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原非远

6、风波

　　周六。

　　沈素掐着点，提前来了排练室，人早已来齐，一切准备就绪。

　　她按流程，认认真真地弹了起来。

　　不同乐器的音准适配得很好，进展十分顺利，就在这时，空旷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错音，众人只得停下。

　　“沈素，我感觉你有地方弹错了，”一个有些面生的双马尾女孩将肩上的小提琴移了下来，很不客气地说，“这一段你没跟我接好。”

　　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那天走廊里嘲笑自己的那个女孩。

　　沈素咬了咬下唇，唯唯诺诺道：“好的，我这就改。”

　　“思萱，我没觉得沈素有错的地方，”江雪岚有点纳闷，“是不是你听错了？”

　　杜思萱瞥了她一眼，说：“不是的，就是她弹错了，我好几门证书在手里，水平总比她好吧，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

　　气氛瞬间僵硬下来。

　　夏言本来在专心看谱，瞧见这一遭，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

　　沈素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

　　夏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做了个口型：“干嘛？”

　　沈素低声道：“我好多年没弹了，可能是真的弹错了。”

　　夏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没再说话。

　　现场气氛僵硬，江雪岚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那我们再试一次。”

　　只得应允。

　　然而到了那个熟悉的桥段，杜思萱再次停止了弹奏，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加不客气，甚至放下了乐器，双手抱胸道：“都说了是她的问题，你们怎么不信呢？”

　　沈素脸色发白，手指一顿。

　　在整个排练队里，其实只有她是外来的，除了她，其他人大多都是认识的朋友。

　　“这……”江雪岚有些犯难，她看了看沈素，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沈素想了想，说：“这样吧，我重新弹一遍全曲，如果有错的地方，可能确实是我能力不足，就不再参加排练了。”

　　夏言蹙起眉。

　　“沈素，其实……”江雪岚还想说些什么。

　　沈素摇摇头，说：“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也学到很多。”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太好说什么圆场子的话了。

　　杜思萱靠在墙边，不屑地看着她，一脸不相信，仿佛在期待她出笑话。

　　她们选的这首曲子难度很高，有些地方根本不适合吉他，在她看来，沈素这洋相是出定了。

　　周遭安静下来，沈素把吉他拿起来，沉默地弹了起来，旋律缓缓萦绕，轻柔中带着点绵长。

　　她弹得很克制，仔细回忆着排练的每一个细节，尽力还原了全曲。

　　一曲终了，沈素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杜思萱的方向，她并没有说话。

　　杜思萱注意到她的视线，脸上顿时有了恼色，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

　　“弹的很好呀，”江雪岚惊喜地说，“沈素，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全曲都没有出问题！”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有人附和说。

　　一场风波被无声地化解掉，杜思萱没再找她的茬，排练愈发顺利。

　　僵硬的氛围下，这场莫名其妙的排练结束了，沈素收拾东西刚打算下楼，却被夏言叫住。

　　夏言说：“你还参加排练吗？不愿意就算了。”

　　“我没那么脆弱，”沈素说，“再说了，是你帮我找的兼职，我怎么说都得还你这个人情，不是说好要上台表演的吗？”

　　夏言顿了顿，说：“我会说杜思萱的。”

　　“不用，”沈素摇头，“她也算你的朋友吧，犯不着这样。”

　　夏言看着她，半天没吭声。

　　沈素转身离开，夏言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