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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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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异能叫做‘废弃的钢丝球’,融合了一些钢丝球的碎片——一种末日前常见的清洁工具,我身上的毛也不是胡子,都是进化后的钢丝,很硬,扎到人还是挺痛的。”铁须生怕许乌鸢听不懂钢丝球是什么,手舞足蹈地想要解释,仔细一看才发现许乌鸢神色有些怪异,“怎么了?”
“没什么。”许乌鸢微微挪开视线。作为一个在黑域里玩过模拟人生的人,许乌鸢当然知道钢丝球是什么,不仅知道还经常用这玩意刷锅,现在它就这么水灵灵地长在人身上了。
多少有点目不忍视。
铁须疑惑。
许乌鸢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的能力挺有意思的。”
“可惜被垃圾场的印章控制了,现在没办法正常使用。”铁须的语气带了点难以掩饰的低落,“以前我可以把别人擦得皮开肉绽,任何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只要我碾过去都会荡然无存。”
现在钢丝依然有些扎手,不过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的威风。
许乌鸢挑眉。
有这么强悍的能力,他还落到如今的地步就有些令人意外了。
看出许乌鸢的疑惑,铁须苦笑道:“没办法,我缺碎片。神庙组织的试炼虽然可以强迫碎片流通,可它能撬动的碎片事实上就是有限的,很不巧,我需要的碎片被垃圾场垄断了,我只能接受垃圾场的条件,用自己的碎片作为抵押向它借碎片,然后因为还不起高额的利息成为黑户。”
一旦成为黑户就是万劫不复。
虽然大家都知道七大城是站在安全区顶峰的势力,可许乌鸢很少有机会这样直观地意识到它们的强大,世界上的碎片千千万万、数不胜数,这样数量级的碎片竟然也能跟垄断挂钩,可想而知垃圾场占据的资源有多恐怖。
许乌鸢身上裂痕密布,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依然可以席地而坐,神色自若地闲聊。
看着许乌鸢,铁须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下来了些许,他还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说起旧事才后知后觉愤恨还没磨灭,他的一切厄难都拜垃圾场所赐,但凡有一丁点可能他都会将垃圾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抽筋拔骨。
可他做不到。
想到这里,铁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摇摇头甩掉杂念,他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天方夜谭里,否则就没办法继续忍受现实的苦楚。
“恩公……”铁须正想开口却看见许乌鸢神色凝重,他当即一愣,没说完的话也吞了回去。
许乌鸢早早在地里埋了线,它们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再将这些动静传给许乌鸢。从他们停下之后一直无事发生,这会地里的线突然传来震了起来,幅度还不轻。
有人正在毫不掩饰地接近他们。
铁须心头一跳,他听不到任何动静,可看许乌鸢的反应就知道事情不妙,他的身体下意识动了起来,本能在促使他逃跑。就在他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许乌鸢突然一把将他拉住。
“?”
“别动。”许乌鸢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专心盯着远处。
铁须顺着许乌鸢的视线看了过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荒地,过了会,一道人影才缓缓走了过来。
对方形单影只,身上缠满白纱,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右手手腕有一圈红绳,绳上挂着两把刻刀,刀刃随着走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当声。
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铁须瞳孔一震,身体不自觉地后退,开口的时候嘴唇轻颤,声音干涩:“他怎么会过来……他是克里桑,3号冰川的副城主……”
克里桑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出逃不会成功,已经做好了被抓回去的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副城主克里桑竟然会亲自前来抓人。
“他的能力是什么。”许乌鸢低声问道。
对方并没有很强的气场,看起来甚至有些普通,如果在其他地方遇到许乌鸢或许都不会留意。可现在他们正在上演猫抓老鼠,猫越是闲庭信步,老鼠的处境就越危险。
“镌刻者克里桑,他可以把经历过的事刻下来然后随时随地重演……不过更要命的是,作为副城主,垃圾场授予了他控制抵押碎片的权力,在3号冰川范围内的黑户都受他管理。如果他想,现在就可以把我当做傀儡操控。”
铁须一边说一边挪开,他跟许乌鸢靠得太仅,如果自己突然被克里桑操控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许乌鸢瞥了一眼铁须的动作,手指轻轻摆了摆:“不用费这个力气,他要是想早就做了。”
不会慢条斯理走过来给人反应的余地。
“说得好~”陌生的声音在许乌鸢身后响起,“没想到竟然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了知己,真是荣幸,还有这么懂我的人。”
许乌鸢一怔,原本还在十米开外的克里桑突然消失,瞬间转移到了他们身后。
许乌鸢余光撇去,只见缠着纱布的人俯身站在身后,微微侧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好啊。”克里桑语气轻快,像是第一次上学的小朋友充满新奇,“你们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我原本还想看看你们能走多远。”
离得近了,许乌鸢才发现克里桑的瞳孔是金色的竖瞳,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铁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握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察觉到铁须的戾气,克里桑瞳孔转动,视线移了过去,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几眼,惊讶道:“你把这个黑户缝了起来?据我所知,以往的复制品可做不到这种程度,难道你真的是裁缝师?你是诈尸了,还是根本就没死?”
他眼神盯着铁须身上的缝线,话却是对着许乌鸢说的,好像铁须的怒火不值一提,哪怕在这么危险的距离上也不需要稍加防备。
铁须当然也能意识到克里桑无言的轻蔑,他身上的钢丝立刻竖立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克里桑却嫌不够,张嘴就是火上浇油:“怎么这么看着我,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是自作自受么,我们又没拿刀逼着你抵押不是么?不会是自己无能就想找个人怪罪吧,这位黑户。”
铁须呼吸一滞,意识有点短暂的空白,虽然他早清楚垃圾场里都是些什么货色,可每一次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会忍不住失控。
克里桑的话像是落入热油的水滴,一下子引爆了铁须积压已久的情绪,愤恨在他体内迅速膨胀,撑得他青筋凸起,双眼通红,一副恨不得将克里桑抽筋扒皮的样子。
见状,克里桑笑得更发开心,心里随意地想让黑户们保留自我意识确实有趣,这些人没了反抗能力,剩下的喜怒哀乐就成了无关痛痒的乐子,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看着也算有趣。
察觉到铁须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边缘,克里桑随意地扫了一眼过去,仅仅一个眼神,铁须身体就突然僵硬起来,一瞬间他就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直直地倒了下去,扬起一圈沙土。
带有抵押印章的人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他们的碎片永远不能被自己掌控。
倒地的铁须有些呼吸不畅,一口气进去都不见出的气,看起来随时背过气去,可他的眼神还死死盯着克里桑,一眨不眨,恨意滔天。
“多吓人呐。”克里桑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有点碍眼了。”
说着,他一脚踹在铁须腰上将人踢飞,随意得跟踢走垃圾没什么两样。
铁须本来就碎过一次,整个人早已破破烂烂,完全是靠许乌鸢给强行缝回来的,经不起什么折腾,被克里桑踢上这么一脚便再次碎裂,散了一地。
克里桑不怎么在意地收回目光,对上许乌鸢的视线:“好了,现在到你了,可以问一下怎么称呼吗?”
“你觉得呢?”许乌鸢反问道。
“那我就当你是裁缝师吧,”克里桑又莫名笑了几声,“我们城主跟裁缝师是旧识,他一直在找裁缝师的碎片,不管你是不是真货,带回去一定会很有意思。”
许乌鸢:“……”
很好,又是一个他不记得的“旧识”。
“你的反应可真让人意外,裁缝师跟我们城主关系可不一般,怎么这么冷淡,弄得跟陌生人似的。”克里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许乌鸢的神色,“你是假货所以情绪没有波动,还是说……你不记得城主了?”
“我听说碎片缺失有可能导致记忆也跟着缺失,是不是当年你没被欺诈师杀死,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也因此受了重伤,丢了不少碎片,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许乌鸢不在意自己失忆的事,不过克里桑推测的姿态令人不爽,许乌鸢轻笑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中的城主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我当然无所谓。”
“薄情的男人,城主可是至今都对裁缝师念念不忘。”
“怕不是想着怎么鞭尸我吧。”许乌鸢冷哼道。
许乌鸢话音落下,克里桑却一反常态没再黏糊糊地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地面。
先前他们一来一回地说话盖住了其他动静,这话静下来仔细一听才发现地里有些轻微的沙沙声。
下面有埋伏,克里桑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
“呵……”克里桑嗤笑,目光冰冷,不知何时他的手指已经握住刻刀,“好好的,怎么还要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