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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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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硝换了只手绕到陆昀铮背后,几乎像是虚虚地把他环抱住:“那靠着我慢慢挪行不行?”
说完也不等陆昀铮回话,前胸已经抵住了身前结实的后背,方便他待会借力。
但陆昀铮并没有放心地将重心挪到他身上,将信将疑,语气轻蔑:“你撑得住我?”
啧。
“别瞧不起人啊。”
闫硝没打招呼直接把左手贴着陆昀铮的后背向下滑到他腰侧一把揽住,右手胳膊撑着他的手,猛得开始用力。
陆昀铮整个人腾空的一瞬间,蓦地变了脸色,抓着闫硝胳膊的手陡然攥紧。
就听闫硝“嗷”一声痛呼,险些松了手,但硬是撑到把人慢慢放到椅子上才松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抓得差点断掉的胳膊。
陆昀铮瞥见他的动作,冷哼一声:“你也知道疼?”
刚才闫硝掐住他侧腰那一下力气也不算小,陆昀铮只是看着并不体块不大,体重却很可观,属于肌肉密度很高的类型,要负荷他的重量力气不大根本不行。
好在闫硝从小就跟又重又倔的马匹较劲,这方面从没吃过亏。
而且大概是为了好使力,闫硝的手是直接挑开陆昀铮的西装外套和马甲钻进去,贴住薄薄的衬衫掐在他腰上的。
手法不可谓不暴力,掐的人生疼。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强壮。”闫硝没敢说这么重。
总之,这波“互相伤害”谁也没占到便宜。
陆昀铮抬手把敞开的外套扣子扣紧,冷声威胁:“再这样毫无征兆把你的爪子放我身上,今晚你就自己游回港城。”
游回去?
那不得淹死啊!
闫硝顿时共情了在海里即将溺亡的自己,有些为难:“别了吧,我不会游泳。”
陆昀铮依然一声不吭盯着他。
闫硝只好先认怂:“好吧,我尽量。”
反正“五百万”说什么是什么。
折腾这半天总算吃上饭,闫硝也有种松了口气的错觉。
桌上的菜色主要以海鲜居多,两个人吃饭却做了六菜两汤,摆了满满一桌子,实在壕无人性。
闫硝虽然也是港城人,但却不怎么爱吃海鲜,对于螃蟹蚌类这种剥壳手艺不是很拿手,但这显然在他职责范围内。
他把那盘蒜蓉松叶蟹端过来,带上手套去拆蟹腿,好在厨师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工作量并不大。
一边的陆昀铮却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不吃蒜粒。”
看着盘子里密密麻麻的蒜蓉,闫硝有点为难:“拨掉也会有蒜味,那还要吃吗?”
“只是不吃蒜粒。”陆昀铮看也不看他。
行吧。
那以后岂不是蒜蓉类的食物都要给他挑一遍!?
下次告诉厨师师傅直接打成泥好了。
“那我挑了,你先吃别的。”闫硝埋头开始挑蒜蓉,吭哧吭哧挑了半天,剥出一碟雪白干净的蟹肉。
剥起来费力费事,吃起来却是几口就没了。
闫硝刚脱了手套,陆昀铮放下手里的勺子,轻飘飘看着闫硝:“淡了。”
他指的应该是那一盅花胶鸡汤,汤面上清润油亮,闻着也很香,鲜美的味道顺着热腾腾的白雾散发出来。
看我干嘛,也不是我做的啊……
闫硝试探着问:“那加点盐?”
陆昀铮挑眉反问:“等着我去拿?”
那不能,等你拿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去我去。”闫硝起身去厨房取了盐罐回来,一点一点尝着往里放,发现压根就不淡。
是陆昀铮口太重了吗?
他象征性加了一点:“好了,喝吧。”
看着陆昀铮尝了一口,并且没说什么,闫硝这才放心地捧起他一口没动的饭碗。
陆昀铮默不作声拿余光瞥着他,看他脸上半点没有被找事的不耐烦,还是一样的春风和煦毫无破绽。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不爽。
他舀起一勺蛋羹放进嘴里,顶上的松露酱做的味道很怪,这次是真的怪。
陆昀铮下意识皱了皱眉。
闫硝敏锐地看见了,迅速抄起一个空碗递到他嘴边:“吐吧。”
他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陆昀铮垂眸看了看碗,又看了看他,直接咽下。
闫硝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陆昀铮的种种反常,好像是看自己很不顺眼的样子。
不过也不用探究理由,马在尥蹶子之前也没有理由,无非就是不舒服不爽了,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顺毛安抚。
他放下碗,赶在陆昀铮开口前说:“酱不好吃我可以给你刮掉,都不好吃就不要吃了。另外你还有什么不吃的?现在都可以告诉我,以后不让厨师做了。”
陆昀铮被问得一愣,他平时吃饭确实没这么多讲究,但今天就是看这些饭菜都不顺眼。
半晌,他收回目光:“去问关景,他知道。”
“好,那等关助理回来我再问,那个蛋羹不吃的话我撤走了?”闫硝以眼神问他。
陆昀铮没有反驳。
那就这么定了,闫硝把那道蛋羹撤下来之后,坐下再次端起饭碗,米饭诱人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挺好,还没凉透,闫硝笑了笑。
他饿的要死,吃起饭来不管不顾,颇有种风卷残云的架势。
然而陆昀铮手里的碗筷却没再动过,视线落在他身上陷入沉默。
是不是换了任何一个林家想要攀附的对象,这个人都可以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贴上来?
怎么赶也赶不走,用高明的伪装掩盖背后不为人知的目的。
陆昀铮余光看到客厅摆台上的花束时,又猛然清醒,他很少会长时间把注意力放在某一个人身上,但今天对这个人的关注度似乎有点过高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陆昀铮沉下脸色,发消息问关景今天的仪式几点结束,又说让晚上安排两架飞机回港。
关景随口问了原因,陆昀铮不是个会解释的人,只说到时候把闫硝丢去另一架,关景这才想起来,他们原本安排的是一起回去。
午饭结束一小时后,本该是要启程出发的时间,两个人都已准备妥当,接人的车和人却迟迟没有来。
客厅落地窗外阴云密布,早已不见了阳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瓢泼的雨,大片雨滴被风斜吹着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关助理的电话急吼吼打进来,陆昀铮接了,闫硝在一边很是好奇,又不敢明目张胆偷听。
岛上天气受热带台风“杜鹰”影响发生骤变,海岛发布了危险预警,为了安全考虑紧急叫停一切外出活动,婚礼仪式被迫取消。
别墅因为建在小岛西区的背风坡上,暂时影响不大,但关助理和他带来的人都被困在东区过不来,所有对外的轮渡和飞机也都无法出港。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要在这里过夜。
陆昀铮瞥了闫硝一眼。
和这人一起过夜,开什么玩笑?
闫硝没看见他的眼神,拿出手机迅速百度,台风“杜鹰”是突然路径偏移波及到了海岛,如果完成第二次“眼壁置换”风力还会加强。
他把手机放到陆昀铮面前,对方看到后也皱起眉。
关助理还在断断续续叮嘱:“台风不知道会不会在岛上登陆,您和林先生千万别在客厅和窗边待着,我尽快联系西区派人去别墅……”
闫硝看向窗外,烈风刮动树枝左摇右晃,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也隐隐传来闷响,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推着陆昀铮去到二楼背风的书房。
并且很识趣地没跟他留在同一房间,只留了句“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就带上门出去。
他觉得还是应该让陆昀铮自己冷静冷静。
适当的放置也是“驯化”过程的一种手段,虽然陆昀铮并不是他手上的小马驹。
任凭窗外风雨如晦,书房里安静得只剩打字声。
陆昀铮点开刚收到的新邮件,动作顿了顿,似乎在分析这东西值不值得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去理会。
这是“林硝”的调查资料。
在被林家接回之前,他原名姓闫,出身普通家庭,半年前一场车祸导致养父去世,养母重伤,至今仍在住院,还有个上学的妹妹。
这人半年间辗转做过许多兼职,像是很缺钱的样子。
他的急功近利,趋炎附势,似乎都合理了。
陆昀铮沉吟片刻,回想起上午在庄园,林知络对闫硝笑里藏刀的态度,心里有了猜测。
恐怕这家人内部远没有表面看起来和谐。
就这样也能笑脸相迎左右周旋,真不知道这人是在装傻扮猪吃虎,还是真傻到看不出人家跟他不是一条心,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闫硝哪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查了个底掉,他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查看情况的时候,刚好听见一楼客厅的座机响了。
关助理说联系不上陆昀铮,急的诚惶诚恐。
闫硝也怕楼上那位伤患出点什么事,刚要去找,却见陆昀铮就坐在二楼栏杆边上看着他。
“手机没信号。”陆昀铮语气疏冷。
但看起来还很健全。
闫硝给关助理报了平安,电话两头的人都松了口气,一通电话断断续续,打了五分钟才挂断,陆昀铮一直坐在高处静静看着。
挂了电话,闫硝总结了一下情况:“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了,而且,关助理说,厨师和私人医生来的路上差点让风连人带车刮走,过不来了,所以……”
陆昀铮极轻地“啧”了声。
比与闫硝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更让他心烦的是——
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也不止他面对这个未知的夜晚会产生抵触,闫硝也是有点紧张的,他还没有完全了解陆昀铮的生活习惯,比如怎么帮他换衣、洗澡、给伤腿换药、上床睡觉……
每一项任务似乎都不简单。
闫硝脑子里天人交战一团乱麻,半晌也没理顺。
他摊手道:“反正也只有我能帮你了,就将就一下吧。”
但显然对于陆大少爷来说,这不是一件能将就的事。
“我不麻烦你,你也别来打扰我。”陆昀铮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操控着轮椅回了书房。
房门嘭一下关上。
闫硝无声抓狂一会,掐着腰学陆昀铮“啧”一声。
这么难伺候的主儿他还是头一回见!
不打扰就不打扰,我看你一会怎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