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梅雨季》碎砚

3、第三个雨季

　　1.

　　可能是因为他们去的比较晚的缘故，打饭的窗口人已经特别少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找了个位置坐着吃了。

　　祁季拿了餐盘打饭，食堂阿姨的手依旧是抖的不行，满满一大勺肉到盘里只有了几块儿。

　　她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侧身给江雨迟让位，拿饭卡等着刷。

　　江雨迟打完了饭，仗着身高优势把祁季挡着，拿自己饭卡刷了钱。

　　“说了不用你请。”他端着餐盘，右手靠在大理石台面上，看向祁季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弯弯，“毕竟无功不受禄。”

　　“你刚刚帮我拿了一上午的班牌呀。”祁季反驳。

　　“我妈妈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

　　又拿这句话来反驳她了。

　　“我妈妈也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

　　她学着江雨迟。

　　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他看了眼祁季：“走吧，待会饭都凉了。”

　　“好。”祁季应下来，开始在食堂找座位，可走了半天，才发现食堂应该是座无缺席，毕竟大家中午抢食堂不是因为饭不够，而是座位。

　　没抢到座位的就只能站着或蹲着吃了。幸好班望和许光是第一批来的，此时已经快吃完了，两人注意到了他们，朝他们招招手。

　　“快吃完啦！等等让给你们。”许光对着两人说，然后埋头干饭，不多时，双人座被让了出来。

　　“谢谢。”

　　“都是同学，说什么这么客气的。”许光朝她眨眨眼，转身和班望离开。

　　吃过午饭祁季跟着江雨迟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午休过后就正式开始运动会了。

　　还记得刚开始李振华宣布学校要办运动会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可兴奋之余，祁季和江雨迟却因为运动会项目报名问题犯了难。

　　班会课上李振华说了让大家积极去找班长或者副班长报名，报名表也给了他们，可一天过去了也没见有几个人报。

　　尤其是女生八百米项目，那数据简直惨不忍睹。虽然每个班只需要两人，可大部分女生宁愿扔铅球也不想跑步。

　　没办法，祁季这个体育小菜鸡只能视死如归的报名了这个八百米。

　　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可以玩一下午明天再去比赛，却没想到八百米在一开始就有，还是炎热的午后。

　　她才刚下来呢，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叫着去跑八百米了。江雨迟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好半天才说：“去吧，零食我给你守着。”

　　闻言，祁季立马抱起了自己那装满零食的书包，她不管树干干不干净就靠在那里，看向江雨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人觉得他要抢她的零食吃了好嘛！

　　然而纵使她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也不能拒绝半点，而且这玩意是她自己给自己报的。何况报到处的志愿者都已经在用广播喊她名儿了，周围人都往这边看来。

　　她红了脸，放下书包就朝报到处跑去，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你千万千万不能自己吃了呀！你自己有零食。”

　　两人离的有些远了，江雨迟点点头，她看到了才放心。

　　来到报到处，领了自己的号码，就上跑道了。站在祁季旁边的是一班本班人，但她不认识她，也就没和她搭话。

　　太阳耀眼，又惹人浑身燥热难耐。祁季不过是在站了一小会，就感觉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两边的刘海变的黏腻。

　　她一上跑道就止不住的腿软，感觉呼吸不上来。所以她真不知道自己中考体育800米怎么跑到3:15分的。

　　她的站位比较靠近跑道旁边的草坪地，只不过那边和跑道的交界处已经被围栏围起来了，不能直接过来，需要从中间的小口出来。

　　比赛还没开始，她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转头，是江雨迟。他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包纸：“还没开始呢，先擦擦？”

　　祁季走过去接下，擦了擦，就把脏的纸巾塞入裤兜里，打算等会比赛结束后再拿去丢。

　　裁判员已经让大家开始准备了，枪响之前，江雨迟对着她喊：“祁季，加油。”

　　江雨迟的话总是那么的令人暖心，她想。她并没有转头去看他，而是比了个“OK”的手势，一声枪响，身旁人都像箭一样冲出去，她也不例外。

　　可能是因为暑假不怎么运动，等她跑到一圈半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落后别人太多。旁边草坪地上突然一片喧闹，不过也对，一些班级被分配到那里了，没有比赛的肯定是在玩，没声音才怪。

　　可她突然听到有人说——“八百米陪跑，这又是哪家姑娘夺得了校草的芳心？”

　　声音很大，让人很难不忽视，另一个人似乎是那个人的朋友，想也没想就直接说：“肯定是韩雨晴呗，她就在上面跑，校花校草的爱情真让人羡慕。”

　　学校里的众人总喜欢拿江雨迟和韩雨晴相提并论，磕着所谓的cp，可只有祁季这个同桌知道他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休息的差不多了，她抬起头打算奋力追赶，眼睛却下意识的望向草坪地。

　　江雨迟恰好从她身旁跑过，又缓缓停下，回头朝她做了个口型——祁季，加油。

　　可她身后，韩雨晴恰好跑来，于是吃瓜群众显得更加兴奋了。祁季抿了抿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她还是跑了起来。

　　最后，祁季成功取的了倒数第一的名次。奖状与她无缘，她也不想再在那待着了，就回到了班里的集合点。

　　江雨迟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坐下他坐下在她旁边。祁季拆了包黄瓜味的薯片，边吃边望着远处发呆。

　　她感觉自己有些累了。

　　而他还以为是她跑太差了不高兴，安慰道：“没事的，重在参与。”

　　她只是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转过去了。

　　“江同学，刚刚陪跑辛苦了，喝点水吧。”一道女声从身旁传来，如三月暖阳，融化了高原上的积雪。

　　有些好奇是谁发出的这道声音，祁季就转过去。韩雨晴面对着江雨迟，她双手拿着一瓶矿泉水，脸颊已经烧的通红。

　　祁季吃薯片都动作都停下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看了半天，她不由得看向江雨迟，想看看他会是何表情，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她。

　　江雨迟朝她笑笑，然后招招手：“书包给我。”

　　“啊？”祁季有点懵，可她还是听话的照做了。书包拉链没拉，里面有什么东西看的一清二楚，江雨迟只是瞟了一眼，就拿出一瓶雪碧。

　　他把书包还给她，打开那瓶雪碧就喝了下去，这才看向韩雨晴：“不好意思，有了。”

　　韩雨晴可能是有点尴尬，脸更加红了，她几乎是哭着跑开的，藏在一旁的闺蜜团见此也是连忙来安慰她。

　　祁季看呆了，但她更呆的是她那瓶雪碧被他打开了，甚至还喝了，那她喝什么？

　　江雨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情况危急，待会我买瓶还你。”

　　祁季点点头，本来想说没事的，但她突然感到呼吸一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同时手不受控制的抓着自己的手臂。

　　他被这一幕吓到了，后面又想到什么，拍了拍她的背：“不哭…我帮你回班里拿药好不好？”

　　祁季有抑郁症，这件事江雨迟是知道的，但可能是开学以来班里欢快的气氛感染了她，她没有一次发病，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祁季不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哭着，他喊来许光陪她，就连忙跑回教学楼。

　　来到班里，江雨迟颓废的坐在位置上，犹豫着。虽然说要帮祁季回来拿药，但他不知道她吃药是不是就能好，而且也不知道放在哪儿。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乱翻她的抽屉和书包不太好吧？

　　内心纠结中，身旁传来一股子清香，那是祁季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转过头，她的情绪已经好些了，看来许光在安慰人这一块还是不错的。他明知故问：“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药放在哪儿吗？”祁季反问。她的手在书包里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一盒药来。

　　江雨迟陪祁季在班里坐了许久，她一直在那里发着呆，他就偷偷摸摸的看她。

　　大约半小时，她站起身：“我好多了，走吧。”

　　“嗯。”江雨迟点点头。

　　江雨迟没忘记刚才说过的话，在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走进去买了一瓶雪碧。

　　祁季接过那瓶雪碧看了他一眼，好久才说：“谢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他回道，“这是我欠你的。”

　　运动会一直持续到隔天下午。

　　放学后江雨迟主动提出要送祁季回寝室。

　　在距离寝室只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祁季停下了脚步，与江雨迟拉开了点距离。

　　“下周一见，江雨迟。”

　　“好。”他点点头，只目送着她离开。

　　走出了一段距离，祁季没忍住回过头想再看一眼那人的背影，却没想到他还是站在那里。

　　那天傍晚的夕阳很美。一阵风刮过，树叶簌簌落下，整条街被太阳照的金灿灿的，搭配点树叶的绿，充满着无限生命力。

　　他只是站在那里，逆着光，望着她走时的方向。
　　她隔着一段距离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夕阳很美，不及你。

　　2.

　　浙城一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该有的活动还是一点都没少，平时管的也比较宽松，相比较于普高，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江雨迟刚开学的时候就加入了校队，平时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也会和朋友去室内篮球场打球。

　　那天的晚自习班望和江雨迟都被班主任叫出去了，回来时江雨迟没什么表情，倒是班望一脸兴奋，搂过他的脖子就上了讲台。

　　“我要和我的好爸爸代表学校打比赛了，就问你们，欢不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许光率先接过了话茬，鼓起了掌。有了她带头，班里的气氛也活跃起来，大家都起着哄。

　　祁季社恐犯了，她趴在桌子上，能从江雨迟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无语和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的兴致也被提上来了，干脆跟着大家一起起哄闹。

　　过了没多久，大家估计也是闹够了，加上两位当事人都下了场，班里又归于寂静。

　　说来也巧，下一秒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班里的人都已经进化到可以听声辨人了，有人咳嗽几声，说：“李秃头来了。”

　　那人刚说完，班门就被人打开，首先看到的就是李振华那标志性的大肚腩。

　　幸好大家刚刚及时收了手，不然又要全班又要喝毒鸡汤了。

　　篮球赛的时间定在了周五下午，连着两节课都不用上。由于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不像之前那么炎热，所以室内篮球场也关了，这次是在室外比。

　　这个还是独属于高一的活动，下午第二节课一下课，江雨迟就去厕所换好了球衣，他、祁季、班望、许光四人一起下到了篮球场。

　　这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因此许光和祁季占了靠前的位置，还没有太阳晒。

　　教练已经在喊球队的人过去了，两个男生和她们说了再见，就往那边走去。

　　这次是本校的对战外校的，当然还是友谊至上。
　　比赛还没开始，坐的久了，许光靠在祁季的身上，哀嚎着：“什么时候开始啊，好无聊！！”

　　班望朝她吼着：“快了快了。”

　　可许光没想到，开始打了更加无聊，连刚才一直没表态的祁季都觉得了。她们根本看不懂这种。

　　“三分球！！江雨迟好帅啊啊啊！！”

　　两人本来都已经快要睡着了，被着一嗓子给吼起，就发现江雨迟往她们这里看了一眼。

　　许光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背后就有女生激动的喊：“哇哇哇，雨晴，她会不会是在看你呀？”

　　许光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当即转过头去：“他指不定是看谁呢，也不注意一下你们家雨晴认不认识他。”

　　许光说话有点冲，小姑娘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祁季适时抓住了她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好啦好啦，别和她们废口舌了，我请你去买零食吃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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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季开了瓶橘子味的气泡水，一口下去凉爽了不少。许光去教学楼那边上厕所了，她就在这边等着她。

　　“怎么走了？”江雨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他还买好了一瓶雪碧。

　　祁季瞥了他一眼：“篮球赛太无聊啦，我又看不懂，正好有些渴了，就来这边。”

　　“篮球赛无聊？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啊？”他喝了口水，笑着问。

　　“能出去？”祁季问。

　　江雨迟笑的更欢了，他稍微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带你去小树林啊。”

　　她瞬间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面红耳赤的：“我真……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江雨迟虽然开学的时候看着特别像混社会的，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祁季又不这么觉得了，他不过是有些外冷内热，熟了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挺温柔挺好的。

　　但他现在的这番话，彻底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江雨迟又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树林有一个可以供人出去的小洞，那边一出去就是美食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但他这一笑只让祁季感觉浑身发毛，她坚定的说自己不去，跟他在小卖部门口僵持了好久。

　　去上厕所的许光回来了，看到两人在一块，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祁季能感觉她回去肯定又要疯狂磕cp了。

　　于是她提前说：“打住，这人要带我去小树林。”

　　“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江雨迟尴尬的扶了扶额头，“小树林真有一个狗洞可以给人爬，但你不愿意我们就翻墙吧。”

　　许光一听，连忙说：“小树林还真有个狗洞，你记得的吧？那天晚自习我装作肚子疼去上厕所，实际上是到那里偷溜出校门买吃的了。”

　　祁季看看江雨迟，又看看许光，不知道自己该信那个，许久才说：“我还是翻墙吧。”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从来没有翻过墙，经验值为零，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她胆子小，恐高。

　　虽说这个围墙也不过2.2米，平时江雨迟随便翻翻就过去了。

　　她这个人要强，上不去偏偏还不让江雨迟帮她。连续试了几次都是失败的后，她拍了拍手，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手掌心，叹了口气。

　　“江雨迟，我们还是去爬狗洞吧。”

　　他挑了挑眉：“我抱你吧。”

　　“不要哇，男女授受不亲。”她立马拒绝。

　　“那就可惜了，到时候去小树林别又说我流氓，给你狗洞你可能还不好意思钻，翻墙的机会明明近在眼前，还要跑一趟。”他双手一摊，故作惋惜的说，边说还边往一旁走去。

　　“停停停——”祁季小跑着跟了上来，“那你还是抱我吧，人爬狗洞怪憋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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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迟的臂力还是可以的，他轻轻一抱，就差不多把祁季举过了头顶。

　　“抓那个，脚找个着力点，然后跨上去……对，就是那样。”他一边抱着，一边指挥。

　　祁季笨拙的按照他的话来搞，最终还是艰难的上去了。

　　“跳吧。”江雨迟抬头看着她。

　　“啊？”祁季双手紧紧抓着围墙的两边，低头看着他，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看她那样似乎快哭了，“我恐高呜呜。”

　　江雨迟：……你恐高翻什么墙？

　　他叹了口气，走到一边轻松的翻上去，又干净利落的跳下来。

　　他来到祁季的下面，抬头看着她：“跳吧，我在。”

　　祁季睁开了一双眼睛，又吓的闭上：“不要，我怕。”

　　江雨迟见怎么哄都没用，只能吓唬她：“你这样坐在这里好明显哦，小心有老师过来。”

　　她一听可能会有老师来果然怕了，把两只眼睛睁开，认真的看着他：“你得接住我哦，不然我和你没完。”

　　他点点头：“好，跳吧。”

　　祁季深吸一口气，终于是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而江雨迟则是像说的那样，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只不过有些重心不稳，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象中的事情都没有出现，祁季紧张的心可算是平复了下来，她从江雨迟身上下来，后退了几步：“压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江雨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和腿上尘土：“客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走啊，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说。

　　学校附近有一条美食街，祁季是知道的，平时休假学校食堂不开门也是她和许光来这里吃，因此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哪家店服务态度好，哪家店不好，哪家店卫不卫生什么的，她都已经摸清楚了。

　　江雨迟走在前面，问祁季想吃什么，她说都可以，但他还是会指一指那家店询问她的意见。

　　于是有了下面这一幕——

　　江雨迟指向一家砂锅米粉店：“吃这个？”

　　祁季抬了抬眼皮子，摇摇头：“这家不好吃。”

　　他问：“吃螺蛳粉？”

　　她答：“这家不卫生。”

　　“猪脚饭吃吗？”

　　“这家服务态度不好。”

　　“臭豆腐吃不吃？”

　　“难吃。”

　　走了半条街，祁季不是这里拒绝，就是那里拒绝。但她是这条街的常客，说的话也都在理，又是江雨迟主动问的，他也没说什么。

　　“你来选吧。”他最终说。

　　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前面有一家麻辣烫店，还挺好吃的，服务态度也好，吃吗？”

　　“好。”江雨迟点了点头。

　　可能是还没有到饭点，店里的人很少，他们选完了食材就坐着等菜上。

　　祁季选了干拌酱，江雨迟则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能吃辣的事实，含泪放弃了最爱的麻辣选择了番茄。

　　两人原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菜上好后也都没说话了，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

　　等到祁季吃完再抬头时，天已经黑透了，江雨迟像是早都吃好了等着她一样，一见她抬头一张纸就递了过来。
　　“
　　谢谢呀。”她接过，擦完就丢进了垃圾桶。

　　知道江雨迟还没付钱，她赶紧跑去收银台付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出了麻辣烫门，祁季才得逞一笑：“之前你在学校食堂不肯收我的饭钱，这下好了。”

　　“是你搞偷袭。”江雨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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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他们混迹在出校的人群中，倒也没被发现。

　　回到教室取了书包，江雨迟就提出要送她回寝室。

　　她也是笑着答应。

　　回寝室的路上会路过篮球场，一些留在学校住宿的男生还会激烈的来上一场篮球赛，或者只是单纯的打。

　　篮球掉在地上，声音激起了祁季的思绪。

　　月朗星稀，她看着路灯映照出来的两个人的影子：“你不是打比赛吗？怎么有空陪我出去的。”

　　“我装腿痛了。”江雨迟很诚实。

　　祁季沉默许久，说：“这只是一场学校之间的友谊赛罢了，”她停了下来，看着江雨迟：“你在篮球这方面挺有天赋的，如果以后能去更大的舞台，一定不要被任何东西打断了。”

　　她说的认真，连江雨迟都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听完，点点头，“会的。”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寝室洗漱休息吧。”

　　“再见。”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好，再见。”

　　3.

　　“我只愿，以后你的岁岁年年都有我的参与。”

　　“我要永远成为祝福你的第一个。”

　　——江雨迟。

　　*

　　眨眼间就到了年末，高中之后对于元旦节就没有什么晚会了，这点倒是让祁季意外。

　　不过假还是照常放，只一天。

　　晚自习的时候同学们都三两成群的在讨论待会放学去哪儿跨年。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祁季静不下心来学习，她放下笔，转头却看见江雨迟依旧睡的“安详”。

　　这人睡眠质量很好，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别过头去，盯着桌面发呆，脑中想着刚才刷的那道数学题。

　　“几点了？”江雨迟突然出声，这道声音迷迷糊糊的，还带有浓浓的鼻音。

　　“快下课了。”她说。

　　他坐起了身，回头看了看在聊天的同学，又看了看她桌上的数学试卷，问：“明天元旦了，不用上学，跨年不想去玩？”

　　祁季摇了摇头：“不啦，玩完都十二点过了，寝室早锁门不给进了，我住哪？”

　　“我家。”他看了眼她，察觉到她没什么抵触的样子，这才继续开了口：“家里就我和陈姨以及李叔住，空房间还是蛮多的。”

　　“李树我知道，陈姨又是谁？”她有些不解。

　　“我家保姆。”他言简意赅。

　　“哦。”她低下头深思了一下，好久才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去哪？”

　　“中心公园，那边有十二点了会有烟花秀，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在附近玩一下，到点了过去。”

　　“好啊。”她笑笑。

　　下课铃刚响，班里的有些同学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个别还要值日的，就在那里哀嚎。

　　祁季把数学试卷塞进书包里，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忘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才拉上了书包拉链，一抬头，就发现江雨迟在等自己了。

　　她看到他那空瘪瘪的书包，几乎要瞳孔地震，“你不写作业的吗？”

　　“哦，写完了。”他拎着书包，一脸轻松。

　　“你可别逗我，一下课就见你在睡觉，自习课也是。”她立马反驳，然后停了下来，像是他不说，她就不打算走了。

　　他蹙眉思考了一下：“午休写的，你们去吃饭的时候我不是没去吗？”

　　她想了想，还真有这么回事。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他就趴桌子上睡觉了，她问他要不要吃饭，他说不吃了。

　　但是他不是在睡觉吗？

　　还在想着，江雨迟就装作一脸着急的样子，假装抬脚要走，“你别想这些了，待会晚点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祁季八岁以后就没见过烟花了。过年的时候孤儿院会包上一锅饺子，好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吃，吃完了就聚在大客厅用电视机看着春晚，也没有去放烟花，窗外热热闹闹，一切与他们无关。

　　她还是很乖的，就算再好奇，再想玩，也不敢半夜偷偷摸摸的跑出去，而且万一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连忙说：“不要呀，我都好久没见过烟花了。”

　　“那就快走吧。”江雨迟计谋得逞，他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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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中心公园附近，还没过去就能让人感觉那边很热闹。

　　祁季今晚上不饿，她只在路边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吃，江雨迟看她这样，也不好意思提出去路边饭店吃饭什么的，不想让她等他，就买了一份烤冷面。

　　两人边吃边走，一进去就见到一个小池塘，里面似乎还有小鱼儿在游动。越往里走人越多，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背靠背。

　　江雨迟回头看了祁季一眼，提醒：“跟紧了，可别走丢了。”

　　祁季点了点头。

　　两人不急不慢的走着，很快前面就没路了，只有几个人头，隐隐还能看到前面的一排小房子。

　　“啧，这里看来不是一个好的站位啊。”江雨迟皱了皱眉，说道。

　　现在才九点出头，倒也不急，他四处看了看，最后对她说：“这里可能不太能看的清楚，我们换个地方？”

　　“行。”虽然祁季不知道能有什么好地方看的清楚，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跟着他，逆着人群往外走。这会儿人倒是不怎么多了，很顺利的就出了公园，他对着她说：“你在这儿等一会下我，我去买点东西。”

　　她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一分钟，两分钟。

　　半小时，一小时。

　　章鱼小丸子已经被她吃完了，她四处看了看，走到一个垃圾桶边把垃圾丢进去。刚想拿出手机给江雨迟发消息问她到哪了，就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祁季回过头去，看到江雨迟拿着两杯奶茶，还有一盒寿司。她问：“你怎么这么慢，路痴啊？”

　　“没有，买奶茶的人太多了，排好久。”他略带歉意的看着她，“对不起。”

　　“没事呀。”她摆了摆手，“走吧，已经很久了。”

　　“好。”

　　江雨迟带她来到了一处居民楼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边的天台应该没被锁上。

　　只不过他们没有钥匙，开不了门禁，只能在楼下干巴巴的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老奶奶过来了，给开了门，他们就这样跟在后面混进去。

　　“我们不是换个地方看烟花吗？怎么来居民楼了。”上楼的时候，祁季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等下你就知道了。”江雨迟背对着她笑笑。

　　一路向上，来到天台前，把门一拉，轻松就打开了，看来是没上锁的。他率先走了出去，等到她也进来才把门关上。

　　天台风大，稍微有些冷。江雨迟四下看了看，搬来几个还算干净的纸壳垫在地上，墙上也垫了些，方便靠。

　　他率先坐下，然后看向还在发愣的祁季：“来啊。”

　　她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哦，好的。”

　　祁季还是很有分寸的，坐的离江雨迟比较远，他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奶茶递过来一杯：“喝吧，可能有点凉了。”

　　“谢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待十二点到来。许久之后，两人没了话题，气氛有些冷，他突然歪头：“冷吗？”

　　“还好。”她答。下一秒，他站了起来，又去旁边搬了个纸箱子儿过来，围在前面，朝她笑笑：“这个或许能挡风。”

　　她也笑了，和他一起扶着这块纸板。

　　今晚的天空很好看，月亮和星星高悬于空中，为黑色的天空点缀了白色的色彩。

　　“我好久都没有在城市见过这么美丽的天空了。”她说。

　　“快十二点了。”他没有接下她的话茬，而是站了起来，到天台边缘，往下面看去。

　　祁季也跟着一起站起来。这栋楼的楼层并不高，前面又没有额外的高楼遮挡，恰好能看到公园。

　　江雨迟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同时口中倒数。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话落，风声烟花声声声起，黑白相间的天空炸开了不一样的色彩，只不过一瞬就落下，消失不见。

　　嘈杂的烟花声中，他歪头对她一笑：“元旦节快乐，祁季。”

　　“我应该是第一个祝福的。”

　　她也笑了，学着他歪头：“同乐。”

　　烟花秀只有短短几分钟，可美丽的不是烟花，相反，那个陪她看烟花的少年更值得她记住。

　　江雨迟的话没有说完，他看着祁季的眼睛，听着她的回答，还是把话都给咽了下去。

　　璀璨的烟火星空下，他只觉得她甚美。

　　江雨迟家就在附近，两人看完烟花后一起下了楼，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别墅区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看来是要坏了。他家离大门不算远，走进去从右数第四个就是。

　　路过隔壁的别墅的时候，那家的院门儿没有关住，江雨迟走的快，她跟在后面这看看那看看，大部分的门都是关着的，开着的很自然就注意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熟悉，尤其是院子角放的一个用纸箱搭成的小房子，明明并不显眼，可她却停下来看了好久。

　　这家的院子和江雨迟家的院子是相连着的，可看来两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连通的那条小道上的门已经被用水泥堵死。

　　她收回视线，发现江雨迟已经开好门在等她了。她不好意思的走过去：“对不起啊，让你等我了。”

　　他微微侧身，让她先走了进去，然后才跟在她的后面进去，顺便把门关上：“没事。”他往两个院子相连的小道上看了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你刚刚盯着那边看了好久啊，是觉得熟悉吗？”

　　“嗯。”她点了点头。从这边的院子再往那边看去，只剩下一堵墙，什么都看不到了。

　　跟着江雨迟进了客厅，祁季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些。屋里面应该开了空调，暖气很足。她脱下围巾拿在手里，并不敢坐在沙发上。

　　他注意到了她的样子，说：“坐吧，没必要拘谨，当做是自己家就好了。”

　　看见她坐下，他像是来了兴致，笑了笑：“我记得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小女孩，特别喜欢踩泥坑，踩完了就来我家里玩儿，搞的那里都脏脏的。”

　　“那你没怪她吗？”她问。

　　“很可爱的，怎么会怪呢。”他收回了笑，看了她一眼，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牙刷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毛巾厕所有，都是没用过的，你随便拿就行…衣服的话，没有能换的，委屈你先穿那件了，我先去洗澡。”

　　“房间的话，右边第一间就是你的，我特意找陈姨打扫过了，你放心。”走之前他说。

　　她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回到房间，就收回视线，看向茶几上放着的东西，没忍住笑了出来。

　　儿童牙刷？还送玩具，什么鬼。

　　猜到他可能是拿错了，她拉开了先前他拿牙膏的抽屉，里面一排儿童牙刷。

　　好嘛……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会，笑到眼泪要出来的时候，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祁季从小胆子就小，房子里也没有几个人，李叔和陈姨都在三楼睡觉，但房子大的壕无人性，她笑的再大声他们也听不到，因此整个房子只能听到她的笑声，如今突兀的敲门声别提让她有多怕。

　　她站了起来，朝门口看去，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看过的各种恐怖片的桥段，开门一双绣花鞋……或者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掐住你的脖子对你说“拿命来”。

　　她几乎要被自己的脑补吓哭，甩了甩头，朝着左边走去，左边只有一个房间，刚刚也确确实实看到江雨迟走了过去，那这就是江雨迟的房间了。

　　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祁季也不管隔着两扇门加上水声江雨迟能不能听到了，她直接喊：“江雨迟，有人敲门。”

　　喊完，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回复。就在她不抱有希望决定不开门了摆烂的时候，水声停了，江雨迟的声音透过两扇门传过来：“嗯，给他开吧。”

　　“万一是白衣女鬼索命怎么办？”她有些着急的问。

　　江雨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旁边的手机屏幕还开着，能看出来是他的发小发给他的，说是要来他家玩，记得给开个门。

　　“以后少看点恐怖片。”他只说。

　　话已至此，祁季只能视死如归的走向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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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程青山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但也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他的脸庞冻的青紫，无数次的打开手机，却一个回复都没有，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想要离开时，收到了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他吸了吸鼻子，不断的搓着双手，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开门，就在他以为自己被耍了的时候，耳朵灵敏的他听到了门内的脚步声。

　　他神情激动的看着门，想着待会要怎么收拾一下江雨迟，他害他在门口等那么久。

　　没想到下一秒门开，里面出现一个妹子，还是长的很好看的妹子，只不过有些畏畏缩缩，一看就是吓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程青山突然觉得这个妹子有点呆。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祁季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要让人进门，急忙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可能是觉得有些丢脸吧，她转身到客厅拿了刚刚她看不上的‘儿童牙膏’以及自己的围巾和手机，跑向了刚才江雨迟说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很整洁，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因为是客卧，整个房间不算大，只有一张床和两个床头柜，她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就坐在床上。

　　呆呆坐了几秒，手机亮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不回寝室的这件事似乎还没有和许光说，果不其然，她拿起手机，全是许光发来的消息。

　　她连忙解开了锁屏，发消息：［不好意思，我今天就不回寝室了，忘了和你说，害你等那么久。］

　　许光倒是不介意，她今天虽然没有出去跨年，可她串了寝室，和自己几个小姐妹窝在宿舍里跨，现在才回寝室。

　　许光：［没事，我只是问一下，我也才刚回寝室呢。］

　　祁季回了个“嗯”，手机提示没电了，她关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打算待会找江雨迟要个充电线。

　　门外，江雨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他看到冻的瑟瑟发抖的程青山，笑了笑：“又大半夜被你妈赶出来了啊？”

　　“你可别瞎调侃我了，那个颠婆。”程青山转移了话题：“你家怎么有妹子啊，还这么好看。”

　　说起祁季，江雨迟的笑容又多上了几分：“以前一起玩的，不过她现在都忘了，就别跟她提了。”

　　话说到一半，江雨迟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祁季说厕所在哪里，对着程青山说了个稍等，就走到她房间门口敲门。

　　“祁季，睡了吗？”

　　祁季已经等了很久了，知道他可能在和朋友聊天，根本没敢去打扰，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应：“没睡呢。”

　　“厕所就在你旁边的那个房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洗睡吧，别熬太晚。”他不忘叮嘱。

　　她用鼻音“嗯”了声，问：“你有充电线吗？我手机没电了。”

　　门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在她准备脑补恐怖电影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江雨迟可能是知道她怕这玩意，特意出了声：“开门，充电线给你拿来了。”

　　她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间门，从他手里接过充电线。

　　“嗯，快去洗澡睡觉吧。”他看了她一眼，又走了。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