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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忆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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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
“你衣服上有根毛,我给你拔了。”
江晧阳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笑嘻嘻对着眼前一脸平淡地看着他的何彧说道。
他扭过头,手里的书本从来没有放下过。
“你好,我叫江晧阳!”
江晧阳热情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嗯。”
对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又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靠,这什么冰山啊这么难破?
江晧阳是一个对别人极其有耐心的人。对于交朋友这件事情上,小时候他可以凭着一把糖让满院子的人围着他跑,长大后他也可以凭一张嘴让自己从不缺朋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就莫名讨厌这位刚转来的学生。
可能是因为宋亚说的那句,他比自己帅?
江小少也开始自我怀疑了。
然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绝对不可能,他从小到大的人缘可是有一半靠这张脸撑着。
想着想着,江晧阳的眼神不自觉朝着前面飘去,然后看见了一个板正的背影,修长小麦色的后颈从蓝色的衣领上伸出来……
往下看,宽阔的肩膀上整洁无比的白色校服,肥大的校裤刚好盖住脚踝,一双脚非常规矩地并拢,整个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反观江晧阳这边,就像老杨说的那样,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才觉得舒坦。
“喂?”
江晧阳戳了一下坐得笔直的人,想告诉他不用把背挺这么直,不然会挡住自己的视线。
哪知道他这一戳,面前的人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想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把江晧阳吓了一跳。
在江晧阳僵硬目光的注视下,何彧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低头抬起左手,然后转过头平淡地看了江晧阳一眼,开口说道,
“很忙,没空闲扯。”
说完转身便走了。
“我……”
何彧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很狂很拽很傲气……
有种!
江皓阳心道。
等他走开后,江晧阳一眼便看见了摆在何彧书桌上的书,规规整整的课本有序地从大到小叠在一起,垒出了快一把二十厘米长的书堆,桌上的笔从长到短,从粗到细依次排列着,甚至连桌上写满整整齐齐字的草稿纸,也和柜子里的棕色书包在同一条直线上,居中地放在桌子中央。
这些东西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死板的气息。
“这哥们儿强迫症有点严重啊……”
说完,江皓阳又从桌柜里拿出两本书,随意地垒在已经摇摇欲坠的书堆上。
除了物理课江皓阳的桌子能看见他的头外,其他课堂上老师们通常看不见。
有时候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会让江皓阳站起来听课。
所以很多时候,教室后门的白墙成为了江皓阳另一个“家”。
……
江晧阳从心里震惊一万遍,正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压压惊。
等找了半天都没从书包里翻出平日里喝的牛奶之后,江晧阳突然才反应过来,他这几天都没回家,自然没人给他准备……
正当他在考虑自己早餐该要吃点啥时,窗户外探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脑袋,
“阳哥,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宋亚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正在走神的江晧阳吓了一跳。
宋亚一下子从后面窜了进来,哗地一下把书包扔在了书桌上,急不可耐地转过身对江晧阳重复问道,
“你猜我看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呵,你看到了太阳当空照花儿对你笑,太阳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江晧阳无精打采地输出道。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我没看见太阳。”
“哦”
江晧阳根本没兴趣想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让这位大小姐收到刺激了。
“我刚刚看到何彧在食堂吃饭了。”
“所以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私人订制早餐的,大小姐!”
江晧阳懒洋洋地站起身,也准备去食堂买点东西填饱一下肚子。
“不是!我要讲的重点在后面。”
“没兴趣听,我要早餐。”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嘛!我刚路过食堂,然后看见了何彧和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然后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阿姨的女人。我好奇啊,我悄悄坐在他们不远处。”
“你猜怎么着,走近了我才发现何彧桌子上一堆的菜,全是各种精致的餐点,旁边还摆着一杯牛奶。”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开口说:宝贝对不起,是今天妈妈的错,没有带着你一起吃早餐。”
“更炸裂的来了,何彧低头吃饭,没说一句话,然后他对面的男人看了四周,非常嫌弃地说:什么破地方啊!儿子,你以后别来这种地方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江晧阳继续听着宋亚眉飞色舞地讲着。
“你知道那时候在食堂里的人听了这话之后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唉算了算了不多说了,反正我吃饭的时候我妈才不会一直盯着我,强迫我吃不喜欢的菜,一直给我塞嘴里,直到吃完。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宋亚想到刚才的画面,那能叫吃饭,那叫上刑吧!
甚至杯里的牛奶都要看着他喝干净才行。
宋亚都能看出来何彧有明显的抵触情绪,期间很多次无助地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阿姨。
说完后,宋亚哆嗦了一下,急忙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出一个慕斯蛋糕压压惊。
“阳哥,吃吗?”
她按照惯例,先端在江晧阳桌上给他看一下。
为什么说看一下呢?
因为江晧阳说讨厌吃这些腻了吧唧的甜品 。
等她准备拿回去美滋滋享用时,江晧阳一下抓住了她后撤的手。
“吃。”
江晧阳笑着问道,
“你说你吃完早餐了是吧?”
“昂?”
宋亚迷茫回答道。
“好。”
看着江晧阳笑意更深了,宋亚这才反应过来,江皓阳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刚才他才说完吃饱了的!
他就是嘴馋,闲的。
宋亚正准备凑过去咬上一大口的时候,蛋糕被江晧阳拽了过去。
她毫不犹豫地扯着江晧阳的手,努力把蛋糕往自己嘴里送。
两人拉扯间,上等巧克力制成的慕斯蛋糕飞出去了一快,不偏不倚,飞到了何彧书包上。
……
“哦,你完了……”
江皓阳指着结结实实砸在凳子的一角的一坨黑色物品,脑海里一下子闪出了何彧的黑脸。
江皓阳后退一步,把指头上残留的证据消灭干净。
指着凳子,对宋亚继续说道,
“哦吼,你完了……”
“你惹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干净的人,你算是踢到铁板了……老宋……”
“………”
宋亚环顾四周,确定何彧没在。
“擦……快快快给我纸……”
两人手忙脚乱地抽出纸擦了一通,完全没有注意到书包上那坨黑色的蛋糕。
等快上课的时候,何彧回到了座位上。
当江晧阳正沉浸在课本下面的手机里是,课本上面突然出现了白纸上托着的一坨黑色的物体。
他缓慢抬起头,何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干嘛?”
江晧阳先开口道。
“是不是你吃的东西?掉在我书包上了。”
江晧阳看清楚了这一坨黑色物体是刚才宋亚的蛋糕后,立刻否认了。
“不是我。”
“是她”
他指着宋亚。
本以为何彧会去问宋亚,或者直接对自己发火。
谁知道何彧只是伸出手拿起蛋糕,扔在了垃圾桶里。
然后毫无表情地坐下了。
他甚至都没看宋亚一眼!
情绪稳定得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宋亚,何彧得把蛋糕砸自己身上吧?
江皓阳脑补高冷学霸发疯的场景,真让人害怕。
这时宋亚转过头,捂着嘴悄悄和江皓阳说,
“男神情绪好稳定啊……想谈……”
“谈锤子,弹棉花吧你。”
江皓阳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嘶。这么大牛劲儿,你不要命啦?”
宋亚皱着脸,看着江皓阳倒头就睡了。
过了不一会儿,江皓阳开始无聊了,他把校服拉链拉开,双手从袖子里解放出来,嘴里哼哼着周杰伦的等你下课。
输入一串数字,手机一打开,突然头顶就冒出一句带着冷气的声音:
“学校禁止把手机带入教室。”
江皓阳吓得一哆嗦,一抬头,何彧就站在宋亚位置的旁边,隔着一张桌子盯着江皓阳。
何彧眉头紧皱,黑着脸像个判案包公……
校规的一条就是禁止教室出现手机,而且搜查程序非常严格。所以很多人都没办法把手机带入校门口,何况是教室。
但是他江晧阳在这一方面明显异于普通人。
沉浸在侠客世界里的江晧阳一下子醒了,看清人的时候也懵了。
不是你谁啊?!
他本以为有些事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这位新同学似乎没有心。
江皓阳看着何彧的侧脸毫不客气问道。
“要你管啊?”
“你违反校规了。”
“对啊,怎么了?你告我啊!”
江晧阳关闭了手机,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视,火药味十足。
眼看好像要打起来了,有人在由于要不要告诉老师。
可是这也没打起来,而且如果告诉老师了,那不就得罪了江晧阳吗?
众人就这样转过身看着站在后门的两人,
“想打架啊?”
江晧阳开口朝着他笑道,露出两个小虎牙。
他朝前走了一步,与何彧来了个面对面,两人不到一拳的距离。
“唉,阳哥。算了,何彧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别冲动啊!”
宋亚急忙站了起来,她看见江晧阳双手往兜里一插,便感觉不妙了。
江晧阳抬着眼,皮笑肉不笑地死盯着依旧面无表情的何彧。
阳哥虽然身高比何彧矮了一小节,但是气势十足。
靠!光看着这张脸,何彧那股子自以为是的傻逼气质让江晧阳愤怒不已。
剑拔弩张中,众人屏息看着这位刚来不久的男生,一出手就惹上了班里最不应该惹的人。
在众目睽睽下,何彧绕过江晧阳,直接从后门出了去。
江晧阳默认他逃跑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颇为满意地坐了下来。
长得高又怎么样,我江晧阳拳头比你硬。
他这边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只听见门口一阵大吼声,穿过走廊,直接刺破江晧阳耳膜:
“江晧阳!!!你能耐!!敢私藏手机!!!”
老杨的声音从后背越来越大,江晧阳转过身,看见了紧随其后漫步走来的何彧。
“淦……”
在经历了一通批评教育之后,老杨要求江晧阳这周内把家长叫到学校。
那天,江晧阳头顶着一本语文课本,在走廊上蹲了一早上的马步,他透过窗,恰好可以看见何彧的侧脸。
江晧阳咬着嘴看了他一上午,眼睛里都快长出刀子了。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练成小说里隔空扔飞针的能力,把何彧给戳出两个洞……而至始至终,何彧连眼神都懒得给窗外给一个,除了低头做笔记,就是抬头看着黑板,皱眉沉思。
“看我不让你后悔今天告的这一状,我就不姓江……”
江晧阳嘴里叼着笔,心里继续把何彧千刀万剐了几遍,然后开始盯着太阳发困。
春天里的太阳发出的光照射在树冠上,金光闪闪的,照在人的身上热烘烘的。
然而快到了中午,太阳开始慢慢变了,江晧阳的身上开始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江晧阳。”
教室里讲课的老杨突然一手拿着课本,一手拿着粉笔,站在门口把迷迷糊糊的江晧阳喊醒了。
“站着也能睡着啊?”
“嘿嘿,不好意思老师,外面太暖和了。”
江晧阳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
“这样啊,还想问你要是觉得晒就进教室站着呢。”
主要是他发现这小子往那教室外面一站,他们班一下子变得像是旅游景区似的,对面几层楼的男女生纷纷出门站成了一排,驻足观望。
“既然你觉得还不错,那就站完这节课吧!站着也要给我认真听课,一会儿抽问你先来啊!”
“啊?不了吧老师。”
“闭嘴。一天嘻嘻哈哈,等于自杀。何彧,下课你提问他这节课的公式,答不上来一次抄二十遍。”
何彧点头同意。
等下课时间到了,江皓阳好不容易回到位置上,舒坦地坐下了。
“三角函数,正余弦定理……”
何彧就这样水灵灵地抱着数学转身,对着正在放松小腿肌肉的江皓阳说道。
“你,,,大爷,,,的………”
江皓阳觉得自己还是问候得保守了。
何彧侧对着他,双眼直盯着捧在手里的数学课本。
“二十遍。”
何彧头也不抬,又水灵灵地转过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