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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偷衣裳被抓 ...

  •   廖昭是先前那个吓唬他的少年,穿了一身比他还破烂的衣裳,但显然是第一次当乞丐,装得不太像。

      周言单纯不经世事,但也不敢随意相信谁,尤其是隐藏身份的这种人,再给他一百个脑子他也不敢。

      于是趁着廖昭防备心降低的时候,周言连爬带跑地逃离了廖昭的视线。

      街上人来人往,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很快就消失不见。

      廖昭暗道不好,急忙去找老大。

      ——

      这头跑得气喘吁吁的周言在一个巷子口靠着墙一脸慌张,满脸通红地捂着臀部向下的位置。

      刚刚跑得急,没注意撞上了人家的摊子,摊子旁正有一个锋利的弯钩,钩坏了周言的衣裳,还是个很尴尬的位置。

      大约是露着半个屁股,动作再大些,恐怕就会露出隐秘的地方,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走在别人前面。

      于是趁着巷子里没了人,他使劲攥着后头的衣裳溜了进去。

      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周言在最开始流浪的那几天就已经体会到了,他不敢赌,所以就不敢轻易惊动这里住的人。

      如果有坏人把他拖进家中,那他这次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他,哦不对,他是哑巴,喊都不能喊,只能被坏人欺负。

      周言躲进两户人家中间的那个位置,这里的围栏很低,而且门都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能进去。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很坏的念头,他想去偷人家洗干净的衣裳,就挂在院子里。

      但也很容易被人发现,只要有人走出屋子,或者只是抬眼看了看窗外,那他很可能就会被当场抓住。

      然后被抓起来送去官府……

      周言的眼中慢慢蓄了泪,但这似乎让他更坚定了偷衣服的想法,他不可能一直在外头露着屁股给人看。

      他看中了一个目标,那件衣裳很长,能把他整个人包起来,虽然深蓝色的衣袍已经洗得发白了,而且还有两个补丁,但如今这种情况他还挑什么呢。

      于是他用极快的速度冲进那个人的家里,而且动作很轻,把那蓝色长袍拿下来就跑。

      至于跑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但只有跑得他喘不上来气,好像这样就能抵消一点他做的错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眼眶已经兜不住喷涌的泪水,悉数都落到那蓝色长袍上。

      他从来没有这么唾弃过自己,恨不能立马死掉,但可能他会在地狱被严厉审判,质问他为什么要偷东西。

      最终,他跑进了一座破败的庙里,喉咙滞涩到干呕,但吐不出来东西,因为很久没有吃饭了。

      他躲在不知道是什么神仙的后面穿上了外袍,果然很长,长到有些拖地。

      于是他把里面的系带抽出来,绑到外面,再把衣裳往上抽了些,这样才能正常走路。

      他吸了吸鼻子,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补偿那户人家,他不敢去讨钱,只能讨饭。

      这时庙外突然走过一伙人,周言立马往里躲了躲,小耳朵不自觉动了动,听着由远及近的对话。

      “他妈的一天累死累活,就挣这么几个子儿。”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有的挣就不错了,这世道收那么多粮食税,但凡是大一点的店都被剥了许多,像咱们这种普通百姓,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街上又多了许多叫花子,都是附近村里吃不起饭的,一个比一个瘦。”

      ……

      周言得到了一些信息,他从没想过还能在外面做工,又或者是不敢想,不用想都知道一个哑巴找活儿是多么困难。

      但如今又没有办法,就算遭人打骂他也要挣些银钱。

      于是他又上了街,换了干净衣裳,如果不看黑乎乎的脸,就也不像叫花子。

      他发现还真的跟那几个人说的一样,百姓过得艰苦,更别提下馆子吃饭,街上的那些店,一个比一个萧瑟,里头甚至连个小二都没有。

      周言很失望,穿着大许多的衣裳在街上乱逛,又怕碰到之前那个奇怪的人,所以鬼鬼祟祟的。

      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准确地说是他身上的这件衣裳吸引了那个人的关注。

      林慕秋提着手里的两只野鸡和一筐野菜,上下打量着那件熟悉的衣裳,打量过后完全确认那就是他晒在外面的,不知何时竟被一个小叫花子偷了去。

      小叫花子还真是小,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儿,估摸着年纪也还不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收了卖野味的钱,背上筐朝着小叫花子走去。

      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挡到了他面前,其实林慕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只是一件破到不能再破的袍子,偏偏就生了把人拦住的心思,并且也确实付诸行动了。

      周言满脸惊恐地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男人,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却突然撞到别人的摊子,挨了几声难听的骂。

      而这时又听到那男人如地狱来的鬼官那样阴森森地质问他:“为何要偷我的衣裳穿?”

      这句话一被问出,周言觉得自己没了呼吸,再看周围,仿佛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用那种严厉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他成了众矢之的。

      实际上,除了他没人听到林慕秋的话,而林慕秋的语气也没有那么阴森森,反而更多的是无奈。

      可林慕秋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受了万分的惊吓,眼睛就像他射中的野兔子那样红,豆大的泪珠也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弓着肩膀一直发抖。

      林慕秋没想到会这样吓坏他,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他把人带到了没什么人的巷子里。

      他刚一放下手,少年便抱住头缩到墙角,他心头一哽,狼狈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纸包的糖块,打开后轻轻塞进少年的嘴里。

      周言品尝着口中的甜味儿,疑惑万分,这人不仅没打他,还给他吃了糖,一时间忘了恐惧,泪珠子也不掉了。

      他大着胆子去看男人,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凶恶模样,反而让他想到了哥哥,周祁。

      也是这样,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站在旁边像座小山一样。

      紧接着,也许是他的肚子也尝到了甜味儿,嚷嚷着要再多一点,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完全不分场合。

      俩人都是一愣,周言很快捂着肚子窘迫地低下头,盼望男人能放过他,他一定会弥补的。

      “走吧,我正好要做饭了。”

      周言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只犹豫了一下,他抬着步子跟了上去。

      他实在好饿好渴,现在哪怕是那些野菜他也想吃,或许等会儿他能得到一碗野菜汤,又或者是好一点的野菜饼。

      总之能吃进肚子里就很好了。

      进了熟悉的院子,周言更是羞愧,头都不敢抬起来,蔫蔫地进了屋。

      他很快打量了一遍屋中的情景,东西很少,墙上挂着弓箭,床上还有动物皮毛做的毯子,所以男人应该是打猎的。

      而且他没发现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所以这个男人是一个人生活。

      男人把背着的筐放下,把满满当当的野菜拿出来,最底下竟然还有一只野鸡,已经扒完毛了,肥嘟嘟的。

      他抬头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周言,询问道:“你从哪个村子来的?可还有爹娘?叫什么?”

      周言张开嘴指了指嘴巴,又摇了摇头。

      他看这里也没有纸笔,没法写。

      “那我说,你摇头或点头。”

      周言紧张地扣着手,抿了抿唇。

      林慕秋轻声笑了一下,眼底并没有周言想象中的厌恶和不耐烦,他问:“你还有家人在这边吗?”

      周言犹豫地摇了摇头,他有家人,但不在这边,在很远的地方。

      “我留下你,你就在家做些简单的扫洒,总之往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周言听完后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听这男人的话,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惯偷,要暂时养着他哩!

      他不想待在陌生人的家里,尤其是陌生男人的,可如今确实是没法子,他怕再遇到被别的乞丐欺负的事情。

      这个庇护他没法拒绝,反正男人也不是时时在家,等他慢慢攒够了银子,找个机会溜出去,继续找爹娘。

      往后也绝对是会报答他的。

      再三犹豫之下,周言眼神闪烁地点头应了,他有点心虚。

      林慕秋的嘴脸慢慢弯曲,他独自一人生活了有十余年,看到旁的人家和和美美的不是不羡慕。

      可他孑然一身,又跟家里断了联系,相当于没个族亲,连媒人都不屑上他家的门。

      他自知一身煞气,也不敢胡乱招惹好人家的小娘子,如今这会儿正好也有个落单的,放家里当小孩儿养倒是挺有意思的。

      就算是个哑巴也不碍事,总归家里不再冷冷清清。

      他去里屋寻了一套先前的衣裳,料子不错,只不过对他来说有些小了。

      “过来。”

      周言耳朵一动,拖着累赘的外袍挪了过去,只敢站在门口看他。

      眼神怯生生的,好似是生怕弱小的自己落到了坏人手里。

      他瞧着林慕秋手里的旧衣裳,料子是好的,但因为洗太多次了变得有些粗糙,总归是体面的。

      “先凑活穿这个,等……”

      林慕秋说着话抬了头,发现扣着门框的胆小小叫花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因着身上都抹了泥,别的暂时看不出来。

      他放下衣裳上前摸了摸周言的额头,虽说不上滚烫,但肯定是不正常的热。

      “你发热了,我先去烧热水,你洗洗身上的脏污,等洗好了,郎中就来了,头发先别洗了。”

      周言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子也有点累,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戒心放下了一半。

      舍得喊郎中来家里给他看病,想来不是多坏的人,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哥哥先前总是说他长得跟父亲母亲都不像,唯独跟已经去世的外祖母像极了。

      他只在小时候见过外祖母,听说是盛极一时的第一美人,直到嫁给外祖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称号还是没能消失。

      所有人都说他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但要让周言自己选的话,他倒是想长得像爹爹,身高八尺,潇洒俊朗,一口能闷一大碗酒。

      但是他瞧着这个哥哥不像坏人,娘亲常说相由心生,所以他想暂时相信这个哥哥。

      林慕秋在屋里屋外忙前忙后,帮他准备好洗澡水,嘱咐了他一句就去请郎中了。

      身上的淤泥和各种脏污早就让他难受万分,这会儿关了门使劲擦着身上,犹豫之下,也把脸上的黑泥擦掉了,露出原本白皙精巧的小脸。

      半个时辰后,周言终于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除了头发,他扒开门缝,没看到那个哥哥和郎中回来,于是他又开始洗头发。

      将将才把头发洗干净,门外有了动静。

      周言着急忙慌踩着鞋子穿好干净衣裳,胡乱擦了擦滴水的头发,跑回隔壁屋躺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瞧了眼推门进来的林慕秋,心虚地跟人家对上眼了。

      “刘郎中,我这弟弟身子不健朗,你多开些补身体的药。”

      正说着话,林慕秋去柜里拿了条白色棉布,扶着周言坐了起来,不怎么轻柔地擦着他的头发。

      刘郎中诊脉后的说辞跟先前的都差不多,只是加了风寒发热这一项,开的药方写了满满一整页。

      周言不仅怕药苦,也怕贵,他不想让萍水相逢的林慕秋为他花这么多银子,他现在没办法还。

      他抓住了要跟着郎中出去的林慕秋,俩人目光相交,都意外地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银钱倒是不碍事,我只怕花了钱,人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偷衣裳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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