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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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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是在水中醒来的,此时他的身体正濒临淹溺,脑子胀的像要炸开,冰凉的水汹涌不停歇地呛入鼻喉中,初来乍到的沈肆在求生的本能下开始有节奏地换气。
系统66的声音在惊吓中显的尤为尖锐:“宿主,你选错了,你现在的身体是此次任务的目标对象阮舟!”
现在情况不对,沈肆没精力回答系统的话,他抓住了旁边漂浮的游泳圈,终于在这场死亡挑战中得到喘息。
什么破系统,直接在濒死中开局,要不是他游泳技术不错,这任务还没开始就先溺亡了。
趴在游泳圈上几个大喘气后沈肆终于有了精力观察周围的情况——现下正是黑夜,四周却灯火煌煌,亮如白昼,他正在一个泳池内,泳池边上几个穿着礼服人模狗样的青年指着他嬉笑。
“呦,真没想到他还会游泳呢。”
“别笑了,一会小结巴哭出来你哄啊。”
“哄啊,再把他推泳池里让他多哭一会儿呗。”
“……”
沈肆听明白了,原身阮舟这是正在参加一场晚宴,然后被上面几个王八犊子推水里来了。
顶着他们的奚落声,沈肆游上岸,打眼看见泳池边上躺着一个手机,屏幕被摔出了几条裂纹,他捡起来试着指纹解锁,下一刻手机打开了。
果然是原身的手机。
“谁推的?”沈肆站起身潦草地擦了把脸上的水,一半身形隐在建筑的阴影下面沉如水,眉眼冷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对面的几个王八蛋似乎与原身熟识,十分不适应原身忽然的强势,怔了片刻才有人低声咒骂了句后:“是我推的,我推你是为你好,帮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想自己什么人配不配自己身上的衣服。”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被一把推倒在地,沈肆压在他身上,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变故突然,直到打了四五拳才有人反应过来,扯住沈肆:“阮舟,你疯了!”
沈肆没理,还要接着揍,手肘却被人死死握住,挣脱不得,接着被人一把甩开。
他怔怔地瞧了瞧自己被人轻松扯开的手臂,再抬头看看自己拼尽全力的几拳几乎没有在那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后一言难尽地抿起唇。
原主的身体素质差的有点过分了……
“阮舟,你找死!”被打的人怒火丛生,扬起拳头要还手,身边的人手疾眼快地拦下来。
“顾少,算了算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宴会就要开始了,咱们回头再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被称作顾少的人狠狠瞪了沈肆一样,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四周安静下来,沈肆脱力一般坐在地上问系统:“什么情况?”
系统道:“宿主稍等,我这就把原世界剧情线传送给你。”
很快,原世界的剧情如潮水般涌向沈肆。
他现在所占的这具身体名叫阮舟,是沈肆此次的任务对象,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中被渣攻虐的体无完肤,最终在死后被渣攻奉上白月光神座的倒霉主角受。
阮舟从小没见过父亲,母亲独自抚养他的同时还要赚钱养家,于是只能将他反锁在家里,长久的孤独自处让小阮舟胆怯怕人,甚至说话还有些结巴。
六岁时,阮舟母亲去世,阮舟进了福利院,由于性格不讨喜他在福利院中受尽大人的苛待和同龄小孩的欺负,在日复一日的霸凌下更加封闭和阴郁。
直到十二岁那年,阮舟被福利院的一个孩子王带头锁进垃圾箱扔到了当地寂静无人的大型垃圾场,阮舟蜷缩在黑暗狭窄的垃圾箱里不停地拍打垃圾箱的内壁,拍累了就到头昏睡过去,饿醒后接着拍打。
阮舟知道不会有人特地找自己,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向来把他当做空气,那群把他锁起来的孩子更是不会主动坦白自己干的坏事,头脑昏沉中阮舟偶尔会觉得自己不是人,他觉得自己和四周静静躺着的废弃物一般无二,都是垃圾。
不知道过去多久,阮舟在某一刻忽然清醒过来,他奇异般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死亡的恐惧中他神经质地盯着垃圾桶的缝隙,一眨不眨地,即便眼睛酸涩干疼依旧大睁着双眼。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垃圾桶突然被打开,拥挤耀眼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少年背光而战,声音清冷似春日初融的泉水:“你就是阮舟?跟我走。”
救下阮舟的少年叫陆席,从那天起成为了阮舟的哥哥,陆席的父亲因为和阮舟的父亲是旧友收养了阮舟。
阮舟毫无意外地爱上了陆席,他疯狂迷恋着这束在他最绝望时洒在他身上的光,但同时阮舟极度自卑怯懦,他自以为很好地压制着自己的爱意,不敢表露出来半点,只日日躲在暗处贪婪地注视着他名义上的哥哥。
而且陆席有喜欢的人,和陆席青梅竹马的苏白瓷。
苏白瓷高中毕业后去国外念美术专业,恰好,阮舟读的也是美术,或许是因为过于封闭的内心世界和异于常人的精神状态,阮舟在美术一途称的上天赋异禀,他的油画老师极为赏识他,推荐他去参加一场知名油画艺术大赛。
那时苏白瓷正好从国外留学回来,来陆家时看见了阮舟要拿去参加大赛的画,拿走了那副画,阮舟找不到那副画,只好重新画了一副。
一个月后,阮舟的油画被公布获得一等奖,恰好同一天苏白瓷举办了个人画展,画展中他从阮舟那里偷走的那幅油画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两幅画相差无几,阮舟和苏白瓷同陷抄袭风波。
阮舟有很多方法证明自己才是原创者,他曾在这幅画半成时拍过照片,油画的染料很特殊,是他亲手制作的……
但是他没有。
陆席说:“白瓷很害怕,他是不小心把你的画放进画展的,那只是一幅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席希望阮舟认下抄袭,阮舟同意了,从十二岁那年陆席救下他起,经年累月里陆席在他心中不断叠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在长久封闭孤僻的生活中,陆席在他心中早已与神明无异。
这是陆席第一次有求于他,阮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苏白瓷借阮舟的画声名大噪,加上其漂亮俊秀的外貌加持,他很快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画家,拥有了一大批粉丝追捧。
阮舟被苏白瓷的粉丝辱骂,甚至人肉,他不敢出门,终日呆在家里。
苏白瓷很快迎来了新的问题,他的后续作品一直被人说没有之前的那副画有灵性,于是他又求到了陆席这里。
陆席对阮舟说:“只是几幅画而已,你帮白瓷多画几幅,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买。”
阮舟此时已被苏白瓷的疯狂粉丝侵扰到影响人身安全的地步,他难得起了些脾气,咬着牙不肯出声。
“那些画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有我重要吗?”陆席说着温柔地揽阮舟入怀,轻吻在他的眉心。
疯狂迷恋陆席的阮舟同意了,既同意了和陆席在一起,也同意做苏白瓷的枪手。
从阮舟和陆席确认关系开始,苏白瓷乐此不疲地当着阮舟的面和陆席暧昧,他不见得喜欢陆席,但他嫉妒阮舟,阮舟随手一幅画无论他多努力都追不上,在阮舟面前彰显陆席对他的特殊,仿佛能够使在艺术造诣上输给阮舟的他找回些优越感。
而阮舟,一个连说话都不通顺的小结巴,他不喜欢这样,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改变,网上依旧充斥着苏白瓷的粉丝对他的谩骂,他名义上的爱人从不在乎他的感受,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亲近他,没有人喜欢他。
他又想起了自己以前被锁在垃圾桶的那几日时产生的错觉——他是件垃圾,他觉得自己现在依旧是件垃圾,只不过中途被人捡了起来,在他以为自己不是垃圾时又被随手丢在了角落里而已。
苏白瓷却不满意,阮舟越是表现的不在意,他就越是疯狂,没几天和陆席睡在了一起。
阮舟收到苏白瓷发的床照时恰好做了陆席喜欢的菜等他回来吃饭,阮舟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张床照,盯到饭菜凉透,盯到手机没电关机他依旧看着黑黝黝的屏幕,时间悄然过去一夜天际泛起鱼肚白,终于阮舟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走出了家门。
他不想被扔在这里了,阮舟希望自己这件垃圾可以被扔在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住的小屋子里。
他身上装着些零钱,正好足够回家的车票,没想到下车后遇见了意外,苏白瓷的粉丝认出了,追着他打骂,阮舟慌不择路地往前跑被迎面驶来的车撞了上去。
忍着身体上的剧痛,阮舟爬起来继续跑,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小时候的住所——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破败小区。
阮舟跌倒在满是灰尘屋子里,再也没有起来过。
半个月后,本着催促阮舟继续画画的陆席气急败坏地找到了这里,看到屋子里的场景后眼中的怒火乍然凉了下来。
阮舟死后,陆席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爱苏白瓷,他爱的是从小安安静静跟在自己身后的阮舟,他揭穿了苏白瓷抄袭,将苏白瓷拉下神坛,接着图谋苏氏破产,最终守着阮舟的遗照度过余生。
——度过身体健康,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的“悲惨”的余生。
“……”沈肆沉默良久,似乎找不到词来评价,好半晌才轻啧一声:“颠,这姓陆的真够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