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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兰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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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京时已接近凌晨1点，博士将车停稳，没有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本就安静的车内就只剩下雨刷器摆动时沉闷的摩擦音。
“咳…那个…”博士清了清嗓，“要不今晚…你们两个就先住在我这里吧？”
“……”
“……”
柯南和兰都没有应声。
“额…我是觉得现在太晚了…”他连忙补了一句，“怕是打扰到毛利老弟休息……”
“好…那就麻烦阿笠博士了。”
兰看向窗外依然淅沥的小雨，礼貌的低声回应着博士的建议。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爸爸撞见自己哭红的眼睛。
进了房间，阿笠翻箱倒柜半天，总算是从客房的柜子中抱出两套备用的床铺，他嘿咻嘿咻的将被褥搬到床上，扶着腰抻了抻筋骨。折腾了一天，他这身老骨头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啊。
兰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接过博士手中的床单，熟练地抖开平铺在床上。
“抱歉兰…”博士为难地看了一眼在一边压低了声音咳嗽的柯南，“只有这一个空房间了…你们今天…”
“没关系。”兰将枕头拍的蓬松一些，“柯南感冒还没有痊愈，让他睡在床上，我在旁边打地铺就好。”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收拾好床铺，兰又不停歇地将另一套被褥铺在床脚边，“不早啦，博士也早点去休息吧~”
“嗯…那…”博士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又看了看房间内的两人，“…晚安。”
“晚安。”
房门被博士轻轻关上，柯南站起身，走到兰的身边，抓住了她正在整理床铺的手。
“我来吧。”
他的语气温柔，却有着不容人拒绝的肯定。迟疑片刻，兰终是放下床单，移开了身。
“柯南……”
“嗯？”
要问他吗？
要问他……晚上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吗？
看着半跪在床铺边，低垂着眉眼专心收拾的柯南，兰心里竟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他说，他真的是新一，那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和柯南继续相处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柯南的动作一顿。
他是侦探啊，又怎么会察觉不出身边人语气中的逃避与躲闪。
就这样告诉她事实的真相，真的好吗？
以兰的性格，如果知道我欺骗了她那么久，或许会立即和我断了联系，给我一记飞踢把我赶出事务所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还真是不免有些害怕啊。
柯南将床单边缘掖好，坐直了身。
即便如此……
就算你会埋怨我冲我大发脾气……
我也想告诉你。
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告诉你我有多么迫切地想要恢复工藤新一的身份。
告诉你。
“兰……”
我有多么的。
“听我说……”
在乎你。
“晚上没有讲完的那句话是……”
……
……
……
——4小时后——
天亮了。
窗外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迎接着全新的一天。
微风吹起窗帘，拂过靠坐在窗下的柯南的头顶。
眼镜早已摘下，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我先…回家去了。柯…”兰打开门的手一顿，“不，新一。”
没有质问。
没有生气。
甚至……
感受不到她语气中的任何波澜。
“兰……”
柯南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骗你？
为什么你不气势汹汹的质问我？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
“抱歉新一。”她的背脊挺得笔直，“这两天经历了太多事，我想要先…缓一缓。”
虽然，心中早已对柯南想说的事情有所准备，但真的听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工藤新一的那一刻，兰还是觉得被一种巨大的欺骗感浇了个满头。
“我……最喜欢新一了！”遥想当时她和柯南第一次见面，兰就把自己的秘密大方分享了出来，那时听到这句话的柯南，心里一定有在暗自洋洋得意吧？
每一次，费尽心机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终于打消了我对你身份的怀疑。那个时候，你一定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暴露吧？
新一，当我问你都有谁知道你的身份时，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是第一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
可是啊，阿笠博士、有希子阿姨、优作叔叔、服部、小哀……原来，他们全部都知道啊。
那我算什么？
每日每夜的替你担忧，害怕漏掉你的每一个电话，因为太想见面而落泪哭泣的我……又算什么？
兰自嘲的笑笑，头越来越痛，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仿佛再多呆一秒钟，就要无法克制住内心压抑地滚滚情绪。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不想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地发泄自己满腔地不满与委屈。
所以……
离开吧。
离开这个房间。
守住身为毛利兰的最后一丝尊严。
然后。
回到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吧。
博士家离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距离并不算远，可这短短的几百米，兰却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将近一个世纪。
就快到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就快要，到家了。
明明昨天夜里，她还在害怕被小五郎看到自己哭过的眼睛，可现在，她却无比想扑进爸爸的怀里，放肆的大哭一场。
是谁？
突然，兰停下脚步。
清晨的街道格外空旷，事务所楼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入眼，工藤新一仍旧穿着昨夜的单薄半袖，斜靠在阶梯边阖眼小憩。
哈。
兰在心中轻笑出声，只觉得眼前的现实还真是无比讽刺。
毛利兰，今天可真是你……值得纪念的一天啊。
2小时前，工藤新一从桧原村回到东京，便直奔毛利事务所而去。
他在楼下见事务所黑着灯，便没有上楼打扰，而是随意找了一处可以勉强避雨的屋檐，想着等兰早起下楼时，就能够第一时间见到自己。
似是感受到凝视的目光，新一抬了抬眼皮，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疲惫的少女。
“兰？”
兰出神的看着像自己跑来的新一，只觉得被苦涩硬生生填满了心中的每一处角落。
你和他…长得还真的是很像啊……
“对不起！”
跑到兰眼前的新一突然郑重其事的弯下了腰。
“晚上的事，是我不对！”
“……”
“我知道我每次陷入案件里就会失去理智，老实说，我自己也曾因为这件事吃过很大的亏……”
回想起来到东京之前，暗巷中抵住自己额头冰冷的枪口，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成为他心中不可磨灭的噩梦。
但那时，人人只道我是无所不能的名侦探，却从来没有人试图阻止过自己。
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好有你，在我又一次沉寂其中时，能够认真的告诉我，这样是错误的。
“兰…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有点自私。”新一的腰弯的更低。“如果以后，我又一次因为案件失去理智，希望你……还可以像这次一样阻止我。”
“还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新一……”
兰看着眼前男孩儿仍旧挂有雨滴的头顶，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轻轻覆了上去。
一直在楼下等我，也没有打伞，就这样淋了一夜的雨的吗？
简直……像傻瓜一样啊。
可是……
兰将新一扶起。
“谢谢你。”
她的手抚上他的眉眼，深深地看向那张自己无比熟悉，日夜思念的、深爱之人的脸。
新一。
我真的。
很想见你。
兰闭上眼，张开手，抱了上去。
“谢谢你。”
即使你不是他，但是，也依然谢谢你。
“没有骗过我。”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新一感受着怀中压抑着哭声，不停颤抖地少女的肩膀，只觉得自己也像被巨石压心一般，痛的他喘不过气。
“兰……”
他情不自禁地将手臂收紧，大手抚上兰脑后的长发，将她的脸深埋进自己怀中，替她遮挡住越来越汹涌的泪水。
而此时。
街道的尽头。
江户川柯南躲在街角，握拳看着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万箭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