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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戏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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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买了还有二十分钟开场的一场电影,由于赶上周末,后排的票都卖光了,只能凑合买了一个稍微有点靠前的位置。
容奕叹了口气说道:“唉,你就该提前把票买了。”
他瞥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你拒绝呀,所以没提前买票。谁让你天天躲着我。”
语气还带着点似有似无的幽怨。
得,现在倒成了我的锅了。
见势不妙,容奕赶紧转移话题:“没事儿,前排也挺好的,我就喜欢坐前面,后面的座我还不愿意坐呢!”
沈向瑜笑了一声:“你最好是说真的。”
两人正笑闹间,他转头看向影院前台饮食区:“小瑾,你想吃爆米花吗?”
容奕想起上次她和几个同事出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问完爆米花价格后自己落荒而逃的穷酸样子,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算了吧,一桶爆米花现在比电影票还贵,我可吃不起。”
沈向瑜挑起半边眉,饶有兴致地看她:“小瑾,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薅羊毛?”
薅羊毛?
她只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妈进过无数个淘宝优惠券薅羊毛群,怎么电影院的羊毛也可以薅?
他点开某拼团软件,寥寥点了几下,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她看——原来他用平台券半价下单了一大份爆米花。
容奕惊讶极了,感叹自己上网这么多年,到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曾经的冲浪达人现在活像个山洞野人。
“这软件不是点外卖用的吗?还能领券?”
“又学到了?”他调侃道。
“谢谢沈老师——”
她撇撇嘴,板起脸,故意拉着长音回答。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容奕理了理额前被他搞乱的几缕碎发,有些郁结:“沈向瑜,你这爱乱摸人头发的毛病是不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沈向瑜愣了一下:“我哪有这毛病?”
遂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头顶的犯罪现场:“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
……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把这一幕里的人当成了年少的他们,却忘了对两个成年人来说,摸头发的动作有多么亲昵。
“容大人,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你我从来没有摸过别人的头!”
对面人戏瘾犯了,举起手指说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哪里对不起他了。
容奕扶额,这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算了,不和戏精计较。
“再说了,除了你我可没这么对过别人……”虽然他声音很小,但她听见了。
她才忽然想起,他现在是她的追求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带点深意的话,索性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看了一眼手上的精钢女士腕表:“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走吧,咱们可以去检票了。”
“嗯。”他抬脚在她后面跟上。
追你这条路……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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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检票口之前,沈向瑜拿着网页的购买凭证在前台拿了一桶爆米花。
二人进入放映厅后,按照票角上的信息找到了他们买的座位。
沈向瑜把爆米花放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把手上:“吃吧。”
容奕便伸手从纸桶中抓了一把爆米花,放在手心里一个个吃。
由于电影还未开场,此时荧幕上放映的是一则消防安全公益广告。
她吃着爆米花,看着动画小人演示在火场逃生的流程,思维活动也十分随意,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上次咱俩一起看电影,好像还是初一那会一起看《你的名字》吧。”
“是呀,我记得你那次哭的稀里哗啦的呢。”他在一边小声补充道。
“你不也看哭了吗,还笑话我。”容奕哼了一声。
沈向瑜脸上表情十分惊恐:“你……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难得见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十分得意:“废话,那天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你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能逃得过我这双法眼?知道吗少年,是姑娘我心地善良,为了维护你那所谓男子汉的自尊没有揭穿你而已。”
沈向瑜仰头往椅背上一靠,眼神有些绝望。
“没事,我不会介意的,反正你在我面前丢脸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拍拍他的肩安抚道。
他闭上眼睛,内心更加绝望:“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
伴随着音乐声,电影龙头的标志出现在荧幕上,她没听见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嘘。没什么,电影开始了,好好看。”
电影演到中间部分,卡通古装形象的主人公在与同伴饮酒论剑时吟诵出《蜀道难》这一千古名篇。电影院里还有个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的小学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背着:“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容奕坐在前排,听小学生背高中课文直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想叫他:“沈向瑜。”
他在一片漆黑里,歪着身子向她倾斜过来,声音很轻:“怎么了?”
她也跟着放低了声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蜀道难》不是咱们上高中时候学的课文吗?”
“是啊。”
“还好咱们出生得早……现在的孩子们也太卷了吧……”
她怕自己这话被后面的小朋友听到,所以声音更小了点。
可没想到电影这段的背景音乐变得十分激昂,以至于沈向瑜没听见:“你说什么?”
容奕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凑过去,附在他耳边:“我说幸好咱们生得早……”
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像世界上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的心房。
心动不已。
她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转过脸来,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荧幕上的画面在他们脸上投射下变幻的光影。
沉溺在他眼里,容奕一时间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福至心灵,她想到了高中时候的一件趣事,便拿出来打消尴尬的气氛,小声开口:“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咱们学《蜀道难》,体委怎么翻译的第一句话吗?”
对不起了于越,为了缓解尴尬只能献祭你一下了……
沈向瑜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是也想起来了,用气声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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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高中的某一堂语文课,语文老师刚一上课就说要找人接力翻译《蜀道难》:“于越,你起来念一下你昨天作业翻译的《蜀道难》吧。”
其余同学都在纳闷语文老师今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一上来就点人。
于越站起来,一向大大咧咧的男生,却像得了帕金森一样,颤颤巍巍地端起作业本,半天都没张嘴。
语文老师推推眼镜看他,语气意味深长:“怎么不说话啊,体委同学?”
体委于同学一脸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老师,我错了,您别让我念了行吗。我昨天晚上最后一项才写的翻译,那会儿太困了,第一句话是瞎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迷迷糊糊写上去了……”
他同桌听了这话,好奇心疯狂生长,不由分说直接趁其不备抢过了作业本,只看了一眼就笑得前仰后合,搞得同桌后面的同学也好奇了:“张博洋,他写的什么啊?”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全班终于都知道,于越的第一句话翻译写的是——
WC,真特么高啊!
一瞬间,整个教室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于越在众人的笑声中得到了灵魂的洗礼与升华,外加手抄《蜀道难》三遍的惩罚。
从此以后他在班里得了个“噫吁嚱”的外号,最后连体育老师都知道了他的英勇事迹。
想起当年趣事,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后,又把目光转回到电影屏幕上。
许是这座位选得有些靠前,看着看着容奕就觉得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直到电影结束开始播放片尾,影厅的灯光次序亮起,容奕这才被突然的光亮惊醒,一睁眼却发现自己靠在沈向瑜的肩头,正和和那人低垂着眼眸注视她的目光相遇。
“醒了?”
容奕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头还靠在他肩上,马上一个激灵坐直了:“哈哈……”
“我记得刚才有人说就喜欢坐在前面,嗯?”他似笑非笑道,声音有些勾人。
她颇为心虚地站起来:“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记错了吧?走吧走吧,人都快走没了。”
沈向瑜从座位上拎起她的包,笑道:“我可没说是谁,这么急着否认?”
真是中了套了,这不直接往他坑里跳么。
她脚底一抹油就想跑路,身后他的声音响起:“哎,你包不要了?”
容奕只好扯了一抹笑,连忙接过:“要的要的,好了,咱们快走吧。”
出了电影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都快八点半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沈向瑜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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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车,到容奕家楼下时,方才那场倾盆的雨已经渐渐停了。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的动作迟顿了一下,停在那里。
沈向瑜见状问道:“怎么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不是……我是想说,刚下完雨路滑,你自己开车回去,路上小心点,”容奕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还有,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她拍上副驾驶车门,转身跑向单元楼。
身后他的声音随风一起传来,带着清浅的笑意:“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