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也要修罗场吗？》沫风翎

22、帝国的传奇

　　柠黎尔大致熟悉了一下军队作息和寝室几个室友，就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正式训练。

　　统一熄灯后，他侧着身躺在上铺的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有些许兴奋。
　　他已经正式成为洛修军队中的一员，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
　　他攥着拳往脖颈间塞了塞被角，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早上6点，一阵刺耳的拉铃声准时响起，持续了有半分钟之久。
　　不一会儿，四周响起蟋蟋蟀蟀的声音，同宿舍的其他三个人纷纷起床，柠黎尔昨晚没有睡好，恐怕有一点多才睡着，迷迷糊糊间大脑闪过一丝不情愿，不过也仅是一瞬，他就起身铺床了。

　　刚将被子叠成豆腐块下了床梯，站在房间正中央，柠黎尔就发现整个宿舍只剩下自己了。
　　……？
　　原本还半睡半醒的柠黎尔一瞬间惊醒。
　　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他不要第一天就迟到啊！

　　他洗脸刷牙、换军服、穿鞋一气呵成，动作快如开了二倍速，万幸，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训练场。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刚一进队，就开始了他们的训练。

　　“前面的背包，一人拿一个！”教官退到一旁，露出前面的一整排装备包，第一排的士兵小跑着上前，将背包背在身后，等轮到柠黎尔的时候，在抬起的一瞬间，他差点被拽倒在地。
　　这也太沉了。
　　好家伙，得有100公斤了吧。

　　“排好队，跑步走！”
　　然而他没有过多自我怜爱的时间，一队人重新站好，人均负重100公斤，排着队形跑到了一座山下。

　　看着眼前近乎90度的山“坡”，柠黎尔心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这是……负重攀岩？！

　　负重100公斤的攀岩？！

　　这也太夸张了吧……

　　然而身边所有人似乎早已习惯。他们将手套戴好，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套三下五除二穿好几乎是同步握上了绳索，开始蹭蹭往上爬。

　　一排士兵腿脚之迅速，动作之敏捷，如果不是100公斤的背包还背在自己身上，柠黎尔几乎要认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负重。

　　等轮到他，刚一握上绳索登上山，整个人就被绳索吊着，悬空在了半空，身后像是背着一只大象，寸步难行。

　　柠黎尔只好单手握着绳索调整自己的位置，总算是落到了山体上，然而他太小看这个项目了，之后的每一步都极其困难，但凡松懈半分，就一步也上不去。
　　偏偏下面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松手就会掉下去，爬到最后全靠意志力。

　　虽说身边人最开始的动作都很快，但实际上并没有爬上多长的距离，甚至到后面速度都不约而同地降了下来。

　　柠黎尔一直保持着匀速，到了最后他甚至不仅没有落后太多，反而爬到了最上面。

　　还差最后一段距离。
　　柠黎尔喘着气，身上的每一处肌肉尽数绷紧，到了最后，他身边已经没有周围人，没有山，甚至没有自己手上的绳索。
　　汗水从他跳起，青筋的额头上滑落，模糊了他的双眼，终于，马上……

　　“嗯？！”
　　就在他马上要上去的最后一课，他手上用力抓着的绳索忽然从最顶端一松，他一瞬脱离，负重背包拽着他重重摔了下去！

　　破空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以至于视线一转，面对着大片的人造天空时，他一时间傻了眼。

　　手上握着的绳索已无任何支撑能力，他索性甩掉，从后侧兜抽出军刀，将负重包就地扔下，借力一蹬，在离山体最近之时，用军刀狠狠插入山体之中，四肢紧紧抓住了半山腰的岩石。

　　一块被踩中的石头从半空中掉落，那让人胆寒的天旋地转停了下来，柠黎尔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没能完成试炼，但小命要紧，他看了看下方，找准时机跃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垫了一脚，最终跳下了地面。

　　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他的腿就软了，整个人瘫倒在地。
　　就在他等待教官宣布他失败的消息时，就听教官喊道：“2731柠黎尔，第一名！”

　　“嗯？”柠黎尔诧异地睁开眼，这教官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第一？倒数第一吗？

　　就在他心存疑虑之时，双方同样有个人，三下五除二跳了下来，只是在落地时分有些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看着上方接二连三跳下来的人，柠黎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科目考的根本就不是负重攀岩，而是绳索忽然脱手时的临场反应，应该是跑得越靠前，掉的越快。
　　怪不得到最后都慢了下去，就他一个人傻傻的往前冲！

　　柠黎尔已无力气，只能在心中怒吼：这么变态的训练内容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第二个项目是射击，只不过射击的目标并不是静止的靶子，而是一个……正在滴水的水瓶。
　　任务内容是，要求他们用枪瞄准，在水滴掉下来的一瞬间将水滴击破。

　　柠黎尔站在五十米开外，看着那个看都看不清的小水滴，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军团的人……挺会玩儿啊。

　　但说实话在知晓这个项目后，柠黎尔是稍稍松了口气的，他在CU年年射击比赛都是第一，也因此常常在任务中被安排埋伏的工作。

　　但是在真正上场的时候，他心中还是稍有些不安。
　　因为他发现，经历了刚刚的负重攀岩，他现在胳膊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他尝试了多次，却始终无法瞄准。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时间眼前一阵眩晕。
　　汗滴从脸颊两侧滑落。

　　呼……
　　放轻松。
　　呼……
　　柠黎尔闭上眼，聆听着自己的心跳。

　　周围破空的子弹声、教官的催促声通通化作乌有，如同飞云般从他的世界中渐渐远离，渐渐淡去。

　　“食指搭在扳机外沿，左手托住枪身，对，右手握紧，3、2、1。”珀斯站在小柠黎尔身后，冰凉的手指将他的手包裹住调到合适的位置。

　　在珀斯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柠黎尔按照准心扣动扳机，枪身上下一颠，打在了八环。

　　珀斯并未对这个结果有任何的评价，只是直起身子接着道：“子弹的实际射击方向与准线方向是有所偏颇的，子弹出膛时轨迹并非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抛物线，有初速度和加速度在，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他将一旁的VR建模笔拿来，在半空中画了两条线一条直线，一条有些弧度的抛物线，并且着重点了两条线的两个交点处。

　　“经实地计算，市面上大部分枪的这两个点大约在30米和200米处。
　　“也就是说，一旦目标在这两个点上，都可以做到所见即所打，但其他情况下，都要根据它的距离进行射击点的调整，比如这样。”
　　珀斯握住柠黎尔的手，稍稍向下调整了一个角度，扣动扳机，飞射而出的子弹正巧打在准心处，在上面留下一个十分标准的圆洞。

　　十环。

　　记忆中的靶子和眼前掉下来的水滴重合，凭借着肌肉记忆，柠黎尔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啪。
　　极轻的一声，50米开外的水滴瞬间破裂。

　　.

　　虽说柠黎尔完成了今天的所有训练，但他还是有隐隐的挫败感，因为今天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极限了，但凡出现一点差错，或是再上哪怕一点点的强度，他都极有可能被提前淘汰。

　　他只是今天训练的第一天，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如此，仅仅一天的时间，柠黎尔就对他们有了由衷的敬意。
　　都说帝国的第一军团坚不可摧，难怪。

　　晚上回到宿舍，熄灯后，睡在他下铺的安莫忽然问道：“柠黎尔，你今天适应的怎么样？”

　　“很累，”柠黎尔实话实说，他声音有些闷闷的，“现在是和平年代，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此高强度吧，洛修太不近人情了，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安莫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在柠黎尔斜铺的一个人就开了口：“你敢保证战争不会明天来临吗？训练的强度降下去了，战争的残酷可不会降。如果敷衍了事，那不仅是对你们的不负责，更是对整个帝国的不负责！”

　　柠黎尔一愣，闭上了嘴，他一直排斥洛修的霸道与强势，从未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听了他的这番话，才知道自己多有局限。

　　“是啊，”安莫附和道，“我想起我哥从前和我的讲的，十几年前帝国急需武装军事人才，招的所有特战队员集中经历了三个月的魔鬼训练，据说当时他们吃了整整三个月的营养剂，端着负重10公斤的枪去射击，整个人泡在零下30度的冷水里训练憋气！所以你们经历的这些和他们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我们现在训练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你个文艺兵，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宿舍的另外一个人道。
　　安莫稍稍抬起了头：“我知道，你等我说完嘛！”
　　他接着说。
　　“咱们洛指挥官就是当年之一，当时要从他们中选出一位指挥官，所以在经历了魔鬼训练后，他们又经历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淘汰赛。
　　“淘汰赛在亚马逊雨林深处进行，他们没有食物，也就是说只能生吃里面的虫蛇度日。看似平静的湖水中布满食人鱼、无处不在的吸血蝙蝠，每一个都在挑战人生理和心理的极限，没有人坚持得下来。”
　　“整整一周，60个特战队员，没有一个成功走出雨林，就在他们打算对此次选拔赛宣告失败的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那个人就是洛指挥官。”

　　“听说那时候，他全身上下已经不成人形了，没出几步就晕了过去，帝国最先进的医疗队伍抢救了整整三天才把人救回来。”

　　黑暗中，柠黎尔张了张嘴，心有触动。

　　“他顺理成章地任职了指挥官，从那以后，第一军团成了帝国的铜墙铁壁，别国他星不可战胜的神话，洛修，洛指挥官，他是我们的神。”

　　叩叩叩，门外传来宿管的敲门声。
　　“再说一句话，都出来罚站。”
　　整个宿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同时也让柠黎尔的心静了下来，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安莫方才的话语。

　　这些，他从来没有听洛修说过。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真正谦逊而成熟的人，怎么会整天把自己的苦难挂在嘴边呢？

　　他的思绪如静水般流淌。
　　洛修是希金斯家族的独子，不进军营，他完全可以权誉加身，或者像其他人那样，纸醉金迷地过一辈子。
　　他本没必要去承受这些，本没必要护那些素未谋面的人。
　　但人活世上，很多事都是“本没必要”，却有意义的。

　　如今柠黎尔懂了，原来……大家对洛修的崇拜，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那样一个不落俗，不服输的人。
　　洛修，他是帝国的传奇。

　　柠黎尔一时心潮澎湃。

　　他不知道洛修经历了什么，又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只知道自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