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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39公平 ...

  •   不搭理的时长是多久,错过了昨晚的时机,路倾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问。

      因为第二天一早,两人刚下床,南恩就开始贯彻她昨晚说的话,一面接小组作业组长的电话,一面穿衣收拾,德语说得快到飞起,却自始至终没同路倾多讲一句。

      只听说过男人喜欢下了床翻脸不认人,没见过女的也这样。

      南恩习惯将私生活和学业分得清楚,拿起书本出门那刻,便头都不回,不多看路倾一眼。

      一句嘱咐都没有,路倾恨她这点恨得牙痒痒。

      人一会儿从地狱到天堂,一会儿从天堂到地狱,忍着忍着,路倾快疯魔了,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被路家杨封存,没能带到德国来的菟丝花脚链。

      南恩去学校上课前,被她眼神拒绝接送的路倾在楼上瞄到陈耀时的身影,等南恩下楼与人汇合,他站在窗前,隔老远用手指丈量了下两人的距离。

      嗯,几乎肩并肩去的学校。

      他翻出南恩昨晚说的话,重新考虑“揍”这个词的可疑性。

      路倾在飞机上就调查过,奥海托跟弗恩根隔了好几站的距离,有必要天天早上都一起骑自行车去学校吗!

      一烦闷起来,在家等南恩回来的时间,仿佛又回到被路家杨关在房间里的时候,看见茶几上、厨房里的刀具,就忍不住拿起来,悬在左手腕的上空,欲落不落。

      朦胧的浴室,血和南恩,第一次太过刻骨铭心,路倾时常区分不开两者,把这类事当作寻求安全感的最佳方式。

      捏住刀柄的右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刀却稳稳地悬在上方,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刀尖直抵致命点。

      片刻后,力气尽数泄去,刀被他随手扔到一边。

      路倾茫然地坐在空落落的客厅中央,扭头环顾一圈,突然察觉,目光所及之处,包括电视旁陈列装饰品和书籍的柜子上,居然都能找到几把颜色各异、长短不同的刀具。

      没有大小、颜色规律的,在每层各放置了一两把。

      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被谁,做的安排。

      汗湿透了衣衫,路倾像是才想起怎样呼吸般,大口地吸气,喘息,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揪住胸前的衬衫,像是隔着单薄的布料,攥住了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从储物柜到落地窗,只要他视线有所停留的地方,都会突兀的出现一把刀。

      既是诱惑,又是警示。

      被路家杨松口,安排到德国来之前,路倾已经在路家杨和路振峰两人之间,经历过一场恶战。

      不谈囚/禁南恩这件事,路倾偶尔有点富二代的脾气之外,勉强算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多亏路家杨的极端教育。

      从幼年到青年,只要路家杨想起来掰一掰路倾,路倾犯过大大小小的错误,都会变成刻进骨子里不能再犯的界线。

      他不吃凤梨替换的咕咾肉,就在凤梨咕咾肉面前挨了顿打;偷偷养流浪狗害母亲过敏差点儿窒息,就在挨打后亲手把养出感情的狗丢回去,又再接连几个星期的时间里,不断看见门前路过的小猫小狗;绑架囚/禁了南恩,就让他不得不亲自送走南恩,受家法后被丢进南恩住过的房间,由身到心地感受南恩消失的痕迹。

      割腕触及了路家杨的底线。

      他可以不继承家业,辜负爷爷的期望,去学八竿子打不着路氏企业的油画;可以从乖巧懂事、翩翩君子变成不学无术、趾高气昂的纨绔子弟,但他必须挂着“路”这个姓氏好好活着。

      因为路家最重要的三个人,死去的,活着的,看重他极了。

      所以趴在床上养伤的日子,伤口好得最慢的地方,就是左手腕间。

      那段时间路倾甚至无法用右手作画,路家杨会在他想画南恩的模样,用来望梅止渴的时候,拿出捆住南恩的链子,将他的右手吊起来。

      颜料和画布,摆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这个教训让路倾所选的发泄方式,失去了大半的魅力,这才使路家杨放下戒心,迅速把他这个麻烦打包“寄送”给南恩。

      若说路家杨磨灭了自/残的一半魅力,那么剩下的一半,则被南恩蚕食殆尽。

      路家杨赌路倾的疯,南恩赌路倾的听话。

      前者底气足得很,后者上课也时而想起家里的人,但好在都赌对了。

      可怜的路倾被两人玩弄股掌之间。

      路倾看着一屋子想躲都躲不开的刀具,想起南恩“友好”的提醒,半点不敢造次。

      不打招呼,私自跑来找南恩,已经是犯了忌。

      路倾醍醐灌顶,情绪舒缓过后,简单地打包昨晚本就不多的衣物,给南恩发短信留言,回了爱安赫斯塔酒店。

      打包好酒店的行李再过来,南恩还没下课,路倾贤惠地收拾好满屋子乱放的刀具,将它们笼络到一起,安全地放进橱柜里。

      他买菜,做出一桌丰盛的中餐等南恩下课回家。

      又趁空余的时间措辞,思考用什么言语糊弄南恩同他说话。

      路倾没拿到南恩的课表,也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问她,只能把菜热过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第三遍等来了人。

      南恩开门从玄关进来,脱着身上的大衣,路倾见状,讨好似地上前,接过外套,替她挂到一旁的衣帽架上,后看见正要脱鞋进来的陈耀时。

      路倾眉眼一扬,南恩面前那种犯了错伏低做小的身态一下挺了起来,咧嘴一笑,露出点儿尖锐的虎牙,装一副找手机的模样,牙尖嘴利地对陈耀时阴阳:“跟踪狂?德国的报警电话多少来着?”

      “哦,对了,也是110。”

      南恩横眼过来,他立马偃旗息鼓,“我开玩笑的嘛……”

      陈耀时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被开玩笑的人觉得好笑,才是开玩笑。”

      “够了。”南恩点点靠里的餐桌,“进来吃饭吧。”

      炒菜到鲜美的汤,用的尽是马里超商的新鲜果蔬,路倾吃得忿忿,直骂喂了狗。

      “味道不错,做饭的人手艺很好。”

      陈耀时中途说了句场面话,没等路倾开口呛他,后话又接着,“是不是有点像我们之前一起去的那间小餐馆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路倾怀疑陈耀时阴阳他点的外卖。

      南恩一句话安抚住路倾,“可能是你第一次吃,区别挺大的。”

      这句话可能意外精准地戳到陈耀时肺管子了,后面他没再开口,吃完碰巧招待的一顿晚餐后,他接过南恩之前找他借的课题资料,一点不留恋地离开。

      “南恩。”

      路倾蹭到南恩身边,明知故问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是我做得好吃对不对?是在提醒他,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对不对?”

      他追问,南恩不答,动作麻利地收整碗筷,打扫餐桌。

      看见这些数量正合适的碗碟,南恩又一次后悔自己的不细心,就算路家杨知道她会做饭,不是准备送路倾过来的话,又怎么会准备好个数如此合适的餐具?

      连蒋劲他们的份都安排了。

      南恩打开冷水,冲洗碗筷上的泡沫。

      人的成长环境往往很大程度地决定了这个人的基本思想,生根发芽的东西,连多年经受的教育都无法改变。

      有南迅和袁湘这样的反面教材,南恩再怎么喜欢路倾,都一定要出国,不敢过多宣泄一丝一毫的爱意。

      只要尝过她心中最贵的那颗哈密瓜,才会明白和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谈一场无所顾忌的恋爱有多么困难。

      南恩赌路倾的听话,却不赌路倾这个人是否会改变。

      时间改变人才是世间的常态。

      就算她日后会经历的苦,路倾能够陪她吃下去,她也舍不得,人家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要跟你吃这个苦?

      爱情同甘之后,才有共苦的资格。

      她的出身,外婆多年来的冷眼相待,褚肃维填鸭式灌输的身份差距,已经令南恩将这句话认作常理去记住。

      路倾在国外遭过一次罪,身体的防御机制逼他忘却,就没必要再一次到异国他乡的环境,受着随时会想起来的惊吓。

      油画不发源于中国,但路家不缺钱,有能力为路倾创造原生的学习环境。

      于情于理,都不该放他追到德国来,仅仅为了她这么个人。

      冰冷的水刺痛南恩的指尖。

      她就是知道冷待路倾没有用,今天才会带陈耀时回来,课题资料以哪种方式都能归还,留人吃饭多此一举。

      但路倾见到人虽然不满,却也没有破口大骂,他在她面前乖顺得像是不会用角撞人的绵羊,一朵金钱滋养出的玫瑰收敛了所有的刺。

      南恩抚摸柔顺的毛,摩挲光洁的枝干,难能可贵的善待和珍视令她惴惴不安。

      “好冷。”

      水龙头被人拧紧,路倾抓住她的手拿出水池,细致地揉搓着,眨眼间将她的手搓得发红发热,“这房子是我爸买的,我也有资格住在这里吧?”

      他今天给她发过要搬进来的短信,却还是喜欢当她面,故作霸道地问出口,试探她的反应。

      有点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那扇后门,路倾上前搭话,强作蛮横校董儿子的模样。

      见她不言不语,路倾得寸进尺,“既然是我爸出钱,我是不是睡哪儿都可以?”

      南恩不搭腔,他图穷匕见。

      “我要和你睡一个房间。”

      防止“睡你房间”这种话歪到另一层意思上,他索性这样直白地说出口。

      南恩还多愁善感着,他徒得玩不要脸这出,她再想端着都做不到,心里骂路倾有病,脸上却笑了起来。

      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趁机摆弄她手指的人,动作突然收住了,捏着她手指,呆呆地站了好半天。

      湿润温热。

      一个轻巧的吻落在她嘴角上。

      亲完了,才混不要脸地补上一句:“我可以亲你吗?”

      南恩想,大概是在高中发现路倾只是纸老虎后,才会大着胆子生出妄念,毕竟故作纨绔的小少爷,连魏浩然那种人都能欺负一手,不是陈耀时的出现,也不会去学拳击和卡波耶拉。

      路倾这边儿,则牙痒痒地想在嘴里咬根烟。

      他没有烟瘾,南恩也不喜欢抽烟,但不知怎么,他总有给南恩点烟的想法。

      想给她点一支烟,喂她喝一次酒。

      走出中二的年纪,在这个寒冷的适合成年人的冬季里,路倾终于弄懂了自己曾经看似复杂的想法。

      不是追寻即便两人堕落也不离不弃的感情,而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想看一个人笑。

      想让总是规束自我、为未来一刻不停奔波的南恩学会放纵,学会放松。

      不让南恩松懈,谁都不知道南恩其实是爱笑的性子。

      爱笑的南恩,笑起来最漂亮。

      打蛇顺棍上算是被路倾玩明白了,南恩还一句话没说,两人的同居生活已经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做饭你就吃饭然后我洗碗,要是你做饭我吃饭就我洗碗,再帮你洗澡,这样一人一次才公平。”

      南恩的笑瞬间收了回去,她甩开路倾,径直回了房间。

      不能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就十八禁了。

      这又不是PO文。

      路倾看了眼南恩回房的背影,转头哼着歌,洗完剩下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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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番外应该是倾倾和恩恩的婚礼,但他俩哪个阶段都开始得挺草率的,所以我暂时没想象出来婚礼场景,and陈耀时视角的独白和褚肃维从正常到不正常的独白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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