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嘢》爱吃巧克力味橘子

4、裂魂之歌

　　祭坛青砖在阿满脚下寸寸龟裂，珊瑚虫荧光骤然转红。

　　裂开的青铜柱深处，那只由骸骨与珊瑚拼凑的生物睁开十二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着不同时期的阿满——襁褓中啼哭的婴儿、七岁时在海滩拾贝的女童、昨夜捧着人鱼鳞片的少女。

　　"叮——"

　　沉船桅杆上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阿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立。

　　这分明是祖父下葬时放进棺木的陪葬品，此刻却渗出新鲜的海水。

　　当玉璋嵌入生物额头的刹那，三十年前的潮声轰然灌入耳膜。

　　咸涩的幻象里，阿满看见十八岁的祖母跪在相同祭坛。

　　月光把孕妇隆起的腹部照得发蓝，七位人鱼围着胎动不止的肚皮歌唱。

　　利刃剖开子宫的瞬间，祖母的惨叫与婴儿啼哭混着海啸声炸响——被掏出的女婴脐带缠着枚银鳞，而人鱼祭司怀里抱着的男婴正在长出鳃裂。

　　现实中的阿满突然干呕，吐出大团缠绕着珍珠的漆黑长发。

　　青铜生物腹腔内传来锁链断裂声，她这才看清那些"珊瑚"实则是钙化的血管，正将二十八个嵌在血肉中的童尸连成星图。

　　最中央的尸骸穿着她的旧肚兜，心口插着半片属于人鱼祭司的断鳞。

　　海底传来弦月形的震颤。

　　三条人鱼突然发狂撕扯自己的鳃盖，鳞片剥落处显露出与阿满锁骨相同的纹章。

　　她们用骨爪刺穿耳膜，在剧痛中嘶喊："快剜出玉璋！那根本不是镇海法器，是海兽的第三只角！"

　　阿满的指尖已生出蹼膜，正不受控地伸向自己浮现鳞纹的咽喉。

　　在即将抓破动脉的瞬间，她听见生物腹腔内传来孱弱的叩击声——那具穿着她肚兜的小尸体，正在用长满藤壶的手指比出渔村祭祀用的古老手语：
　　"剖心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