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狸花教主

9、第 9 章

　　夜幕下，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向夜空望去，烟火拖着尾音向夜空抛去，“噼里啪啦”在黑色幕布中绽放，照亮那寂寞的黑。
　　循着烟花升起的方向望去，发射点仅与姜一鸣一河之隔，中间用一座木桥连接。
　　看着从河对面接连不断冲上云霄的一簇簇烟火，姜一鸣不禁感叹，“大手笔呀，校长同志为这次篝火晚会可真是下血本了。”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同时，耳边隐约能够听见远处操场上尾音拖得老长的惊呼声。
　　姜一鸣在头顶上绽放的绚烂烟花掩护下，悄咪咪向那人瞟去。柔和的脸颊忽明忽暗，高挺的鼻梁若隐若现。
　　姜一鸣眯着眼睛定睛一瞧，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訾优！？”
　　愣了两秒钟，姜一鸣犹豫不决地举起手，艰难地撬开嘴角，刚迈开左脚想上前打招呼。
　　远处密林中，木桥被踩出“吱呀”声，黑暗中不时传来两声浑厚低沉的笑声“呵呵呵——”。两名中年男子愈来愈近的攀谈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姜一鸣吓了一跳，僵愣在原地。
　　听闻声响，秋千上的那位，顿了几秒，缓缓起身，踉跄了一下，踩着草坪向前踱步，渐渐向姜一鸣这边靠近。
　　与此同时，正在不断向这边逼近的两名中年男子也听见了这边草地上“稀稀疏疏”的异响，机警地举起手电向生源处照射过来。
　　“谁！”
　　一道刺眼的白光猝不及防地射向姜一鸣的双眼，姜一鸣慌忙用手护住双眼，无语地合上眼皮：靠！良民，良民，我是大大的良民。求求，别照了！
　　白光怼着姜一鸣的脸无情的晃了晃，冷漠地向一旁移去。
　　“訾优？！”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訾优？你就是訾优啊？”
　　听着对面两位中年男子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姜一鸣迷惑地转过头，疑惑不解的目光与訾优平静如水的眸子撞了个满怀。
　　“爸。”
　　望着眼前之人，面不改色地吐出那个令人惊掉下巴的字眼，姜一鸣不禁深深倒吸了口凉气，差点踉跄向后倒去：爸、爸？！
　　“这是你曹叔叔。”訾优爸爸平静的接过话语。
　　“曹叔好。”
　　“哎~呵呵，都长这么大了。快有你曹叔高了。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在你妈妈的生日宴上呢，那会儿你刚刚到我腰这儿......”正说得起劲，曹叔戛然而止。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的烟花的硝烟味儿隐约染上了一股莫名的寒气。
　　“咳咳！嗯，嗯嗯。”曹叔干咳了几声，连忙转移话题，“这位是？朋友？”
　　姜一鸣心头一紧，期待地看向訾优，方才平静的眸子现在冷的可怕。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这么晚还在外面！”訾父扔下一串命令式的话语，便携着曹叔缓缓向着远处走去。
　　烟花声渐渐停息，一阵微风袭来，密林中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残留一丝硝烟味。姜一鸣偷瞄着訾优苍白的脸色，吞下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两人在原地默默僵持着。
　　良久，訾优落寞地转身向着远处沙沙作响的桃林缓缓走去。姜一鸣小心的保持着5米的距离，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清冷的月光洒在路上，姜一鸣的目光轻轻落在訾优远去的肩上，显得格外单薄。
　　姜一鸣就这样，一直默默跟在訾优身后，陪她走完忽明忽暗的小路，直到明亮的路灯映入眼帘；陪她走向热闹的操场，直到人声鼎沸。
　　那晚过后，二人再未碰面。姜一鸣往返于宿舍与医务室之间，重复着吃饭、睡觉、发呆的枯燥生活。而訾优日日跟着大部队早出晚归，投入到所剩无几的军训生活中，两人仿佛完全失去了交集。
　　直到一天中午，姜一鸣拆好一碗泡面正在小卖部旁接热水。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一鸣？！”
　　姜一鸣将叉子插在泡面盖上，诧异地向后望去，“贾老师！”
　　“吃泡面啊？食堂吃不饱吗？”
　　“嘿嘿。”姜一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小声嘀咕道：不是吃不饱，是根本没去吃。好吧~我是狗。汪汪！食堂的饭菜对我来说还是太具挑战性，不如我的小红。虽然，这几天迫于压力尝试了其他口味，但是丝毫不影响小红在我心中first love般的地位。
　　老贾看着她僵尸般的笑容，自顾自说道，“一鸣啊，你的腿怎么样了？”
　　姜一鸣盯着老贾一张一合的嘴巴，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全身。
　　“还行。”
　　老贾用食指往上托了托眼镜，靠近姜一鸣道：“下午，有一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姜一鸣穿过啤酒瓶般厚的镜片，盯着那双迷雾般的眼睛，身子微微向后倾斜：干、干什么？艰巨？难不成老贾你也忍受不了食堂的饭菜了，准备攻打食堂？
　　“明天上午就是最后的汇报表演。结束之后，学校会对在本次军训活动中表现优异的同学和连队颁发奖状。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下午你就去负责帮奖状盖章吧。”
　　话音刚落，姜一鸣瞬间放松下来，脸上闪过一秒无语的表情，“好的~”
　　“那行，奖状就放在会议室里，在第一个办公桌上，你进去就能看见。”
　　说完还不忘往远处指了指，“就在那儿，就在医务室左边那个房间。你应该知道的。知道吗？”老贾呆萌地歪头盯着姜一鸣，眨巴着双眼。
　　“嗯，知道。”姜一鸣抿着嘴，尽量不笑出声来。
　　“你盖完章，先把奖状摊开晾干，再在收起来放在桌上就可以走了。晚上会有老师去取的。”
　　“嗯，好的。”
　　“那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吃饭。”
　　“嗯。”
　　目送老贾渐渐远去，姜一鸣哭笑不得地端着小红踉跄到木桌旁。
　　无奈摇头，“噗~哈哈，唉~太有意思了。”
　　午后，会议室内，燥热的阳光透光窗户洒在办公桌上，“啪！”“啪！”“啪！”姜一鸣像个无情机器一样，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訾优！优秀学员。”姜一鸣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转念一想，“是訾优啊。”欣慰地笑了笑，手上的印章重重地按了下去。又是一阵“啪！”“啪！”“啪！”
　　桌上的阳光稍稍偏移了位置，姜一鸣伸了个懒腰，“哈咦~啊——困死。终于盖完了~睡觉！”
　　“一鸣，来啦？”
　　每天来医务室打卡已经成了姜一鸣的生活常态，“嗯。阿姨，还有床位吗？”
　　“有~最里边有一张。”
　　“哎呦~”姜一鸣整个人累得瘫软在床上，拉住被子翻了个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落时分，姜一鸣从一阵莫名的紧张感中惊醒，“哈~”失神地望着窗外树叶上落满橙黄的夕阳。
　　“向——左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操场上的整齐嘹亮的口号声，如同3D环绕般在姜一鸣耳旁循环播放。
　　“唉~终于是要结束了吗？”姜一鸣瘫坐在病床上暗自出神。
　　“咕咕”的肚子打响抗议第一枪，“啧~扫荡小卖部去吧。唉咦——最后一顿了，勇闯食堂！”
　　当姜一鸣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无情地拨动着饭盘里煮到发黄的菜叶子，和一摊不明生物，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一头倔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吃吧，这饭你就吃吧。看你还勇闯食堂不？除了败北，还是败北！真是死倔！”
　　在强忍恶心吃完饭和饿肚子之间，姜一鸣毅然选择了——扫荡小卖部。
　　最终，姜一鸣拎着一袋薯片，一路“咔嚓咔嚓”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