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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这阵子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苏遥晃动杯盖,刮去茶水表面的浮沫,又摇了摇杯身,从旁取来两只茶杯。

      “咕噜——咕噜——”

      翻滚的水声击打在杯底,卷起一缕飘渺上升的轻烟。

      为了招待眼前这位在他这家私人心理诊所常来常往的贵宾,苏遥特别舍得割肉地拿出了自己最喜爱的一套茶具。

      浓郁的茶香溢出,随着他将茶杯搁置在那人面前,晃动的杯面浅浅倒映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祁非,27岁的顶级豪门世家继承人,目前是集团内陆公司的背后总负责人,祁氏下一任的家主。

      他经常会来诊所和他交流品茶心得,他们是很好的茶友,偶然也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慢慢悠悠的三年时光里,他亲眼见证了祁非从一个茶艺小白,熬成了品茶名家。

      然而他却知道,这个男人本身极其厌恶绿茶,愿意去尝试也仅仅是为了能离喜欢的人更近一点。

      “并不好。”祁非瞥了一眼杯纹,出声赞许道:“不错的样式。”

      苏遥咧着嘴嘿嘿一笑。

      他又绕回了前一个话题:“是因为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人?你认为你的爱人喜欢他?”

      祁非沉默不语。

      苏遥好奇地一手撑着脑袋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祁非反问:“你做梦时感到痛苦会喊谁的名字?”

      “我爸妈。”苏遥下意识道,随即对上祁非深邃不明的视线,轻咳了一下,“咳,好吧。亲密关系也分为很多种,既然你说他们年少相识,也许他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祁非低头,缓慢端起茶杯,眼神里面复杂的情绪全部藏匿在氤氲的雾气中。

      “他的执念深刻到连我也无法介入。”

      苏遥叹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觉得祁非当真认为他们是爱情,这听起来更像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妒忌。

      说白了就是吃醋,醋那个人在他爱人心里占据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祁总,我虽然对你们的故事不甚了解,但是你所知道的,也未必就是他的全部想法——要不你直接问他呢?”

      三年了,祁非的心理防线依然很牢固,既不告诉他这个心理医生任何具体情况,又不指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仿佛真的是两个好朋友有事没事见一面,顺便喝喝茶,偶尔聊聊天。

      祁非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苏遥经常会好奇,话题的另一个对象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人动心。

      祁非始终闭口不言。

      病人不配合,苏遥也没了办法,贴近杯口闻了闻茶叶的清香,才小酌一口,随后缓缓说道:

      “你既然不爱绿茶,为什么硬要逼着自己喝下去?爱情只占了你人生的一小部分,或许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日益加重的抑郁症。”

      祁非不甚在意道:“不用担心,别人看不出来。”

      那也只能说明你很有演戏的天分啊。

      苏遥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他一点也听不进去,无奈摇头。

      “算了,如果你是来寻找一个解决方法,那我建议你最好远离会让你感到痛苦的人或事物;如果你不是……”

      苏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珍藏了七天的可乐,重重搁在桌面上:“那我也算你半个朋友吧,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唠唠,起码心里好受点。”

      “我这儿的既不是名酒,也不是好茶,只有大众口味……哦对了,好像还有半瓶雪碧,你要不?”

      祁非:“……”

      祁非在苏遥的咨询室里坐到了月亮高悬,然后带着从他那里淘来的茶叶,一身可乐味地把车子开到了江岸。

      自从人类发明出了灯,现在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

      江边被灯光照耀得通亮,炙热的空气和吵闹的人群都让祁非越发烦躁。

      他向桥边小路走了一段,找了个黑漆漆的角落,倚着末端的栏杆,冷冽的眼神藏匿在黑暗中,遥遥远望着湖心的景明岛。

      耳边吹着清风,风里却仿佛传来那个人轻轻的笑声。

      他转头,看见的却是几个孩童嬉笑打闹着相挤离开。

      祁非在风中醒了可乐,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秒点接通,下一秒就传来余秘书不疾不徐地询问声:“晚上好祁总,有什么工作要求吗?”

      “晚上好。”

      余秘书躺在床上,努力睁大惺忪的睡眼等了一会儿,对面却只有轰鸣如雷的吵闹说话声。

      他犯着困,尽量保持声音清明道:“您是在外面吧,需要我叫司机去接您吗?”

      祁非还是迟迟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想和跟了他快十年的余秘书交流一下想法,却不知从何开口。

      秘书困意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匆匆从床上穿了衣服爬起来,声音轻而急促:“您是不是被绑架了所以不方便说话,我马上替您联系警察!”

      祁非:“……”脑洞真大。

      “不,我只是想问问……”祁非顿了顿,说,“今天还有没有没做完的工作?”

      “……”秘书好想生气,秘书不说。

      秘书想着自己高额的奖金,任劳任怨地披上单衣,翻看记事本;“没有的,祁总。今天您可以安心休息。”

      祁非不死心地又问:“有没有会议可以提前?”

      秘书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地一板一眼道:“没有的,祁总。您今天拥有大把的时间陪在您爱人身边。”

      祁非:“……”或许他应该把秘书送去情商培训班。

      祁总放过了可怜的秘书,收回了让他明天一定要左脚先进办公室的想法。

      可怜的秘书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承担了BOSS无名的怒火,更不知道这个燥热的晚上,还有一个倒霉蛋跟他一样,被祁总拨通了电话。

      “喂,干嘛?”

      “如果陆雨青跟你提分手,你会怎么办?”

      “??你在诅咒我?”

      祁非:“……”

      秦廷玉:“……”

      一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秦二公子唯独对自己的失心疯恋爱脑好友生不起气来,不是不想,而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脑缺的影子,他实在对另一个自己骂不出口。

      他闭眼揉了揉鼻梁:“干嘛?烛慕要和你离婚?”

      祁非没回答,进一步追问道:“我说如果……”

      “他敢?!”这回秦廷玉听都没听他的问题就大声斥道,“我他妈都答应让他……他还敢跟我提分手?!”

      祁非一时没听明白他的自动消音:“让他怎么了?你也跟他做了交易?”

      秦廷玉那头隐隐约约的狗吠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根据这个“也”字,传来了狐疑地反问:“交易?你不会是想说……你和烛慕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吧?”

      “不是合约到期,只是婚姻关系暂时中止有待恢复……”显然,祁非的嘴硬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秦廷玉抽了抽嘴角,五指顺着狗毛往下梳理。温和的玉扳指划过皮肤表面十分舒服。

      混血的白色小金毛吐着舌头,享受地翻了个身,抱着他的手臂轻咬。

      秦廷玉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它,又捂住小家伙的嘴不让它咬。

      等小金毛急得跳脚,嗷呜嗷呜地撒娇,拱着秦廷玉的手要钻进去,他这才勉强摸了一把。

      小金毛顿时舒服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不再动了。

      秦廷玉眼眸微弯,了然于胸地似笑非笑道:“祁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的确,我和陆雨青这些年轰轰烈烈的什么都做了,却既没结婚,又没分手,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但是这一套操作你要是敢用在你家烛老师身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祁非无法反驳。

      或许找上秦廷玉真的是他脑子抽风。

      就祁非所见,秦廷玉的神奇操作包括但不限于撒泼打滚、威逼恐吓、扮可怜样。只是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陆雨青可不是这么好攻略的人,他们这两个人纯纯就是狼狈为奸。

      据说情人眼里这叫情趣,就是不知道陆雨青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秦廷玉话锋一转,“温和一点的手段倒也不是没有。依你家小烛老师的性格,有个办法他的上当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就是不知道你肯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祁非半点没犹豫:“你说。”

      祁非和秦廷玉之间的话题聊到了晚上九点多。

      城区里夜生活依旧丰富,直到他驱车回到较为偏僻的公寓,人声车鸣才逐渐平静下来,随之而显著的是更加聒噪的蛙声蝉鸣。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祁非抬头一眼就能看到他和烛慕的小家。烛慕的卧室里灯火通明,像是迫不及待要给他下达“死亡通知”。

      六楼的电梯房,祁非一步一步走上去。门口的地毯上三年来第一次留下了他徘徊的脚印,他一遍又一遍想着秦廷玉告诉他的那个方法,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昏暗,仿佛另一位主人并没有回来。但祁非知道,命运的那扇门很快就会被从里打开。

      他主动提着装有茶叶罐的袋子,缓缓叩向烛慕卧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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