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春天》蛋挞时间

44、44

　　怎么会是陈春决。

　　李霜的右手轻微颤抖着，摸上门把手时，不想让他发觉，于是用左手捏着手腕，抑制住那因情绪波动过大而无法控制的颤动。
　　她将散乱的头发抚平，把门推开，挤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刚下飞机给你打电话，但你没接，我就直接来酒店了。”
　　陈春决站在门口，卷毛蓬松，眯起眼睛笑着看着她，身上穿着一身轻便的藏蓝色运动装，脚边放着黑色小行李箱，看起来就像是周末出游的大学生。
　　“你在睡觉吗——”

　　李霜没等他说完，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抱住他，她贴在陈春决宽阔的胸前，静静呼吸着，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么想我啊。”陈春决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埋在她的颈侧，“外面冷，我们进去抱吧。”
　　李霜被他的卷毛挠的有些痒，松开他之后，摸着耳垂，侧过身让他先进门，疑惑地问，“咖啡店不是要开门了吗，而且还要搬家，你这样过来可以能行吗。”

　　“我也没什么事要忙了，今天在家收拾了一下东西，朗哥帮我搬完了。至于咖啡店，已经都弄好了，员工招聘我让程椰和卓渔安看着办，等我们俩回去直接找一天开门就好了。”陈春决将放在行李箱上的纸袋拿出来，“旁边有家蛋糕店，怕你晚上饿，给你买了一点甜品。”

　　李霜的眼睛跟随着他移动，忘记自己还站在门口，酒店走廊的尽头开着窗，穿堂风经过，她瞬间回神，将门关上，走到他的旁边。
　　陈春决把椅子从桌下抽出来坐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她想挣脱开，却被他的双手拦住，“我吃了螺蛳粉，有味道。”
　　他凑近嗅了嗅，“没有啊，还是香香的。”

　　李霜就不没有再挣扎，毕竟方才是她主动抱的，此时也没必要扭捏。
　　只是不太适应，不习惯谈恋爱时对方一声不吭地过来找她，以及这样亲密的动作。

　　陈春决伸手越过她开着甜品袋，淡淡的雪松味将她包裹，她瞬间放松下来。
　　李霜支着脸，手肘撑在桌子边缘，看他用修长的手拆开蛋糕盒，里面放着一块草莓小蛋糕，她的唇角轻轻勾起。
　　他用勺子挖去一块草莓，试图喂她，李霜躲开，伸手去拿勺子，“我自己来。”

　　陈春决的手臂后移，没有让她拿到勺子，“李霜，你是不是还没习惯我是你男朋友这件事啊。”
　　李霜抢过勺子，一口吃下那颗草莓，思索两秒，下定决定回复，“如果不是男女朋友，我坐你腿上干什么……”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陈春决暗爽，努力压下嘴角，他扶着她的腰，耍赖似的说，“但你这两天，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怎么回我，说好晚上给我打电话你也没打。”

　　李霜听着他说话，挖了勺蛋糕，塞进他的嘴里，“我确实不习惯。”
　　她的手仍有些颤抖，索性放下勺子，头埋在他的颈侧，浅浅呼吸几下，“我好像没有过健康的恋爱，也不知道如何和你报备，怎么黏人，我不太明白。”

　　陈春决闷笑两声，摸着她的头发揉了两下，“没关系，我才是第一次谈恋爱啊，如果你也不会的话，我们就慢慢来，一起学习。”
　　“嗯，好。我会好好学的。”

　　李霜环抱着他的腰，却被他顺着手臂揪住手腕，她想躲开，陈春决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那就从今天开始说起吧，怎么手又开始抖了。”

　　李霜咬着唇没出声，反而是坐着不舒服，稍微移动了一下，陈春决放在她腰间的手稍微收拢，“别动。”
　　“哦，不好意思。”

　　“不想说吗？”陈春决松开她的手，“那就先吃蛋糕。”
　　李霜闷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头发蹭到他的下巴，“我好矛盾。今天有点开心，但又特别不开心。”

　　她讲述了一遍今日发生的那些事，讲着讲着有些犯困，下巴靠在他的肩上，歪着头的模样，像抱着大树不撒手的树懒。
　　“所以……我今天真的很疲惫，所以忘记回来给你打电话了。”

　　“没事，我又没有怪你，你刚回莺城，肯定很多事要忙。至于其他的，我会让你慢慢习惯的。”陈春决将她抱到床上，在额头落下一吻，“那你先睡，我去订好的房间睡。”
　　李霜睁开眼睛，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指，拽着不放，“为什么要订别的房间，我以为你要和我一起睡。”

　　“……”
　　陈春决的喉结滚动，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不会谈恋爱吗。
　　他蹲在床边，声音沙哑，“你确定吗？”

　　“确定，你别折腾了，快躺下吧。”李霜挠了挠他的手心，“不然要是晚上我的手再抖，害怕的话，怎么办。”
　　“那等我洗漱完，就抱着你睡觉。”

　　李霜这才松开他的手，侧躺着看他。他动作慌乱地打开行李箱，在洗手间进进出出，最后换好睡衣，从另一侧准备上床。
　　她翻身过来，盯着他通红的脖颈和耳垂，缓慢眨了几下眼睛。

　　叶幸然曾说，你这样的人嘴上说着喜欢年下男和小奶狗，却从来没有真正谈过，真希望看你谈一个纯情年下男啊。
　　他应该算是吧。

　　身旁的位置陷下去，陈春决已经躺下，他伸手关上大灯，只余下周围的壁灯，回身看到她在发呆，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提案，你会不会答应，毕竟你是有几十万粉丝的摄影师了。”卓渔安每次发视频都会艾特陈春决的摄影号，他也连带着涨了不少粉丝。

　　他拉下枕头，更加靠近她，“你在想什么，我肯定会答应啊。”
　　李霜挑眉，“为什么啊？”

　　“因为做一本书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吧，那我们成为了合作关系，你就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小镇了。”
　　幼稚鬼。

　　“靠咖啡店拴住我还不够啊。”
　　“不够，反正不够。”陈春决摸着她的头发，往她的方向凑近，“还是自私一点好，不然就没办法靠近你了。”
　　“如果我一直都远离你，你会怎么办？”她又忍不住摸上那滚烫的耳朵，“会变成阴暗爬行的小狗吗。”

　　“不会的，只会变成悲伤小狗，然后祝你往后都好，不在小镇也要很好。”
　　李霜愣住，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吻在他的唇角。

　　“不会让你变成悲伤小狗的。”
　　“你要说话算话。”

　　/
　　此后两天没有其他安排，李霜带着陈春决在莺城随便乱逛。
　　带他去了自己的高中和大学，和自己的男朋友去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这是李霜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天，两人从大学出来后，刚好是日落时分。霞光从高楼间挤出，像切碎的鲜橙，泼洒在城市的角落。
　　陈春决看了眼手表：“你饿不饿呀？”

　　李霜盯着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直被他轻轻捏着，“不是很饿，你呢？”
　　他们俩在大学附近溜达一下午，路过的小摊她都不会错过，边吃边走，倒也没让胃闲下来。

　　陈春决翻出手机打车，他们要去出版社，讨论一下随笔集的项目。
　　原本是要回青野镇再与他探讨一下，但既然他已经来到莺城，李霜索性就和总编约上时间，去出版社一趟。

　　“我也不饿，那就等去完出版社我们再吃。”他勾着她的手，将她环抱住，让她看手机屏幕，“是这个大厦吗？”
　　“嗯嗯，没错。”

　　打好车后，李霜回头看着学校门口的喷泉，有些飞溅出来的水滴落在她的白皙的手臂上，他垂头看了一眼用指腹抹去水滴，拉着她稍微走远了一些。
　　她顿时心里一软：“突然觉得好神奇。”

　　“什么好神奇？”陈春决熄灭手机屏幕，把她的刘海拨开，替她整理碎发。
　　明明没在一起多久，李霜却已经对他这些动作习以为常，她歪着头笑，“就是没想到有天会和你来我生活过的地方，感觉如果时空交错的话，或许你会看到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会是什么样的？”

　　李霜将头发向后甩，随口一说：“戴着小眼镜，埋着头往前走的那种吧，不是很起眼。”
　　“是吗，可我认为我能第一眼就认出你。”他微微俯身看着她的脸。

　　陈春决直直望过来的眼睛，清澈透彻，日落燃烧快耗尽，他的眼睛却仍旧耀眼，像她在出版社制作自然科普书籍时会停留的天然宝石。
　　她没有回避，盯着他看，“为……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陈春决伸出手，指腹触碰到她的眼睫毛，“我不是你，不太会表述。大概就像是高中的时候，冬天骑车去上早自习，天渐渐亮起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形容。”李霜笑出了声，她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我认真的。”他说，“第一次见到的那天，你摘下围巾，我就这么觉得了。”

　　李霜重新看向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打的私家车已经到达，陈春决打开车后座，让她先进去。
　　两人坐在后座，李霜靠在他的肩上，而他则抓着她的手指在玩。

　　李霜望着外面的天幕，日落已结束，大片的蓝在城市之间，路灯逐渐亮起。
　　她却想到了海边的日出，柔和的，在她心中陡然升起。她捏紧陈春决的手，内心塞满了所有与幸福有关的词语。

　　坐了二十多分钟的车，才到达出版社。
　　两人没有工作牌，只能在大厦的大厅等待，等了一会，才等到来接人的同事。

　　李霜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愣了一下。
　　是在之前的出版社里和她秘密恋爱的同事，徐泽。

　　“……”
　　旁边的陈春决还在盲目开朗，朝着他挥手，“您好，我们就是。”

　　李霜和徐泽对视一眼，露出疑惑。
　　他不是在之前的出版社吗，怎么也来到这家译文出版社了。

　　徐泽堪堪一笑，“李老师、陈老师，我们先上去吧。”
　　坐电梯到19层，徐泽将他们俩一路带到休息室，李霜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春决。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不会说，可他总说不可以隐瞒。

　　徐泽暗戳戳朝她挑了下眉毛，“两位老师稍等我一下，原先准备好的会议室电脑出了问题，我去借一下同事的。”
　　李霜嫌弃地询问，“这个提案是你负责的？”
　　“是的，我马上就过来。”

　　他离开后，两人在休息室等待，李霜拽了拽陈春决的衣袖，“陈春决，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这么严肃？”他放下方才拿起来的杂志，偏头看着她。

　　“就是，刚刚这个徐泽吧，是我的前前男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