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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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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三十三）
大年三十，周斯桐没什么活儿干，就在炕上和侄子侄女玩儿，侄子又闲不住，把周斯桐分给他的巧克力糖揣了一兜子，又从外屋地拆了几个炮仗去放了。
侄女正是小姑娘爱美的年纪，看着自己这个小婶儿长得好看，穿的也好看，炕上也暖和，就不愿意出去了。就趴在炕上和周斯桐玩儿。周斯桐就带着她，跟侄女讲故事玩儿。
史今在外头填了煤，拍拍身上的灰，走了进来，听见周斯桐正在给侄女讲故事：“话说这个武松的嫂子，叫潘金莲，原本是张大户家的使女——”
“你给孩子讲啥呢？”史今下意识的就截断了话头。
“《水浒传》啊！”周斯桐剥了个砂糖橘放进自己嘴里，咽下去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讲《金——”
“哎！我可啥也没说昂，我就是、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史今一张脸爆红，“总在炕上躺着也不好，出来咱俩预备饭。”
周斯桐哼了一声，下了炕，和史今一起准备晚上的菜色。史今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周斯桐下炕活动活动，有一万个理由不让她动手：“这水拔凉，还用你洗菜了？你别沾手了，我整。”
“别动柴禾，埋汰。给你衣裳弄上了不好洗。”
“别碰鱼，腥。”
周斯桐站在灶台旁边，眨巴眨巴眼：“那你叫我干嘛来了？看你做饭啊？”
史今轻咳一声：“咋能让你没活儿干呢？来，把咸盐递给我。你鼻子好使，来，闻闻饺子馅淡不淡。”
“行，正好儿。”
史今弯腰下去，用长筷子扒拉着锅里的肉丸子，夹出一个来，怕烫着周斯桐还给夹成了两半，吹了吹递在周斯桐口边：“看看丸子熟透没有？脆不脆？”
周斯桐吃了半个，点头：“好吃。”然后把另一半喂给了史今，“我就说你这个人奇怪，我就不信你尝不出来丸子熟没熟，我不是小孩子了，还非要吃第一口。”
“让你吃第一口还成我的不是啦？”史今笑着说，“没有人看见呀。”
他刚说完这句话，周斯桐就扭头看见窗玻璃那儿映着小侄女的脸，小侄女跪坐在炕头上，把和史今长得一样的单眼皮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他俩吃肉丸子呢。
周斯桐：“你还侦察兵呢。不是没人看见吗？”
“这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就把我拍在沙滩上啦。”史今不土不洋的拼出这句俏皮话儿，把侄子侄女招呼过来，一个人给尝了俩肉丸子，“告诉你们，不许多吃啊，吃多了晚上就吃不下去饭了。晚上咱还有肘子肉，还有凉拌猪耳朵，还有炖大鱼！来，大侄子，把这大鱼端你奶奶那屋去，用那口大锅炖。咱这锅好烀肘子！”
侄子端着鱼屁颠屁颠的去东屋里了。
到了下午，天黑得也早，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包饺子，老太太洗了几个钢镚儿，说谁吃着包了钱的饺子，来年准发大财：“老儿媳妇啊，你在娘家吃不吃钱饺子？”
周斯桐想想就觉得好笑：“我从小到大没凭自己的实力吃到过包钱的饺子。吃不着还耍赖，我爸就得单独给我煮一小碗，说，姑娘吃这碗，这碗里准有。”
史今笑着说：“咱爸竟然也帮你作弊。”
“大过年的，他总看不得我委屈哭吧。”
“你今天吃不着钱饺子，不会也掉金豆子吧？”史今一边说着话，手上还不停，一会儿工夫就包了一盖帘子。
“万一今天我能吃着呢？”周斯桐往史今鼻梁上抹了一点面粉，“我觉得我可以！”
到了晚上，把电视打开，炕上炕下的围了一大桌，饺子也端了上来，大家还打赌说看谁能先吃到钱饺子。
倒是史今，不吭声不吭气儿的，一下嘴就崩了牙，“嗐，你说说，本来这牙就里出外进的，冷不丁的就吃着了。这给我崩的。”
“看来咱家老四要有出息了，来年要发财。”
史今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看来咱旅行社来年生意会更好。”
周斯桐埋头吃第二个饺子，刚咬了一口，就觉得上下门牙咬上了个硬的：“看来我也要发财啦。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凭着自己的实力吃着的钱饺子。”
“是不是呀，嫁给我了你运气就变好了？”史今给周斯桐夹了块鱼肚子肉。
周斯桐凑到史今耳边悄悄说：“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觉得，是因为你旺妻。”
史今故作惊讶的把身子往后一仰，下巴一收，笑道：“是吗？我还有这功能呢？那这不得碰一个吗？”说着举起杯，和周斯桐碰杯。
这一夜过去，就是新的一年了。
过新年就要四处拜年，周斯桐这新媳妇第一次回大岭村过年，总得要让史今带着去亲戚街坊家拜拜年，认认门的。尤其是史家老爹，史家最出息的老四带城里媳妇回来过年了，史今就是不愿意出门，他都要把儿子轰出去让他显摆显摆。
大过年的，史今虽然不愿意让周斯桐跟他自己一样到人家家里去跟猴一样被人看，但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儿跟老爹闹矛盾，干脆领着周斯桐出了门，就当是溜达溜达散心了。
四处都是拜年的，在路上就能遇见好多亲戚，碰见了，拱拱手，说声“过年好”。如果有小孩子在，周斯桐就拿红包出来。不过东北地区的人民向来礼貌客气尤其是，遇到给红包的，那总得互相撕吧一阵，这时候周斯桐就会直接来一个灵敏的闪身，躲到史今身后，指挥史今出面作战。
史今到底是当兵的，三塞两塞的就把红包塞到对方口袋里，然后控制住对方：“行了，嫂子，别支吧了，给孩子的！”
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史今低头看看自己的军大衣：“幸好我这军大衣结实。不然就三嫂这个手劲儿，非漏棉花了不可。”
“辛苦啦。”周斯桐抬手给他整整衣领子，史今这时候就享受起来了，扬着头眯着眼跟只猫享受主人挠脖子在那儿呼噜呼噜嗓子一样，直到周斯桐都给他整理完了，伸手敲了一下史今的头，“还眯着眼睛干啥呢？走啦！老猫打盹儿啊你？”
史今拽住要往前走的周斯桐：“好啊你，你叫我啥玩意儿？才跟你过个大年，你就嫌弃我老了？”
“我没这么说。”
“你就这么说了。”
“说了咋的？”
史今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你知道我想咋的。等初二回去的，肯定是我想咋的就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