这种类型的服装吗？”
“嗯，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尚秋好奇，“还有别的原因？”
他无意识靠近莫逸恒的耳朵，说话时呼出的气就洒在青年的耳朵边，如果再凑近些说不定嘴唇也会碰上耳朵尖。
莫逸恒顿了顿，“你想知道？”
尚秋道：“有点想，但你如果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啦。”
莫逸恒捞了一下尚秋欲滑下去的腿，回道：“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在他小时候，父母在国外谈生意不常回家，而哥哥住校，所以家里只安排了一个保姆和几个佣人照顾他。
那个时候莫逸恒还是个没什么心机，只一味乖巧的孩子，保姆就是看中他是个懦弱的孩子这一点，经常在私下对他施以打骂，并威胁他不许向父母和其他佣人告状。
那个时期可以说是他幼时最黑暗的时候了，父母的忽视，身边又没有亲近的人在，他几乎没有精力思索如何摆脱现状。
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偶然间，家里的一位女佣发现了保姆经常欺负他后，会为他上药，温声细语同他说话，并私下陪伴他度过漆黑的夜晚。
从那个时候起，莫逸恒就喜欢上了穿女仆装的人，他觉得这样的女性一定都是温柔的，可信的，善良的。
“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那之后呢，欺负你的那个保姆被她告发了？”
“嗯，其它的等下次再告诉你吧。”
尚秋想到不到一周就要离职的自己，有些心虚，便不再说话。
莫逸恒见他安静，反而觉得轻松。
其实之后的事情不值一提。
后来莫逸恒才知道女佣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她早就发现保姆会对他进行打骂，特意在莫逸恒被欺负后出现刷他的好感。
她获取了孩子的信任后便自由出入主人的房间，一次，女佣偷盗了家里的一件首饰被莫逸恒发现了。
莫逸恒还记得对方红了眼睛祈求他不要告诉父母，偷窃只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隐衷。
最后，莫逸恒没有告密，那个女佣在还了首饰后就不见了。
背着尚秋走了一段路后，莫逸恒忽然道：“快开学了，之后我应该不会常来女仆店了。”
刚说没一会儿，莫逸恒想到尚秋比他小两岁，也是读书的年纪，他竟没问过尚秋是否还是个学生。
“你是这一届的高考生吗？”
“是的。”
莫逸恒像是在思考什么，又问道：“要去哪儿上大学？”
尚秋说了一个安合附近的城市，没打算告诉对方真实地点。
莫逸恒一直保持着平静，“什么时候开学？”
“这个月31号。”
尚秋看见莫逸恒嘴角的弧度十分不妙，果然，只听对方脚步一停，“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但尚秋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责怪，对方只是在不理解地质问他。
尚秋搂着莫逸恒脖子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我担心你会生气。”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生气。”
尚秋有预感，本来气氛和谐的约会即将被他搞砸了。
他赶紧从莫逸恒的背上下来了。
青年直视尚秋的眼睛，似乎是想透过那双清澈的眸子读懂主人的心思。
“去上学了之后呢？还准备来女仆店上班吗？”
尚秋没想清楚以后还会不会来女仆店上班，但现在还是避免将来继续和莫逸恒扯上关系。
他模棱两口地回答：“应该……不会？”他之后应该不会应聘一个要穿女装的工作。
莫逸恒的脸浓重的像是要滴出墨来。
这就像是临时卷铺盖跑路被债主发现一样可怕。
尚秋内疚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与此同时，他听见莫逸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看见他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抬眸。
“之后如果有空的话，我可以去你学校找你吗？”
尚秋支支吾吾，“啊？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想，怎么回事？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莫逸恒觉得被耍然后大怒，再狠狠欺负在自己身上吗？
不过很快，尚秋意识到，这是莫逸恒还想和他私下发展的意思。
后半句话从莫逸恒口中缓缓吐露。
“因为我喜欢你。”
莫逸恒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见到西昱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为其心动的，他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认为当时的感情是对美丽人物的欣赏，但那份欣赏又是独特的。
刚刚好，西昱就恰好踩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很难不说这就是缘分，莫逸恒不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但人逃不过食色性也，如果一开始他只是被西昱的容貌吸引，那后面他就对西昱的性格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西昱脾气好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但莫逸恒想的最多的是如何保护好她。
当他觉得西昱每时每刻都很可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其的感情超出了普通男女的界限。
还是太快了，莫逸恒难以克制自己的真实感情，这仓促的表白，或者说比起告白，这句暧昧的话更像是挽留。
他不想和西昱的关系断在现在，他们可以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尚秋有些心烦意乱，他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麻烦，而他不喜欢不请自来的麻烦。
因为有往日做比较，莫逸恒此时的告白才显得直白又出人预料，但如果着手从之前种种细节来看，却又显得自然。
按理说，尚秋应该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他此刻沉默了。
莫逸恒喜欢西昱太正常了，这个形象动人温和，不会有人不喜欢。
但莫逸恒喜欢尚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光尚秋是男生这一点就注定两个人不可能了。
莫逸恒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着急，耐着性子道：“你是怎么想的？”
尚秋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抗拒，因为面对的是小少爷，所以他尽可能的委婉，注意不掉了莫逸恒的面子，“可是……这不可能啊？”
尚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我和你才认识两个月啊？”
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潜意识里觉得从认识到成为情侣的过程应该循序渐进细水流长。
莫逸恒道：“所以我想了解更多的你，你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
想继续就得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得是尚秋主动给他才行。
尚秋翕动着唇，不愿再看青年。
“对不起。”
他的拒绝如此鲜明易懂，而小少爷的倔强又不会允许自己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再多的话也不用说了。
将尚秋送到女仆店门口后，莫逸恒没有进去的打算，“到了，你先回去吧。”
尚秋嗯了一声，然后有些惆怅地去了后台。
女仆们纷纷跟了过来，询问道：“怎么样了！顺利吗，小少爷没有怀疑你吧。”
“怎么了？怎么一副这个难过的表情？”
尚秋没有回答。
最后还是王颖出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尚秋没有把莫逸恒和自己告白的事情说出来，只掐枝去末说明了情况。
尚秋有点愧疚，“不好意思表姐，我好像把你的大客户整没了。”
王颖摆手道：“你又没做错啥，况且女仆店少一个客人又不会直接倒闭，最近要开学了，不要有心理负担，知道吗？”
尚秋点头。
其实还是很遗憾的，本来气氛一直不错的约会，结果却在临近尾声的时候被搞砸。
不过有的时候太过于完美的剧情反倒不那么完美。
之后几天，尚秋都没有等到莫逸恒再来，或许以后他们都没机会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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