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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缺氧 ...

  •   EPIC的音乐剧从舞台布设到妆造,再到每一位卡司老师的状态,所有细节仿若含苞待放的花,朵朵盛开,朵朵惊艳。

      陈耀时这块人缘磁铁对人好的方式,好比硬币投入自动售货机,总是刚刚好。我前段时间接到了父母从德国打来的视频,他们同我说那家亲戚以后会帮我安排在德国工作的事。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为他们未来会进入公司的儿子,挑选一个适合打杂的聪明人,主打陪衬的作用。

      过去十几年,我已经完全领悟,我说话向来直接,这通电话起的争执不小。

      不过一点点厚重的黑眼圈就被陈耀时看出心事,他真是合该受欢迎。

      “如果生活失去热情,不妨去瞧瞧总是对梦想抱有纯真炽热的一群人。”

      大概意思就是,向上的环境拥有无限的感染力。

      陈耀时这句话一直管用。

      在我接受他的建议,准备为音乐剧购票那刻,他又提前发了张电子票据给我,价格和位置都在可接受的范围,我没办法拒绝他。

      虽然直到那天开场,我都没能按照他的另一个建议,邀请到路倾,且陈耀时被德语课绊住脚,我不得不独自前往,但那天的行程依旧结束得完美。

      整个国庆,错过时机忙起来后,就很难再想起路倾了。

      开学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偶遇路倾,我这才发现,我们原来已经断联了七天。

      人常说,恍如隔世,也常说,刮目相看,但哪种都不适用于我和路倾这种情况。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在这种公开的场所,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但他看我的表情不怎么自然,仿佛做过什么亏心事,我猜可能跟魏浩然有关,也许路倾在这个国庆经历了些不太好的事。

      趁这个停顿的间隙,战绩可查的伟大外交官陈耀时站了出来,我会嫌他多管闲事吗?当然不会,路倾闲事不管,我闲事无所谓,自然需要有个人帮忙。

      他充当起我跟路倾之间的联络人,把我们两个不知所云的人一起带去学校食堂。

      压上我未来的可赚资本,我这辈子从没受到过这么多的瞩目。

      明面的、暗地的,尤其在我和陈耀时陪路倾去校门口拿他母亲助理送的午餐的路上,我设想过和路倾同时出场的场面会很热闹,但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路倾!”一个篮球砸过来,被路倾抬手接住,丢回去。

      篮球男生上来搭住他肩膀,向他搭话,眼神却在往我和陈耀时这边看,“又去拿饭?”

      “嗯。”路倾回应冷淡,顺着男生的视线转回头,见我跟在陈耀时身后,语气冲地说了句,“不是一起去食堂?不走快点儿?”

      什么……态度?无论未来哪个时候回想起这段经历,我都无法理解,大多数时候的路倾到底都在气些什么。

      看在他是我第一个自我选择的朋友份儿上,我为他找好了借口。

      京南高中的午休时间比京南所有公立高中都长,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脚程上,原因在于京南高中批下的地大得像个学院。考虑到路倾可能会去旧操场小门堵我,询问陈耀时的事,在去校门口的这段路上,我们确实得加快速度。

      但一路上同路倾打招呼的人太多,甚至保安大爷都能跟他聊几句,着实没办法轻易快起来。

      “还好吗?”陈耀时走在我身侧。

      我疲惫地嗯了声,“你平常也会像这样吗?”

      他开玩笑道:“上学期间,我几乎24小时跟你待在一起,你看不出来?”

      我仔细想了想,陈耀时的受欢迎程度——不显山露水,评价道:“半斤八两。”

      陈耀时:???

      等我们到食堂,人已经不算多了,几乎是坐下来的同时,引起了第二波骚动。

      试探的视线多到,我快认为不和路倾做朋友,其实也没什么亏损。

      表面祥和地沉默用餐一段时间后,陈耀时看了我们一圈,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便自己打开话题:“音乐剧怎么样?”

      我放下筷子,递给他一张纸,要擦嘴的时候,面前伸出一只手。

      是超自觉的路倾。

      又递了张给他,擦过嘴后,我说:“非常不错,可惜你错过了Jorge高强度的两小时演唱。”

      “他体力确实很好,状态始终稳定。”接话的却是路倾。

      陈耀时看向他,“你也看了这场音乐剧?”

      路倾抬头,望着我:“嗯,周五晚七点半。”

      陈耀时:“啊……”

      “啊,”我蓦地很生气,“所以你也看了周五晚上的音乐剧?”

      我把态度摆得很明显,路倾不会看不出来,但他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不是,怎么了?”

      还得靠陈耀时点出关键,“你们见到对方了吗?”

      我端起餐具,往餐具回收台那边走,“没有。”我没有见到路倾,但路倾就不一定了。

      他是故意看着我报出场次时间的,所以,为什么不来打招呼?

      约定是一起做的,矫枉过正却是他自己。

      我缩到旧操场的废弃小门那儿,调了杯口味极差的“血莺”等着路倾。

      加了红石榴汁和酸柠檬、白糖、海盐、高度酒调出来的“血莺”,喝下去的第一感觉会像刀划过嗓子。

      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就是寒假,到那时我们也要像这样,完全不与对方交流吗?

      明明是朋友,却相处得——还不如陈耀时和Magdalena(玛格达莱娜)那样的笔友。会和路倾建立联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在向往陈耀时和Magdalena那种拥有精神共鸣的相处模式。

      虽然很大概率,路倾不信所谓的精神共鸣,他看起来就不太像会培养内涵的那类人,但他肯定是全校里,唯一会有耐心去做这类事的人。

      一个没有内涵的人,拥有很好的涵养。

      在Magdalena的允许下,陈耀时给我看过几封他们的书信往来。

      这个年代,找到一个大洋彼岸,会写信且愿意写信的人,比路倾意识到他自己是自恋狂的几率还要小。

      而Magdalena同陈耀时来信维持了三年之久。

      他们没有交换任何一种电子联系方式,仅仅是书信,偶尔用英文,偶尔是德文,甚至还有中文,这种交流模式让陈耀时和Magdalena都拥有了一手漂亮的手写体。

      也不是说,一定要写信,而是在交流上,能够更有默契。

      和路倾,目前为止,始终不像和陈耀时。

      大概是开场白不太好,以至于后面的发展全部跑偏。

      国庆之后,从这顿午饭来看,路倾和我之间,又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层膜包裹住我的意识,以至于,我也分不太清,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想把酒直接泼在路倾身上,但这火随便发出去,总是不对的。

      而且蓝白色的校服,后果肯定不好收场。

      “我找过你,”他在我身边坐下,抽走我的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不断地咳嗽,“咳咳……你走得太快,嘶——我才没能给你打声招呼。”他忍了又忍,没说酒的事。

      我欲开口,他又说道:“当然也不是你的错,时机不凑巧。”

      我气笑了,“所以也不是你的错?”

      路倾眼睛微微瞪大,“我哪儿错了?”

      我不信他没想到那层去,路倾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可我也没打算先开口提这件事,每件事的步调我都有自己的节奏。

      我们一起喝光了“血莺”,回教室,陈耀时替我们善了后。

      路倾在见到陈耀时的那瞬,表情变了又变,我暗地里笑笑,他忘了提陈耀时的事。

      所有事,翻了篇。

      自那以后,除了旧操场的场合,只要我和路倾有交集,陈耀时都会在。我和路倾偶尔会在人多的场所聊上几句,我们三个相处得还算不错,可能是负负得正,陈耀时的出现反而大大降低了流言蜚语的发酵。

      学校在寒假开始前,组织英语排名靠前的学生们,去准备了一场省会英语即兴诗歌比赛,开赛时间在寒假之初。

      这种能丰富留学申请文书的比赛,我不得不报名参加,陈耀时早在开学前期就忙完了这方面的事,这次只能我自己去。

      我不怎么喜欢诗歌一类的文学,国内的都很少看,更别提外国的。

      早先阅读《飞鸟集》原著,也只是为了翻译训练。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外国名著不乏优秀之作,不过在我看来,部分出名的书籍,依靠的是译者出色的语言审美。

      这场比赛在我出发前,就被陈耀时预料到结果,他送我上车,给了我一瓶“三元”草莓牛奶和一句忠告,“南恩,如果你不感兴趣,你就做不好这件事。”

      我自诩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但这场比赛,却被陈耀时说准了。

      第二名,向来在语言上颇具天赋的我,第一次拿了第二名。

      倘若这场比赛没有特殊性,第一第二都无所谓,我只是来混一个参与名次。

      偏就是得第一名的人,我认识。

      舒硕兰。

      比赛的前三天,也是放寒假的前一天,这个女生在操场讲台上铺了玫瑰,勇敢地在全校学生面前,向路倾表白了。

      在中国,你可能活上好几十年,都遇不上这么一个在青春悸动的年纪,无畏示爱的女高中生。

      即便路倾简洁敷衍地拒绝了她,被老师带走的她也并非一个失败的小丑。

      她只是笑着告诉路倾:“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喜欢你了。”

      赛场上她发挥良好,自信与生俱来。

      她喜欢泰戈尔,她读《飞鸟集》,她也许不懂,但她会像莎士比亚般,高歌她的情感。

      输给这样的人,尊敬是冠冕堂皇的话。

      我很嫉妒。

      嫉妒到一时分不清那抹不算浓烈却无法忽略的恨意从何而来。

      明明在众人友好哄笑的操场上,我如看客般理智地走开。

      “如果你不感兴趣,你就做不好这件事。”

      可我,感兴趣。

      在她上台领奖那刻,我站在她身边,竟生出想将她从高台上推下去的念头。

      后怕的心跳加快。

      我往台下看去,路倾来看了这场比赛,他在观众席上鼓掌。

      所有事,我都有自己的一套节奏,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节奏总被不知名的情绪打乱。

      我走下台,舒硕兰和路倾没有交集,她好像的确不再喜欢他,他似乎真的拒绝了她,路倾径直向我走来。

      我好像不太对劲。

      他越是靠近,节奏越是紊乱。

      我突兀地拿出手机,开口,他问,几欲同时:

      “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从前杂乱无章的看法血淋漓地撕开,留下的就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算盘,这该死的吸引力法则。

      在交换了联系方式的这天晚上,我回到学校,偷走了张贴在艺术角那儿,路倾获奖的油画。

      深夜,油画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可能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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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番外应该是倾倾和恩恩的婚礼,但他俩哪个阶段都开始得挺草率的,所以我暂时没想象出来婚礼场景,and陈耀时视角的独白和褚肃维从正常到不正常的独白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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