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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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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鸣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面前早已人去床空,独留轻薄的窗帘随风飘荡。
大脑宕机中,姜一鸣被“啪”的一声巨响,惊得一激灵。
“阿、阿姨,你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姜、姜一鸣的同学。”徐艳气喘吁吁问道。
“徐艳!”
阿姨刚张开嘴,就被床边一声惊呼冷不丁的打断。
徐艳快步跑到姜一鸣床前,掀开被子就跑,“快、快走!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校了。”气都没喘匀。
“啊?”
刚跑出医务室,徐艳猛地刹住脚步,回头望着姜一鸣,“伤口疼?”
“不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姜一鸣慌忙摆手。
“哦,那快走!”
“唉?”姜一鸣被徐艳拽走,跑到飞起。
“不是?这么快就走了?”
“哈?呼~不早了!汇报表演早结束了。黄蕊她们这会儿子,估计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啊?快走!”
收拾行李的具体场面有多混乱,姜一鸣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脑海中依稀记得她打开行李箱的那一瞬间,有八只手同时慌乱地往里面丢东西。最后,迷迷糊糊的连人带箱子被黄蕊一股脑推上了大巴车。
晌午时分,姜一鸣随着人群涌出大巴车,踩着虚浮的脚步向寝室走去。
简单安顿好行李箱,姜一鸣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啊——再也不通宵了~”
这种困得天昏地暗的时刻,能够让姜一鸣强制开机的只有美食。
姜一鸣蓬头垢面的从床上蛄蛹起,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床下的徐艳循声望去,姜一鸣正顶着个鸡窝头跪在床上。
“几点啦?”姜一鸣嗓音沙哑道。
“醒啦?昨晚没睡吗?快五点半了。”
“啊!五点半!”姜一鸣瞬间弹跳坐起,翻身下床。
“我中午回来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
“啊——五点半了!?”姜一鸣一边不停哀嚎,一边慌乱寻觅自己的鞋子。
“你饿不饿?我这儿有饺子,吃吗?我奶奶包的,玉米猪肉馅儿的。”
“你奶奶?”
“嗯,她正好在我们学校食堂后勤工作,顺手煮了点饺子。”
“真的?”
“嗯,刚送过来的,还热着,来点儿?”
“不用了,我等会儿出去吃吧...”姜一鸣迟疑了片刻,“唉~算了,我尝一个。”
“噗~哈哈。”徐艳默契地将筷子递到她手中,“怎么样?”
“嗯~嗯~好呲,好呲。”姜一鸣叽里咕噜道。
“要不我再分点给你?”
“不用,不用,我待会儿就回家了。哎,对了,艳姐,今晚我回家住,就不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啦。”
“嗯。”
姜一鸣边收拾书包,边耷拉着鞋子,“拜拜。”
“拜拜。”
合上门,姜一鸣穿过冷清的走廊,坐上电梯,迫不及待飞奔向自己许久不见的小电驴,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深夜,洗漱完。姜一鸣躺在床上无聊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最终的军训成果汇报表演,訾优因伤缺席。
校方引以为豪,极力称赞,并将此标榜为优秀学生的先锋样例。同时,呼吁同学们学习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勇往直前,伤痛无阻,青春奋斗不停歇!
“巾帼英姿书海间,坚韧不拔映朝颜。学校表白墙不知要癫成什么样。”姜一鸣不屑的撇了手机,撑开被子蒙住脑袋。
黑暗中,被子里隐隐约约透出手机微弱的光,窗外蝉蛙和鸣,聒噪个不停。
感恩学校,大慈大悲,在紧张紧凑的军训实践活动之后,校领导大手一挥,豪气一掷,给这帮高一新兵蛋子放了三天长假!三天?!奢侈!太奢侈!难得!太难得了!
三天内,姜一鸣除了坚持每天完成睡懒觉打卡之外,作为一个极其注重生活仪式感的人,每日往返于家与寝室之间,致力于将冷清的寝室装扮成温馨的小窝。所以,除了稀松平常的生活用品和必备学习用品之外,姜一鸣几乎将商场里目之所及又恰巧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小饰品,尽数搬回了寝室。
这可把徐艳震惊到了,“一鸣。你还挺有情趣的哈。”
姜一鸣正忙着系小彩灯,随口应了声,“嗯。”但转念细细品味,“嗯?!”
看着满头大汗扒在墙上的姜一鸣,徐艳不禁发问,“你弄这些不会觉得麻烦吗?”
“不会。这墙白花花的太单调了,经我这么一装饰变得温馨很多,是不是看起来好多了?”姜一鸣叉着腰,一脸骄傲的看着徐艳,像是一只等待被夸奖的小狗。
“我喜欢把陌生的环境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会让我很有安全感。”姜一鸣补充道。
徐艳似懂非懂,默默点了点头。
“哎?对了,艳姐你放假都不回家吗?”
“不回去。我家离这儿车程将近要一个小时,往返一趟太麻烦。而且,学校有员工宿舍,我奶奶就住在这那儿,家里也就没人了,回去也挺无聊的。”
“哦,这样啊。”姜一鸣迟疑了片刻,“那你父母是外出务工了吗?”
“他们去世了。”
姜一鸣如遭雷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整个人愣在原地,“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的,都习惯了。听我奶奶说,我父母在我刚满月那会儿就去世了。”
“呵呵,他俩都是警察,在一次任务中双双因公殉职。”徐艳吸了下鼻子,“不过说实话,我为能成为他俩的孩子,真心感到自豪!嘿嘿。”
徐艳自顾自地说着,语调轻松,脸色如常,甚至比平时多了一分平静。
但姜一鸣能敏锐地感觉到她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无奈与苦楚。
“所以,我从小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考上警校,做一名人民警察。也算是继承我爸妈的衣钵吧。”
“哎?一鸣,你有没有想考的学校?”
猛然听到这个问题,姜一鸣先是一愣,脑袋嗡嗡作响,颅内一片空白。
接着,他试图翻阅审视这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十五年光阴岁月,才惊觉:十五年来,自己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坚定的,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从属于本我的目标。上学是因为国家义务教育,中考是因为周围的同学都在参加中考。那么,接下来的高考呢?高考之后的生活呢?往昔十五年,家长是期盼者,学校是鞭策者,社会是规训者,我们如同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却又无可奈何。什么是学习的意义?什么又是生活的意义呢?
姜一鸣不知道,至少此时此刻不知道。
三天假期转瞬即逝,姜一鸣还没好好品味假期的愉悦,光阴就已经悄悄从指间溜走。
接踵而至的是“暑期公益预热班”,尽管学校一再强调自愿参加,但又有多少人敢缺席的?虽说学生有一万个不情愿,可又有多少人敢不来的?
姜一鸣也只能顺着人潮,一面不停抱怨,一面隐忍接受。近一个月的“暑期公益预热班”学习生活,姜一鸣与威名远扬的“阿数”近身切磋,难度尚可接受,只是时间紧凑,缺少与其“深入探讨”的机会。课程纷繁复杂,对比初中学习进度,整个人仿佛站在按了2倍速的传送带上,不断向前竭力奔跑,缺少喘息的机会,感觉身体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