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狸花教主

25、第 25 章

　　姜一鸣提溜着眼珠子，心不在焉地往口中送食物，手中的双皮奶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抓紧时间！吃完赶紧去休息！”
　　季女士见她慢条斯理的吃相，不免在一旁催促道。
　　“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别一会儿感冒加重了！”
　　片刻，季女士从浴室拿出吹风机，坐在姜一鸣身旁，解开她裹在头顶的浴巾，细心的帮她吹干头发。
　　姜一鸣潦草的吃了几口手中的食物，起身向房间走去，“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季女士看着桌上还剩大半的食物，举起双皮奶对着即将关上的房门喊道，“诶？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吗？剩下这么多？不好吃吗？”
　　“哎呀~我没胃口！”
　　“嗐~这孩子。记得睡前刷牙！”
　　“知道了。”姜一鸣不耐烦的应道。
　　姜一鸣关紧房门，半倚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指在纸上摩挲着，握笔的手半晌也未落下。
　　“哎~”
　　姜一鸣放下笔，泄气的长叹一声，无力地瘫倒在桌面上，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教辅资料，“想不到，曾经一年也写不完一本教辅的纨绔子弟，现在也成了个刷题怪呢。”
　　姜一鸣回想着开学来的种种，思索了片刻，翻开桌角微微泛黄的日记本，略显不舍地写道：
　　每一次离别，都像是一场小小的死亡，让生命中的一部分暂时沉睡，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约定，都成为心底最柔软的刺，时刻提醒着曾经的温暖与美好。
　　一次意外的重逢如同久旱逢甘霖，让干涸的心灵重新焕发生机，让那些被岁月掩埋的记忆重新浮出水面，让曾经的遗憾得以弥补，让曾经的温暖再次重现。
　　命运让我们在离别的痛苦中得以淬炼，又赐予我们重逢的机会，回应过往，期待未来。
　　离别使情感浓烈，而相聚却又使它消散。
　　我总是在期待着什么，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或许......胆小鬼，原本就不配拥有爱情。
　　如果一切都是命运使然，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都交给命运吧。
　　姜一鸣合上那本被她翻阅六年的日记本，放进书柜上层，轻轻合上柜门。
　　生病的人极其脆弱，她们总爱胡思乱想。
　　为了抑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控制住今天矫情陌生的自己，姜一鸣打算找点事情做，以此分散注意力。
　　刷题太痛苦，显然不适合她这个病号。
　　不过，音乐倒是个不错的镇静剂。
　　于是，姜一鸣倚在床头，抱着吉他弹到了半夜。
　　最终，引得季女士闯进房间，给其一顿暴揍，她才消停。
　　姜一鸣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委屈的靠着床头。
　　这下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没有了，只剩下身体上清醒地疼痛。
　　这时，姜一鸣恍然想起刚才还未发送出去的消息。
　　一看手机，十点多了，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匆匆打了几个字便点击发送。
　　过了几分钟，手机传来震动。
　　姜一鸣迫不及待地点开那条消息。
　　“是优优姐。”
　　姜一鸣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手不由地颤抖起来。
　　脑中正想往下问，手机那头便发来了姜一鸣想要的答案。
　　“我跟优优姐说，我们组了个乐队准备参加周六的艺术节表演。但你这个大主唱突然生病了，现在急需救兵。我就问她可不可以帮帮忙。她就欣然同意了。”
　　“什么？她直接就同意了？”
　　“对呀。”
　　“真假？”
　　姜一鸣盯着手机，还是不太相信这其中没有威逼利诱的成分。
　　黄蕊一连串发来几条消息：
　　“真的！优优姐，她人很好说话的。”
　　“她并非外表上的那种高冷学霸人设，现实中她待人还是很热情的。或许我们不长碰面，交流太少了吧。”
　　“哎？对了，你们之前不是同学吗？难道不熟吗？”
　　姜一鸣心头微微一颤：是啊，热情善良的訾优，是我最熟悉的冬日暖阳呀。可为什么隐约中，每当我见到她，她又总是给我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感呢？明明我们曾是最了解彼此的。还是......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以为我很了解她。
　　“六年时光，我们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人山人海。”
　　姜一鸣倒在床上盯着手机，喃喃自语。
　　在这之前，在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前享用着幸福平常的午餐。
　　“妈妈~吃肉肉~”
　　“好~谢谢宝贝！”
　　“那爸爸的呢？”
　　“爸爸也有~”
　　“哈哈哈......”
　　一位不速之客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一片温暖祥和。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张阿姨闻声，小步跑上前去推开大门，一个笑容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颇为惊讶的笑出声，“优优！你回来啦！”
　　“姐姐！”
　　小男孩探头查看门口的声响，伸手指了指站在玄关处的女孩，又转过头看向低头挑菜的女人。
　　“妈妈？”
　　“嗯。”女人垂眸应声，用小勺挖了勺菜送入男孩口中，“乖~张嘴！”
　　一旁的男人放下筷子，缓缓开口，“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下午没课吗？”
　　訾优沉着脸，换好拖鞋，冷冷撂下一句，“周日，回来拿点东西。”便径直向着二楼走去。
　　感性的人总是很容易受伤，訾优深知自己做不到绝对的理性，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便很少使用社交软件。
　　但不知道黄蕊那个小机灵鬼从哪儿弄来了訾优的微信号？
　　訾优接收到她的好友申请时，也着实是吓了一跳。
　　訾优在琴房里翻找着。突然，目光锁定在恒温柜里的一把红黑配色的电吉他上。
　　这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买的，快四岁多了。它跟着訾优从N市搬到W市，又从W市被带回到Y市的老宅。
　　人类总喜欢借用动物身上的某些特征来称赞自己喜爱的人，或者更为准确地说，他们是将内心的自我期待投射在具体的人身上，假借动物的名义，从而构设驯服出口中的心之所爱。
　　从小到大，被当成乖乖女来培养的訾优，亲朋好友们总喜欢夸赞其外貌，称赞其气质，像只小兔子一样，可爱，温顺，单纯，善良。
　　但事实上，现实会教会这只兔子，旁人的夸赞并非全都出于真心。
　　兔子，也并不温顺！
　　訾优打开柜门，拿起那把吉他，装进背包里。
　　转身下楼时，路过书房，訾优驻足在门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冷漠的路过餐桌前的一家人，坚决的向门口走去。
　　张阿姨追出来，“吃了饭了吗？”
　　訾优弯起眼角冲她笑了笑，“我先走了。”
　　回出租屋的路上，訾优坐在出租车上，会想起上午为什么会答应黄蕊的请求。
　　是为了营造和睦的同学关系？是看在昔日好友的面子上？还是......
　　訾优带有嘲讽地扯起嘴角：
　　什么都不是！友情？团体精神？他人的看法？不值一提！
　　六年来，历经了同学的被刺，校园霸凌与孤立，亲人的袖手旁观......訾优已经对于人类这个群体已经失望透顶！
　　我会保持绝对的冷漠与理性，也会演绎出你所期待的热情与感性。
　　过多的情感摄入只会让人徒增烦恼！无爱无伤！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受够了这高压的环境，受够了他人的言语禁锢！我想要反抗！我极度渴望自由！物质的自由！精神的自由！时间的自由！绝对的自由！
　　这把电吉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仅凭自我意愿做出的选择，我渴望用它奏响自由的旋律，冲破这高筑的牢笼！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这次的选曲确实很吸引我，或许这也是我欣然答应的原因之一。
　　回到出租屋，放好吉他，訾优匆匆洗了个澡。
　　最终，在沐浴露与洗衣液的拥护下，扒拉几口凉透的外卖，便急忙向学校赶去。
　　次日清晨，姜一鸣被生物钟准时叫醒。仓促地解决掉早饭，便匆匆向医院赶去。
　　急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放学前赶到了学校门口。
　　请了几天假，踏进校园的那一刻，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
　　穿梭在校园内，姜一鸣背着吉他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避免撞上中午放学的人流，姜一鸣背着吉他躲到了三楼的露天大平层这儿。
　　下课铃声响起，姜一鸣隔着墙角，听着不断涌下楼梯的杂乱脚步声，待上下楼层的声响渐渐平息，才小心翼翼偷感十足地背着吉他，向一楼走去。
　　刚下到二楼拐角处，就被正要上楼的黄蕊逮个正着。
　　“一鸣姐！”
　　“你怎么......”姜一鸣一脸震惊。
　　“去三楼的露天阳台那儿吧。”还没等其问完，黄蕊便快步上前钩住姜一鸣的胳膊，“走吧，那边宽敞，今后都去那儿排练吧。”
　　“一鸣姐，你嗓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嗯，我听着也感觉好多了，终于不是唐老鸭了。”
　　“嘿！你给我谨言慎行哈！”
　　“哎呀，好啦，知道，知道。”
　　“啊~太好了，大家都自备乐器。我就不用苦哈哈的背着大包小包上来啦。”
　　“自备？”
　　姜一鸣这才注意到黄蕊今天只背了一个小提琴上来。
　　“吃面包吗？”
　　姜一鸣原先以为訾优会弹钢琴的，正想开口问问原由，黄蕊就递过来一个贝果，堵住了她的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