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有病》鲸癸

22、Chapter22温水煮青蛙

　　路倾逃得太突然，南恩脚上套着链子，不方便去拦。再者，她也没想拦，路倾家的别邸比较大，不知道追上去会不会撞上某个佣人，然后被他/她发现一对小年轻在这里玩什么奇怪Play。

　　再被路家杨通知给她父母，袁湘能连夜揪着南迅的耳朵买票，大老远地从德国赶回来，抱着她哭，一面哭，一面骂南迅非要去德国，没保护好她。

　　反正路倾还会给她送饭，能问他的机会很多。

　　然而南恩高估路倾的自我调节能力了，少爷已经有了良好的精神状态，还能指望他有多好的心理素质？

　　接下来的一阵子，一日三餐，路倾照样送来，偶尔跟她也说得上几句话，但要动一下链子，为她想说的话做个铺垫，被束缚住的仿佛是路倾，猛地吓一跳，早早跑出去。明明是路倾自己的房间，却不睡，南恩隔着门听保姆在门口问他，怎么换了房间。

　　他凶巴巴地让人别管，也不准人进来，出去一小会儿都要拿钥匙把门锁上。惊奇在，这件事但凡换个普通家庭，联想到自己孩子的个性，立马就察觉到不对了，强拆门也要进来看看，校董和他夫人却都不管他。

　　像是路倾再奇怪的举动，他们都能接受。

　　南恩也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试探，就让路倾草木皆兵。

　　她本意不想吓到他，只是加快一下事情的进度，从“绑”的层面到精神上的“推心置腹”。当然，话肯定不能由她来说。

　　南恩就是要逼着路倾，把占有欲变成喜欢。

　　最多还有三个月，奥海托就开学了，计划上她还要提前一个月去德国，南迅上一通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跟她说工资少了，让她节约点儿。

　　一听就知道，褚家的人在哪儿少他钱了，她得去帮南迅把工资要回来。

　　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月，进度不快点儿，分开的场面会很难看。

　　南恩不是不相信路倾那一丁点儿不知道有多少的喜欢，而是不相信他唾手可得的所有。

　　她见过路倾被满足后的倦怠，无法确定这样的倦怠日后会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只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让路倾所有的欲望只能被她满足。

　　金钱、地位，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才能为他永远提供的东西。

　　而且路倾学艺术，将来只会更花钱。他有那个实力，未来总不能跑美术馆或者画廊里偷他的画，得用钱买。

　　路倾的天赋烧钱，他的人也烧钱，要掌握路倾的南恩就必须有那个钱去烧，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小打小闹，坏了全部计划。

　　路倾可以不清醒，她不能。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路倾绑她后的第一反应是怂，还不是怂绑架这件事，这些天仔细琢磨下来，根本就是在怂她。她没打通陈耀时的电话，放大黑暗念头的时候，想法可大胆得多。

　　不过南恩有所不知，路家杨和岑菓不管路倾，根本不是路倾做什么事他们都能接受，而是他们还没找到有力证据，将路倾就地正法，矫正他的错误行为。

　　岑菓这几天已经有预感了，但也只限于路倾偷偷带了什么小猫小狗回来，怎么都想不到活人身上，于是大早上缩到厨房来，悄悄敲打路倾，“儿啊，你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没有。”路倾站在冰箱前，挑了瓶果酱出来，把草莓酱涂在烤过的面包上。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本来就不是“捡”东西回来，更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算不上撒谎。

　　岑菓不信，她就没见过路倾吃草莓味的面包，他早餐几乎不吃，健身后早上才偶尔吃鸡蛋、喝牛奶，“猫？狗？还是鸟儿？”

　　路倾端着盘子往外走，岑菓直接跟了上去，他被烦得没法，站在房门口随口说：“鸟儿吧。”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迪士尼公主似的？”岑菓放心了些，鸟还没那么严重，“别怪妈没提醒你，趁你爸出差回来前，随便找棵树给它放上去。”

　　路倾盯着她没说话。

　　岑菓佯怒道：“听见没？”

　　路倾叹了口气：“妈，你还不走？”

　　没生气都给岑菓激得对着他臂膀就是一顿啪啪啪，但半大小伙子长了肌肉，没把路倾打疼，她手倒是疼了，走之前再次强调：“给我早点儿扔了啊！”

　　倒不是岑菓不喜欢动物，她动物毛过敏，有心也无力。最严重那次，路倾抱了条野狗回来，她过敏到喘不过气，家庭医生的电话打不通，路家杨一路超车送她去医院。也是那次，路倾遭了顿毒打，她在医院不知道路家杨在家里动了戒尺，把路倾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又逼着路倾提溜着两条小短腿，自己走到街上，哪儿捡回来的，就扔哪儿去。

　　后面岑菓要补偿路倾，也被他拒绝了，现在又看见自家儿子捡了什么回来，她第一反应是帮路倾瞒着，让他扔出去，其实是吓唬他，要是实在喜欢，大不了修个温室，把捡来的东西养在里面。

　　她做不了路倾的主，还做不了做路家杨的主吗？

　　岑菓就想看看儿子求自己的模样，路倾还没求她办过什么事。

　　门口这几下岑菓没收力，声音大得隔着门板，都传到了床上南恩的耳朵里。

　　路倾走进来，手里的盘子都还没放到桌上，她就下床去掀路倾两只手臂的袖子。

　　南恩动作不轻，路倾笑着躲了几下，“等等，南恩，牛奶要洒了。”

　　确定他没事后，南恩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喝光奶，又吃了他准备的草莓酱烤吐司，她不喜欢面包边，留了些吃不下的在盘子里。

　　路倾每天送来的餐点都很简单，但确保了能入口，做得一天比一天熟练，也越来越好吃。

　　路倾收拾了杯子和餐盘又要出去，南恩站在床边，看着他将手放在门把上，“你今天还不告诉我原因吗？”

　　这样拖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被发现不是大事，事大在被发现那会儿两人可能还没进度。

　　路倾僵了瞬，刚才的温馨消散去，他甚至不敢回头看南恩一眼，一句话未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拢，他靠在门上，眼睛红了一圈。

　　路倾绑南恩回来的第一天就想坦白交代了，他喜欢她；他嫉妒她什么都跟陈耀时讲，自己却蒙在鼓里；他想让她身边只有他，想让她像他这样疯魔地喜欢她一样喜欢他……可南恩表现得太听话了，一点儿不挣扎，不质问，不怀疑他送来的饭菜，不问她的手机在哪儿，也从不表现出要联系外界的想法。

　　刚才他把母亲带到门口，故意让南恩听见他们交谈，她也没有在房间里大声呼救。

　　就连换衣服的事，知道第一次是他换的后，她居然还能态度友好地询问他，还需不需要亲自帮她换衣服。

　　这让他怎么能轻易把那些话说出口？

　　南恩太信任他了，似乎只觉得这是他偶然的一次失足，他一定会放过她。

　　但路倾压根没想放走南恩。他好生想过陈耀时的话，越细想越觉着，只要南恩跟着陈耀时一起去了德国，就算她回来，也不会是从前那个南恩了。

　　她的视野会更广阔，拥有得会更多，她从来都是想飞，就一定能飞远的鸟儿。

　　路倾就是要关住她，让她飞不起来，飞不到德国去。

　　机会？去他妈的机会！管他陈耀时扯什么歪理！

　　从前那种“她只要飞得更高更远”的想法，路倾现在只觉得可笑，喜欢就是一件自私的事。

　　他这种不管别人死活的富二代，想要就要得到。他什么都被满足了，为什么爱情不能满足他？

　　他有钱，养一个南恩也绰绰有余。

　　良久，路倾抹了把脸，再放手，眼圈的红已经散去，他低头看着盘子里剩的面包边，拿起塞进嘴里，一点一点，细嚼慢咽，吃得仿佛不是普通的面包边，而是一些比烤过的面包颜色还要深的情愫，嚼碎了，咽进去。

　　路倾想得越偏激，面对听话的南恩，就越不敢展露那些偏激。

　　他见过南恩对待陈耀时的态度，当初用哈利和赫敏的例子去形容他们，不外乎是他嫉妒，要这样随意地编排他们的关系。路倾何尝不是想取代陈耀时，既做南恩的“哈利”，又做南恩的“罗恩”。

　　“我这么说你信吗……”路倾深吸一口气，头一遭那么没自信，“绑架你，因为我喜欢你……”

　　换谁来都不会相信这种话吧。所谓爱，是相互尊重，并非不甘毁灭。

　　南恩那么乖，那么信任现在的他……

　　然而，南恩对路倾的信任在刚刚土崩瓦解。

　　“还真是——什么都不做啊。”南恩从棉被下拿出内衣，脱下上面的袖子穿上，只是下面，仍旧空荡着。

　　路倾每晚都会为她打开锁链，给她一个半小时的洗漱时间。从昨晚到今早，她内里一直都是不着寸缕。

　　既然要长远发展，在路倾兴致正浓的时候，她自然要给点反馈，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动。

　　一点点奉献，肯定会有无限的回馈。

　　结果路倾除了绑她过来，做得不太厚道以外，其余的事一律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法。

　　南恩最多想到路倾在她的引诱下，能忍着，不做到最后一步，却想不到，他连第一步都没尝试。

　　她的信任点跟路倾纠结的信任点大相径庭。

　　今早是南恩给路倾的最后一次主动的机会，下次再抓到人，她就不会管路倾什么“温水煮青蛙”，“好事多磨”之类的想法。

　　再磨下去，她飞德国，他跟谁磨去？

　　是的，路倾不想放走南恩，南恩根本不信路倾能关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