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快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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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殿内。
“师父，弟子......恐怕，做此事略难，耽误了师父......故而，弟子......”戚清窈面露难色，推脱道。
度化剑灵，太苦太累。刚入门之时，她被人刁难，派去捉剑灵。
剑灵未被驯化，野性极恶，费了一上午，戚清窈只捉了一只。
她的手都渗出了血，伤口一个月才愈合。
如今，让她一下子捉三十只，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曲闻鹤不以为然，“为师交给你的差事，你不是一直让无晦做吗？为师不管怎样，只要办成，一概不论。”
戚清窈温柔的面具皲裂了几分，眸中又惊又惧。
自己做的事情，曲闻鹤竟然都知道？
随即，戚清窈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
少年与她，关系已不复当初。
凌昭钰待在后山，房门紧闭。戚清窈吃了几次闭门羹，她也清楚，少年不想见她。
戚清窈最烦的，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仿佛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要的绝不是这个！
两人五六载朝夕相处，却被一个外人插足。戚清窈一边埋怨少年薄情寡义，一边痛恨罪魁祸首——谢乔！
戚清窈费了一番心血，才得到了少年的关照。
可是谢乔一来，少年的心径直偏向了她！凌昭钰为了维护她，不惜对自己冷言冷语，可令戚清窈又气又恨。
灵虚门弟子有的，谢乔都有；灵虚门弟子没有的，谢乔也有。
她什么都有了，还缺什么？
难道，谢乔还想抢走凌昭钰吗？
戚清窈敛了几分嫉妒的情绪。
她不敢说实话，“无晦师弟，近来一直待在后山，未曾有什么异常。”
戚清窈清楚，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便于操纵的棋子。
有了她，曲闻鹤可以随时探知凌昭钰的一举一动。
若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价值，曲闻鹤一定会毫不留情除了她。
所以，戚清窈不能说出真相。
曲闻鹤听到少年一直待在后山。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中透露一股深不可测的嘲弄。
从彭城山归来，他便留意到，少年身上的符箓破了一道。
而那道，正是他下的。
曲闻鹤之所以给少年下符，除了方便操纵。还有一点，就是想要狠狠折磨他。
少年入门之时，体内便有两道符箓，其中一道极阴极毒，一看就是魔宫之人的手笔。
他身为少年的师父，怎么能袖手旁观？
于是，曲闻鹤又下了一道截然相反的烈阳符。
两者相斥，每逢发作之时，一寸一寸地消噬少年的血肉，可谓生不如死。
非但如此，如此厉害的两道符箓，少年孱弱之躯，怎么能消受？
曲闻鹤勾了勾唇，照此下去，恐怕，少年活不过弱冠之年。
但如今，少年体内的烈阳符却不见。
曲 闻鹤隐约发现，少年的灵府碎了大半，伤得很重。
不难猜测，符箓定是被少年强行毁坏的。
曲闻鹤嘴角弧度愈发明显。
这个蠢货，做事竟没有考虑后果。
原本的三道符箓相互平衡，虽然是索命符，却也不会太痛苦。
他这么一毁，后果只会愈发惨烈。
只怕，他要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曲闻鹤没有觉察到戚清窈纠结挣扎的复杂情绪。
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热茶，面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他是你的师弟，你关心他也是正常的。”
戚清窈唇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她只想骂他一句道貌岸然。
戚清窈也不知，少年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竟值得灵虚门的大长老如此提防一位普通的修士少年？
“师父，弟子昨日见到容顷尚仪，”戚清窈偷偷瞄了他一眼，问出了近日一直困扰的问题，“她似乎，才从五味峰回来呢。”
曲闻鹤只是嗯了一声。
戚清窈又问，“师父，容顷尚仪去五味峰做什么？”
曲闻鹤不咸不淡地抬眸，“你以为又是什么呢？”
戚清窈一惊，他既然这样问，定是察觉了自己心思。
她索性横了心，坦白道，“弟子以为是谢师姐......”
曲闻鹤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平静道，“正如你想的那样。”
得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霎时间，戚清窈面色惨如白纸。
她双眸空洞，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没有风声？
若不是苏如柳失言，她暗觉蹊跷，查出了几分端倪。
只怕等谢乔参加启灵祭，她才会和其余人一起知晓。
凭什么？
她哪里配？
戚清窈心如火灼，藏在袖中的指节泛白。
少女一贯的温柔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急躁，“可是，谢师姐资质平庸，为什么让她……师父，长虞长老偏心，难道连您也答应吗？”
“闭嘴！胡闹什么？”曲闻鹤面色发青，冷锐的眸蕴着盛怒，“为师做什么，难道需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戚清窈的唇快被她咬出血来。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只觉得两眼发晕，摇摇欲坠。
高堂之上的师父怒目而视，面色阴鸷，撕破了他一直戴着的温和假面。
一派威严。
戚清窈的指甲狠狠扎进了肉里，刺得她眼眶泛酸，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瞬间恢复了几分理智。
若曲闻鹤动了怒，后果无法估计。
她面色难堪至极，识相道歉，“弟子莽撞无礼，一时僭越，弟子知罪。可是，长虞长老任性妄为，其余长老迫于淫威不敢抗衡，但师父也奈何不了她吗？”
这可说到了曲闻鹤的痛处。
长虞虽暂时停了掌教之位，但仍有大批长老信从。他本就对此事极为反对，长老阁争执不下，最终遂了长虞的愿。
他若咄咄逼人，对长虞和谢乔不依不饶，长老阁一群人精，他未免会被抓住把柄。
不过，曲闻鹤也并不心急，他要一步一步来，掌教和掌门之位，终究，都会属于他。
这话从一个晚辈弟子口中说出，还是他的亲弟子，无疑是打他的脸。
她这般言行，只差指着鼻子骂他不如长虞。
曲闻鹤眉头拧到了一起，眸子锋利如刃，“你是说我害怕长虞？亦或是，长老阁压根没人听我号令？”
“弟……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担心，长虞长老势力过大，会威胁师父。”戚清窈忙垂下了脑袋，连连否认。
她不甘心！
她想到了前几日，凌昭钰心情似乎不错，从外面回到后山。
戚清窈见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遇见了谢乔。
戚清窈不禁在心里冷笑，无晦师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谢乔面前，却变成了一个傻子呢？
谢乔满眼只有林修檀，何曾瞧他一眼，他如此献殷勤，只是自讨苦吃。
戚清窈咬了咬牙。
谢乔是个愚笨的废柴，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怎么天底下的好事全让她一人占了？！
其余人并无实权与长虞抗衡。
可曲闻鹤不同，是整个灵虚门中与长虞分庭抗礼的唯一一人。
可为什么，他也不阻止？
“我曾告诫过你，将你的小心思藏得严实一点儿。”曲闻鹤冷嗤一笑，眸色淬了寒冰。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你使用微末伎俩，撺掇旁人，做些愚蠢勾当也就罢了。在我面前，你还要自诩聪明？”
戚清窈嘴皮翕动了几下。
她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仍道，“弟子所言皆是出于真心，身为天枢峰弟子，本就应该与师父和天枢峰同气连枝，可逍遥峰仗势欺人，长老阁无所作为，就连弟子也忍不了。”
她那日提点凌昭钰的话，也是她的真心想法。
他们与天枢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曲闻鹤失了势，长虞当道，谢乔有多风光，她就有多凄惨！
纵使戚清窈的话有几分诚意，曲闻鹤面色依旧铁青，似乎并未相信她的说辞。
半响，他沉声道，“此次五山围猎，长老阁要参考弟子们表现，作为擢升依据。
她若是这次表现欠佳，诸长老自有分寸，不会任由长虞一意孤行。”
戚清窈黯淡的眸子瞬间明亮了几分，“师父，您所言当真？”
“我看你的话不过是虚于口舌。五山围猎至关重要，天底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不抓紧修炼，却在这里胡搅蛮缠？你是打算将天枢峰的脸也要丢光吗？”
曲闻鹤神色讥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戚清窈挨了骂，心中却并不生气。
相反，她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柔声道，“多谢师父提点，弟子告辞，此次围猎，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曲闻鹤摆了摆手，注视少女纤细的背影，随即，用朱笔在一纸公文上批了一个“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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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又被留在了五味峰。
只不过今日，却是她主动要求的。
今日日子特殊。
谢乔守在了祠堂前，祠堂内油灯摇曳，设在五味峰一处僻静之地，桌案摆有历代峰主及其家眷的牌位。
谢乔神色悲寂。
十六年前，她的父母因为除魔而丧命，谢乔就此成为了孤儿。
她的眼眶红彤彤的，圆月高悬，她已在祠堂内待了整整两个时辰。
谢乔四肢泛酸麻木，她起了身，走出了祠堂之外。
五味峰东南一隅，种了一株山茶，花朵宛如白雪，一树灿烂。
谢乔驻足树下，只闻到一阵淡淡幽香。
祠堂很大，周围也设有丈高的白墙。
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谢乔竖起了耳朵，似乎，并不是风声。
她瞥到了一抹白色衣角，四周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有几分寒渗渗的味道。
谢乔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那人来不及跑，被她逮了个正着。
“凌师弟？”谢乔讶然，她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墙头的少年，竟会是凌昭钰？
少年眸色一滞，很是尴尬，显然没想到能被她撞见，随即便要跳到墙外。
“你怎么总爬墙角？”少年眉目如画。
一束月光撒在他身上，谢乔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疑惑地望着墙头的少年。
谢乔想起了尤乘风的话，凌昭钰喜欢做鸡鸣狗盗之事，最喜欢来五味峰偷东西。
幸好他发现及时，才制止了凌昭钰。
谢乔不傻，她怎么会听不出尤乘风话里的愤恨，以及对少年的......害怕？
她倒觉得，凌昭钰根本不是来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反而是来找尤乘风算账的。
凌昭钰脸一红，不乐意了。
少年又变成了那个傲娇冷淡的模样，“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第一次做贼，没什么经验。
“你还是快离开吧，万一被尤师兄看见，你可怎么办？”谢乔见他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知道自己猜中。
他果然是找尤乘风算账的。
两人本就有仇，又隔着一个戚清窈，平常针锋相对，矛盾一触即发。
少年嗤笑了一声，瞬间不走了。
他就坐在墙头上。
墙角的那株白山茶绰约秀丽，少年穿着黑靴，慢悠悠地一晃一晃，“我又不怕他。”
谢乔头疼不已，无奈催促道，“你坐在墙头上，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个地方虽然幽僻，却靠近祠堂，偶有看守弟子经过此处。
他这么明晃晃出现在这里，尤乘风见到，定会气呼呼地拔剑相向。
凌昭钰似乎觉得她说的很对，果断跳到了谢乔的面前。
少年靠近的时候，身上有几丝淡淡的血腥气。
谢乔蹙眉，却看到少年白皙的手上有凝结不久的血痂。
谢乔呼吸一滞，她颤声道，“凌师弟，你手上怎么弄的伤口？”
凌昭钰捂住了手，语气不以为然，“只是捉剑灵不小心弄伤的，从小到大便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天枢峰数百只剑灵恶化，一众弟子忙破了脑袋。
恶化的剑灵毕竟是邪物。
谢乔想到太平镇和棣花村的情景，少年淡红色的眸，一身阴狠杀气，令她心有余悸。
可少年从入门起，便被派出做这种事情。
谢乔不禁替他鸣不平，他的师父对他也太坏了。
谢乔本以为，凌昭钰对曲闻鹤怀恨在心，只是因为不受宠，一直屈居外门，做些扫地打水的琐碎事。
捉剑灵，怎么也轮不到凌昭钰。
这种事情难度极大，一般只会派信赖的内门弟子。
只是因为凌昭钰修为较高，所以才一众弟子里显得格外特殊。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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