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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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那天清晨，容奕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淡紫色的裙子：“我要换衣服了。”
沈向瑜目光有些玩味地在她脸上逡巡一圈，随后举起双手呈投降的态势：“好的，我回避。”
容奕不知怎么的脸就红起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沈向瑜关在了门外。
一边换衣服，容奕一边回想起了一些记忆……
那是三天前的一个晚上。
容奕正在试回校演讲要穿的衣服，奈何年纪大了，身手有些不太灵活，便打算搬救兵：“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彼时沈向瑜正在客厅里喝着茶水，听见容奕的召唤，他拉开了卧室的门。
容奕先前的披肩发已经蓄长了许多，为了方便他系拉链，她一只手把头发攥在了一起，颈肩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他看得有点眼直了，容奕不满地催他：“干什么呢，快帮我拉上，好冷啊。”
沈向瑜喉结微滚了滚，抬手帮她将拉链拉到顶端。
温热的指腹蹭过她有些凉意的后颈，带来一阵颤栗和瑟缩。
容奕转身过来，撩了撩头发：“好看吗？”
沈向瑜这才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注意到这条裙子本身。
这是条淡紫色的丝绸质裙子，剪裁得体修身，气质比较正式，很适合这种场合。
“嗯，好看，很适合你。”
容奕照了照镜子：“我觉得应该加条项链，你帮我选选吧。”
于是两个人在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条猫眼石的银项链。
“你帮我戴吧。”
容奕垂下头，这样子还挺乖巧。
沈向瑜站起来，微微弯着腰，低头给她扣项链的环扣。
他刻意放缓了的呼吸擦过她的皮肤，吹得她痒痒，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沈向瑜一边抓着项链一边想要去抓她的肩膀，没注意到容奕的腿弯已经抵在了床边，一个没站稳，他压着她倒在了床上。
就如同上次在江城那样，一模一样的情景。
她的发丝散乱，气息也紊乱，脸红扑扑的，沈向瑜看着，就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什么样都好看，这样也好看。”
容奕冲他眨巴了两下眼，试图萌混过关。
沈向瑜轻柔地握住了她的胳膊，俯身去寻她的唇。
“裙子还没脱。很贵的……”
“……没事，我帮你。”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容奕摇了摇头，试图把它们赶出自己的大脑。
但看起来并没奏效，就在她戴上那条项链时，又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经过一番折腾，项链最后被她亲手戴在了沈向瑜的脖子上。
至于过程还是不要回想了，她怕她以后都不敢再戴这条项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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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瑜穿了一身很普通的黑色西装，既不喧宾夺主也不会显得不合时宜。
容奕坐在副驾驶看着沈向瑜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的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
可她毕竟是第一次回学校做演讲，难免有些紧张，于是自动忽略了这些，只在脑海里模拟着一会上台应该怎么做怎么说。
到达附中门口，容奕出示了学校发的邀请函，保安予以放行。
沈向瑜挽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轻松，别紧张，也不看看你是谁。”
容奕忽然欢快起来了。
对啊，我是谁啊？我什么时候怂过？
于是沈向瑜一松手，容奕就像一只出笼的鸟一样飞去了礼堂后台。
“等着看我表现吧~”
沈向瑜在观众席的前排落座，看着装点一新的礼堂，不由得失笑。
故地重游，今天该紧张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啊。
……
容奕是第三个上台的杰出校友代表，在后台候场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像极了梁一涵。
不对吧，梁一涵不是说怕自己回想起高中地狱一般的生活所以不来参加这种活动吗？
很快就轮到了她发言，是以她并没来得及确认梁一涵到底是不是也来了校庆现场。
高二年级的主持人对容奕进行了一段洋洋洒洒的介绍。
“这位是我们今天请到的第三位杰出校友，容奕学姐，本科毕业于燕城大学雁华管理学院会计学专业，目前就职于宏晟集团财务部，出任部门副主管……”
她在一片惊叹声和一阵掌声中走上了台，并一眼锁定了人群中的沈向瑜。
他举起相机来给她拍照。
容奕看着镜头，笑容渐渐浮现。
“敬爱的校长、老师、校友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20xx届的容奕。”
“很感谢我的恩师方瑜老师愿意邀请我作为杰出校友代表发言，也很荣幸可以重回学校，和学弟学妹们交流经验。”
“今天是我们燕大附中建校110周年校庆，首先我要对母校说一声，生日快乐。”
“还记得十年前的校庆，我也只是个高一的学生，和同学们一样坐在台下，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前辈们，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在这里发言就好了。”
“其实现在站在这里，我是诚惶诚恐的。比起当年的那些前辈，我自认为我还相差甚远。承蒙老师们抬爱，我想，如果把这么多年求学路上的经验分享给你们，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
“燕大附是一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想要站稳脚跟谈何容易。高中的我也有过迷茫，有过困惑，经历过许多离别和抉择，也像你们一样曾经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走哪一条路才是对的。”
“高中的这三年，虽然布满荆棘，却也开满鲜花。在附中，我遇到了认真负责的老师们，他们真的都非常优秀，甚至对我的人生都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遇到了相伴走过十年的挚友，我们从青葱岁月到各自成家立业，仍然像十六岁时那么交好。”
说到这里，容奕眼神向下一瞥，却在观众席真的看见了梁一涵——这家伙正举着手机拍她，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感动，还抹了抹眼角。
但和她对上眼神时，梁一涵却马上转移了视线。
这也太奇怪了，按梁一涵的性格来说，这种时候对视上，至少会做个鬼脸逗她笑场。
容奕内心十分疑惑，但碍于还在演讲，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说：
“我一直认为，能够坐在附中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有天赋的孩子。所以学弟学妹们，你们要相信自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我知道坚持很苦，但当你攀爬到山顶时，你会看到最美的风景。”
目光移到沈向瑜脸上，他正眼含笑意看着她，似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和赞许。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感谢大家的倾听。最后，我谨代表我们年轻一代的校友，对母校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感谢母校，感谢老师们对我们的栽培，祝愿附中桃李遍天下，祝愿学弟学妹们都能收获更加美好的人生，谢谢大家。”
掌声雷动，容奕下场后忙着去后台收拾东西，却没注意到沈向瑜从观众席上偷偷溜走了。
容奕刚要回自己座位，却被突然出现的梁一涵拦住，她才发现不对劲。
“沈向瑜呢？对了，还有你，我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哎呀我错了嘛容容，不过你先别急，沈向瑜嘱咐我帮他办件事，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在主持人的报幕声中，容奕将信将疑地跟着梁一涵从侧门出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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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毕业很多年，但她对学校的内部结构还是非常熟悉。
梁一涵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经过教学楼和艺体楼、外地生的宿舍楼、曾经一打铃就要跑去抢饭的食堂……
她认得出来，这条路是通向操场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突跳了几下，有一种不寻常的预感。
今天是校庆，学生们都在大礼堂，操场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她们穿过整个操场，像是一阵穿过青春时代的风。
路过塑胶跑道，容奕记得有一节体育课梁一涵在跑道上平地摔，引得众人欢笑；经过足球草坪，她又忽然想起高一有个男生把足球踢到了她身上没有道歉，被唐舒窈大骂一顿……
最后停在了器材区的攀爬架前面。
容奕盯着后墙上爬满校园围栏不知名的的绿色藤蔓，下意识转头寻找一样东西。
她找到了。
那几棵粗壮的银杏树仍然长在她记忆中的位置，只是现在是春天，还不到满树金黄的季节。
梁一涵笑嘻嘻地松开了容奕的手：“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在这等着你对象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容奕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就像十六岁那年，也是在这里，她和沈向瑜开始在拥挤的世界里渐渐走散。
直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地出现在身后：“小瑾。”
容奕终于敢回过头去，却在看到沈向瑜的一瞬间，朦胧了视线。
不是她泪点有多低，只是此情此景让她想起那个她落荒而逃的午后，泪水来的很突然。
和梦境一般无二的场景，触手可及却不敢触及的少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衣服，穿着高一时候的制式校服，上衣勉强算得上合身，铅黑色的西裤却短了一大截。
明明看起来那么滑稽，却又让她止不住想哭。
“你怎么……”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
沈向瑜有些无奈地笑了，温热的指腹轻轻沾去她眼角的泪：“别哭，化妆了呢，哭花了不好。”
她也笑了：“你穿成这样干什么，要玩cosplay吗？”
沈向瑜轻哼一声：“明知故问。”
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盒盖打开的同时，他单膝着地，跪在容奕面前，缓缓开口。
“小瑾，其实我想过很久，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
丝绒质的盒子里，一枚钻戒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她自高处望向他的眼睛，那双深棕色的眼瞳里全然倒映着她的身影。
“在我还不知道‘喜欢’这两个字之于爱情究竟是什么意义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听见这句话，对上他的眼睛，容奕的心狠狠一颤。
“我爱你，容奕。”
“你愿不愿意，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再也忍不住快要决堤的泪意，带着哭腔打断了他的话：“我愿意。”
沈向瑜轻声说：“把手给我。”
她这才发现，他也哭了。
老话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沈向瑜不喜欢这句话。
泪水是向爱人示弱的语言，是幸福在心口按下的门铃，在确定自己得到爱的时候，他从不吝惜眼泪。
容奕把手伸了出去，沈向瑜把有些冰凉的戒指缓缓地推到了她无名指的指根，尺寸正合适。
她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量了她的尺寸，又悄悄去买了戒指。
然后沈向瑜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怎么办，我还是感觉有点不真实。”
容奕紧紧抱住了他：“这不是梦，我真的答应你了。”
趴在他肩头，她小声说：“其实我的演讲稿上本来还写了一句话，但方老师说害怕对同学们影响不好，让我删掉了。”
“你写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
容奕松开拥抱，带着泪笑道：“不止是恩师和挚友……我也遇到了愿意共度余生的爱人。”
沈向瑜抬手给她别了别头发，温柔地笑：“但这句话也不完全对，我们的相遇，不是从这里开始的。”
容奕狡黠地说：“可我对你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的呀。”
“高一开学第一天，新生代表演讲，你也是穿着这件制式校服。当时我就突然发现，你好像，还挺招人喜欢的。”
沈向瑜眸光渐深，双手捧起容奕的脸。
一个绵长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
春日的风温和地吹过大地。
关于两个人阴差阳错，一度颠沛流离的故事，一切的一切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画上永恒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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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他穿着白t恤在操场上奔跑的背影，操场上那么多人，我偏偏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看过他坐在教室的后排，隔着几排记不清样貌的同学，冲我得意地笑。
也看过他骑着单车穿过光影交错的槐树林，忽而像一阵路过的风，消失在我的青春里。
万幸，这世界是一个圆，所以我还能重新找到他。
万幸，我们都还相爱，都还来得及弥补，一切不那么圆满的青春时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