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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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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十七）
周斯杨轻咳了一声：“那天吧……打了个平手。不过现在大概是不行了。”
高城问：“怎么、怎么的？退步了？”
周斯杨指了指自己的脚腕子：“看不出来吧？去年冬天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一下。生活不成问题，跑是跑不远了，所以我现在也不在一线了。”
周斯桐补充：“我哥今年春天就调到作训处了。”
“所以呀，要比格斗，我肯定是要输的。”周斯杨说，“但是要是比射击，我又觉得吧……啧，你们多少有点吃亏。”
周斯杨这话说得狂。一个已经不在一线的特警，竟然说现役的侦察连士兵和他比射击是吃亏？把高城都给气笑了：“三班的啊！人家说咱们跟他比射击，咱们是吃亏，你们觉得吃亏吗？”
“不吃亏！！！”三班的兵个个喊得响。
周斯桐往高城身边挪了一寸：“三班没有狙击手，我建议，至少把七班那个成才叫来吧。”
高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还得调个狙击手？你太看不起三班了吧！虽然三班有个许三多！”
“这和许三多就没关系！我哥原来就是突击组的狙击手。”周斯桐压低了声音，那个眼神就表示着：虽然你叫来成才也不一定能赢，但至少别输得太难看。
高城定定的看了周斯桐三秒钟，大声说：“我不管你什么想法啊！我相信三班！”
周斯桐也定定的回看了高城三秒钟，爆发出一句小声的：“老高你真的，你别太犟了我说。”好像那个犟驴。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最近的靶场。
周斯杨说：“最近我休陪产假，一个半月没摸枪了，连枪声都没听。你们先打着，我听听声儿。”
说着并没看三班人打靶，侧着身子，给自己点了支烟。
本来是甘小宁打头一枪，甘小宁正要拿枪，白铁军把甘小宁拽了住，让许三多上。
许三多刚要说自己打不好，白铁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拎了过去。
许三多虽然有点憨，但他也知道周斯桐的哥哥不喜欢史今，也不相信史今是个好班长。他觉得自己不能给班长丢脸。许三多趴着瞄靶，觉得自己这一发子弹过于重要了，瞄着瞄着，呼吸就越来越急促，他尽力压，也没有多大帮助。
子弹出膛，上了靶。
周斯杨碾灭了烟头：“至少差十公分！”
白铁军跑过去揭下了靶纸——正正的在七环和八环中间，对于许三多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高城眯着眼，觉得全连都被周斯杨给装到了——人家靶也没看，人也没看，光是听声，就知道许三多打得怎么样。周斯桐说得没错，就是成才来，也只不过是“输得不算太难看”而已。
“别紧张。对于射击来说，你的心率，你的呼吸都会影响你的准确度。”周斯杨对许三多说完，又问，“还有人要打吗？”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在七连人耳朵里，简直是一种嘲讽。
伍六一浑身绷紧：“报告！”
伍六一射击一发，九环。
周斯杨对着伍六一发出赞叹：“不错，你不错。你叫伍六一？”
“是。”
周斯杨的语气异常温和：“你跟史今关系不错，是吧？不用紧张，伍六一。我觉得你不错。你退伍之后，如果你想，可以到我们特警队里去。我家小妹你也认识，大家都不是外人。”
七连三班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盯紧了周斯杨。
伍六一更像看精神病似的看向周斯杨：“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个兵。”
周斯杨转过身：“高连长，刚才是我小瞧你们七连了。你很会带兵。”
高城被强敌一夸，不免又洋洋得意起来：“那当然了。你是特警里的狙击手，强人里的强人。我们射击确实比不过你。但我们侦察连里也全是尖子兵啊！都是史班长这样的。史今这一连好几年都去师里参加射击比赛，你妹妹的射击都是史今教出来的。”
高城很想在周斯杨面前多夸夸史今。
周斯杨的目光落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史今身上。史今就自己低下了头。
周斯杨想起妹妹说的，史今伤了手也没告诉人的事，心中难免酸了一下——这次无关史今做不做自己妹夫，就只是他对于一个即将离开一线的战斗人员的心情的感同身受。他自己不是没有过这种感受。
“是吗。”周斯杨轻轻的说，“史今能力不错，这点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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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杨帮妹妹把东西都扛回了宿舍，嘴里叨咕着：“学习上别累着自己，万事放宽心。你跟史今——”
周斯桐扭过头去，似乎还是不想谈。
“你心里有主意就行。史今的手要是不好，也没几个月好待了。你要是想和他分手，也别赶在这段时间。他心里啥滋味我知道，你别在这时候伤他的心。”周斯杨摸了摸妹妹的头，“我想着我小妹行啊，在部队里射击还比别人强呢。果然是咱家基因好，随你哥我。”
“啥叫随你啊？”周斯桐不乐意了，“我小时候让你教我拿□□打气球你都不教。后来军训我一学，也没多难嘛。你偏说我学不会。”
“那不是为了让你多求我两次嘛。你咋还记仇呢。”周斯杨撇嘴，从兜里掏出两盒东西递给周斯桐，“给你的。”
周斯桐低头一看，难免看着她哥，眼神里有点诧异。
周斯杨不自在的转头：“小丫头片子，你瞒得过我啊？注意自己身体。我走了。”
送走了哥哥，周斯桐自己拿了个垫子，在宣传栏后面坐着，从兜里摸出周斯杨刚才给她的一盒南京，拿了个打火机就给点着了——最近心情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学业压力，不知道怎么排解，就自己买了盒烟，抽了两口。
谁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自己哥哥的。周斯杨没和父母说，心里想想，也觉得妹妹压力是挺大的，干脆给妹妹买了两盒烟，告诉她：“你自己心里有数。这玩意对身体不好，我都戒了。再有，抽好点儿的，伤害还能小点儿。”
周斯桐哪会抽烟，只不过那烟在嘴里过一遍，给自己呛出眼泪来，才觉得心里好受点儿而已。
那烟烧了一半，她才张嘴吸了一口。刚有点吞云吐雾的架势，手里的烟就被人抢走了，抬头一看，史今两根手指夹着那支烟，正眼神严肃的盯着自己。
伍六一拣起石桌子上的烟盒：“噫！还是南京的细烟！”口气里带着点儿惊讶。南京烟口味大多清淡些，细支烟更是被人当成女士烟抽，可见周斯桐不但抽烟，还有自己的品味。
周斯桐手里顿时只剩了一只打火机。
史今皱着眉头：“你怎么还抽上烟了！知不知道抽烟对身体有害！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学上抽烟了！小姑娘家家的，你……”
“我血压有点低，喝酒的话容易心慌。”周斯桐说。
“你小姑娘，能不能学点儿好？”史今咬上了自己的后槽牙，一根指头戳在周斯桐头上，还舍不得使劲儿，“你到底咋的了？回一趟家，还抽上烟了。闹心呐？到底是因为啥啊？”
“我因为啥闹心，你心里还没数？”周斯桐白了他一眼。
伍六一看出这俩人要说话，转身就走了，留他们俩坐在一起。
史今也沉默了。对于周斯桐，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亏欠，那是已经亏欠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说爱，他说不出口，况且他的爱都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你想我没？”周斯桐没头没脑的先问了句这个。
“那咋能不想。”见不着面、摸不着人，想得他抓心挠肝的不好受。恨不能自己飞过去看看她吃得咋样，睡得好不好，又瘦没瘦。可是见了面，他又说不出来了。
周斯桐反手把史今手里的烟夺了过来，又吸了一口，呛得自己又慢慢蓄了两眼泪花，但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了。她说：“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啥了？”在史今心里，周斯桐还没出口的话就相当于师部的命令，几乎决定了他的生死。但他该问还是要问的。
“我想明白了，我还是想要你。”周斯桐说，“听见了吗？我说我想要你。其他的事，对我来说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咱俩就到不了一起。”
史今愣住了。
迎上来的是周斯桐的一个吻，带着烟草香，还有清清淡淡的薄荷味儿：“听见没有？你这个人，我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