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娃娃亲》雪圈儿

4、回老宅

　　　　发觉程曳在看自己，李添鸣连忙收起面上的忿忿，虚伪笑着回视程曳。

　　程曳却没再多看李添鸣，轻飘飘收回了视线。

　　“山导。”程曳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山炜名旁边。

　　山炜名朝程曳点点头，递给他剧本，“辛苦你再回来一趟。你看一下这段，然后去做妆造，做完把这点拍完，我请你吃饭。”

　　“好说。”程曳笑着应下。

　　古装妆造动辄就要大几小时起步，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等程曳收拾好开拍，必定是月上枝头星光灿烂了。

　　程曳慢悠悠往化妆棚走，走到一半他听见李添鸣的声音。

　　李添鸣正在跟自己的助理吐槽程曳，说他大牌做派，目中无人，全片场等了他一天，他倒好，没有补偿就算了，连句“对不起、谢谢”也不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红的，这种人就应该被雪藏，在娱乐圈查无此人才对。

　　李添鸣越说声音越大，他的助理不停提醒他小点声，让他别说了。而他非但不听，甚至说出了更恶毒的诅咒。

　　程曳听到这些话也不恼，他一点没有往心里去，还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拉近画面，聚焦于李添鸣没有藏好的侧脸，把他最后说的几句难听话全数录了下来。

　　录完视频，程曳没再往化妆棚去，而是转身找去了李添鸣的房车。

　　此时此刻，李添鸣的经纪人正在和大老板报备李添鸣的行程。

　　房车门没关紧，应该是给李添鸣留的门，然李添鸣还在树林里跟助理蛐蛐程曳，现下根本没空回来，倒是方便了程曳在门口听墙根。

　　今天片场没什么人，所以程曳大咧咧蹲房车，活脱脱像个私生。

　　按道理来讲昨天程曳是所有人里最后一个杀青的，他的拍摄结束，整个剧组的拍摄就都结束了，而且昨晚上他们连杀青宴都办过了，今天理应各回各家的。可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添鸣闹了这么一出。

　　但李添鸣的矛头直指程曳，其他无关人员尽可离开，是以今天的片场人员稀疏，保密也做的随意，给了程曳做事的可乘之机。

　　听到房车里提到开视频，程曳站不住了，提步开门进到房车里面，在李添鸣经纪人的诧异眼神中顺手拿走了手机，又顺手从语音切换了视频。

　　“嗨张哥，好久不见。”视频接通，程曳毫不见外地跟对面打了个招呼。

　　他也不给经纪人和对面老板说话的机会，所有的发言权都在他这里。

　　他一手拿李添鸣经纪人的手机，一手拿自己手机，把自己手机里刚拍的、还热乎的、李添鸣辱骂他的视频，放了一遍。

　　视频播放期间，没人敢叫停。

　　视频放完了，程曳还好心问道：“怎么样，看清楚听清楚了没？没有的话我可以转发给你们。”

　　“嗯……可是我最近腱鞘炎犯了，手指头总不听指挥，很容易摁错地方。但是你们放心，我会尽可能发对的。张哥跟我认识多少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吧？”

　　“先不和你们说了，山导等着我去给李添鸣配戏呢，我得赶紧去做妆造了，晚了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从始至终，程曳都是笑眯眯的，话里话外把自己放在李添鸣之下，任谁都挑不出错。

　　他一通输出结束，手机还给李添鸣经纪人，潇洒离开了房车。

　　程曳没走远，就站在他刚才听墙根的地方，听着房车里李添鸣老板的火冒三丈在问责。

　　意图已经达到了，程曳懒得听完，悠悠哒哒回到山炜名所在的监视小屋，随手捞了杯地上箱子里没分完的果茶，喝了两口才说：“搞定了。”

　　山炜名反应两秒，一拍大腿：“哦哦！想起来了，还得是曳帅。说说，怎么搞定的。”

　　程曳拿出手机，又从兜里掏出来蓝牙耳机，把视频又给山炜名放了一遍。

　　刚放到一半，李添鸣的经纪人来了。

　　他先是赔笑道歉，接着故意重话骂了一顿李添鸣，最后夸赞程曳一番，希望程曳能原谅李添鸣删除视频，之后若是有用得着他们公司的地方让程曳尽管开口，他们一定义不容辞。

　　“这样啊，那拍摄……”

　　“不拍了不拍了。”经纪人忙开口，“添鸣不懂事，昨晚上太兴奋贪杯喝多胡乱说的。程老师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对了，我们老板听说您前段时间看上一套茶具，他那边正好认识卖家，刚才他说过两天亲自给您送家去。”

　　程曳回忆片刻，想起来经纪人提到的茶具，是一套紫砂材质的茶具，但不是他看上的，是他姐想买来人情世故的。价格不贵，就是卖家是个事儿精，叽叽歪歪不愿意出，于是这件事情就搁置了。

　　程曳记得，这套茶具要20个。

　　20w，买他手里的视频，还额外附赠一次人情。

　　这波生意不亏，程曳没理由拒绝。

　　“行，你看着，我现在删。”说着，程曳点几下屏幕，当着李添鸣经纪人的面把视频删了，“最近删除里我也删了。放心，没有备份，也没发给外人。”

　　经纪人看着程曳操作，确定程曳的确删干净，他又道了遍歉，才离开。

　　等他走远，山炜名问程曳：“真删干净了？”

　　程曳笑而不语，喝了口果茶，不答反问山炜名：“你看见我家安澳没？”

　　山炜名立时福至心灵，会意也笑了，拿起手边果茶轻碰程曳的那杯，道：“这家味道不错，什么牌子？下次我也点。”

　　“安澳点的，我让他推给你。”程曳浅饮一口，随后从椅子里站起来，“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了。饭下次吃。”

　　作别山炜名，程曳坐着黑色宾利回了程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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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路上，程曳闭目养神，安澳在他旁边处理工作。

　　在一个红绿灯口，安澳叫醒了程曳：“曳帅，你看下这个。”

　　程曳闭眼接过安澳的手机，随后眼睛半睁打算浅瞟一眼，然而看到一半，他猛然睁大了眼坐直起来，“这事真的假的？”

　　“应该不会假。他是我大学学长，毕业后就天天跑组，听说去年跟的栾导。这个截图看起来是他们内部群的……要不，我私信他问问？”安澳边说边观察程曳的反应，但可惜车里没开灯，这条路上路灯昏暗，他连程曳的脸都看不清。

　　说实在的，他不希望程曳息影，一方面是为他自己的工作考虑，另一方面他觉得程曳还能再拿影帝，再拍出更好的作品。

　　这个红绿灯口的红灯时间很长，99秒停了很久，又从99秒倒数到0才变绿。

　　一分多钟里，程曳没说话。

　　安澳的手机已经被他摁熄屏，可他还没回答安澳的问题。

　　“曳帅？”安澳试探叫了程曳一声。

　　程曳把手机还给安澳，道：“先不用了，我——再说吧。”

　　别人的“再说吧”或许还能有转圜余地，而程曳的“再说吧”，安澳知道，是说不了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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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一起么？”车停在程家老宅门口，安澳问程曳。

　　程曳摆摆手，“不用。我姐又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说罢，他下了车。

　　此时的程家老宅里很热闹，程曳刚输密码开了门，就听见一阵喧哗。

　　门口鞋架上多出来好几双鞋，他边换鞋同时拿出手机翻着跟他姐的聊天记录，他不记得自己有被告知晚上家里有聚会。他难得回来说大事，还提前知会了他姐，怎么……

　　“怎么是你？”程曳腹诽到一半，抬头看见魏以柘站在他面前。

　　“你记得我？”魏以柘有些惊讶。

　　程曳一个白眼翻上天花板，撇嘴回他：“我虽然脸盲，但不至于马上把你忘了，毕竟中午才见过。”

　　而且，他们一起长到大学毕业，二十多年的相处，哪那么容易忘。

　　就算魏以柘现在和大学时有些差别，然大轮廓是没有变的。这会儿站在他眼前的魏以柘穿着休闲衬衣，头发是随意的顺毛状态，形象简直和大学那会儿一模一样。

　　还和他刚才路上翻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见魏以柘不说话，也不动，程曳问道：“你是要出去？我……”

　　“……来接你。”没让程曳说完，魏以柘截断他的话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他这三个字说完，得到的是程曳沉默的注视。

　　“……是干妈，让我来带你过去。”在程曳沉默的注视里，魏以柘尽可能地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厉难接近，却略显尴尬的向程曳解释。

　　“好吧。”程曳虚虚笑着点头。

　　他不明白，这明明是他家，怎么他妈要让魏以柘这个外人来给他领路？

　　心里暗自嘀咕着，程曳不想多和魏以柘拉扯，跟在魏以柘身后往客厅走。

　　见到客厅里坐满了人，还都是认识的人，程曳知道门口多出来几双鞋的归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