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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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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到马嬷嬷说的这些,小太子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他这一天天的,好像也就干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并没有嬷嬷说的那些百姓一样劳累。
相反,他摸摸自己最近硬了不少的手臂。还让他更有力气,更不容易生病,还算是非常不错的安排?
马菁芸见太子低头沉思,知道势头正好,就想趁机加一把火。因为她一直都坚信,人不管身处怎样的绝境,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改变的勇气和积极性。情况好的话,就会维持住这样糟糕的情况,直到习惯,也就不再觉得痛苦了。
但更糟糕的情形,往往只会让自己,越活越悲哀。他年纪还小,这样习惯下去,直接就被毁了。经济富裕的南朝,可不需要一个悲观的帝王。这样的帝王,在带领着他们抵御羌兀的时候,只会带着他们退却。
一退再退,就会退无可退。
“你知道嬷嬷的名字叫什么吗?”
太子迷茫的摇了摇头。
马菁芸从身后的柴堆处,随手拉了一条木棍出来。在院子内的泥地上,一笔一画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是我的名字。”前世,她父母给她起的,陪伴了她小半辈子的名字,真是令人怀念,尽管上辈子的事,看起来已经模糊不清了。
见太子疑惑的看着自己,马菁芸继续说道:“在老百姓中很少见的名字对不对?但我的父母跟我说,他们会挑这两个字给我起名字,是希望我,哪怕落魄到,只有杂乱的草堆傍身,也不能忘记,要给自己挣更好生活的,青云之志!”
小太子呆愣住了,普通人,也这么有志向吗?
“太子殿下,您现在的条件,可比我预想的好多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希望等到您回去的那一天,还是那位善良,爱学习的太子殿下,因为我和你母后都相信,有些东西,只能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但现在,我们可能先要体验,不那么辛苦的,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小太子终于不哭了,窝在马菁芸的怀内,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今往后,他天天在天还不亮的时候,跟着连亦文习武,哼哼哈哈的。跟连亦文一样,拿着一根细树枝,也挥舞的有模有样的。迎着稀薄又朦胧的朝雾,像是手持真剑一样,有了几分凌厉。
看样子,连亦文进了禁军以后,还是学了几分钟真本事的。
两人出一身汗,直接就去后院的井水旁洗个澡,一点也不喊冷,直接让马菁芸刮目相看。
看他们两都没有感冒的迹象,也就不管了。多洗冷水好啊,增强抵抗力。
小太子沐浴后,就去跟着道士们做功课。回来以后,也没荒废学业。学习累了,都不带停歇的,就去后院的菜地,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忙活的?就顺手干了。
累一会,就又继续去学习,算是学一段就歇一段,换换脑子。看他的神情,他总是能有新的收获。
马菁芸心下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从马德才和国师来过以后,她看得出来,太子心中越发的不忿,只是他的心性,让他恨不起任何人。老是这样子憋着,还是非常难受的。
想开口让他做点事情,分散一下子注意力。太子又不是一般的孩子,没有好的借口,马菁芸哪里敢使唤?
好在她穿越来的这些年,书读的是不多,但看样子,也是勉强的糊弄住了。真正实现了,懒爹妈底下出勤奋孩子的,躺平式带娃。
他们都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毫无波澜的走下去,直到回宫。但谁知道,他们居然一直待到冬天来了,都还在道观内。
上京地处于南朝的北方,冬天还是非常冷的。最冷的时候,城内有不少人家,如果一个晚上不扫雪,还想要从屋内推门出去,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基本上属于推不开。
如果能出外面看一眼,就能知道原委了。原来是雪下的厉害,都已经把门从外面给堵上半截了。从里面推,哪里还推得开?道观处在半山腰上就更加了。
不过今年可能是一个暖冬,一直到了12月份,天气都还没有冷到,要下暴雪的地步。只是令他们气愤的是,道观内居然不给他们提供柴火!
马菁芸天天去催,他们都是那副客气有理的模样,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能气死个人。说道观内,现在没人能搞特殊。他们按照国师的吩咐,十天半个月送一次柴火。不用他们自己去找,已经是在悄悄的照顾他们了,如果他们的柴火用完了,就要自己去砍柴。说什么都不给他们多拿,死守着身后柴房,让人觉得,比进皇宫宝库参观还难!
还说,道观里的师兄弟,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太子娇贵但有谕旨,他们也不好照顾的太过分,不然就是公然抗旨的!所以说,还是辛苦一下太子,熬一熬。习惯了,就不觉得冷了。
气得马菁芸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声跟他们理论。他们也毫不畏惧,还拉国师出来做挡箭牌。说这些都是国师的吩咐,都是为了太子好,这样,他的祈福才能更诚心。祖师爷收到这么诚心的祈祷,一定会保佑南国的灾害,快点过去的。
马菁芸差点气了个倒仰。现在的南国还有什么灾害?无非就是北边发雪灾了。但这种事情,哪一年没有?只不过是波及的范围大小而已。怎么也要算在太子的头上?照他们这么说,还有春季发洪水、夏季的干旱,是不是也要堆在太子的头上?好像太子再也回不了宫,他们就安心了。
图什么?
马菁芸想不通,又见这些人软硬不吃,只好自己上后山捡柴火。不然,冻都要冻死了。还要在那里跟他们吵的唇干口燥,难受得更加说不出话。
这样的苦日子,让马菁芸不禁想起,自己刚脱离老榆林,成为一名独立的游医时。常常要背着笨重的药箱,满山跑,一个村一个村的走过去,走到满脚都是血泡。
每每天黑,挑开血泡,第二天又要继续重复这样的日子。
慢慢的,跟绿豆一样大小的血泡,就变成了脚底的老茧,就再也不觉得疼了。
肩上背着的药箱也是,一开始是很重。但后面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了,甚至再背着一箩筐杂七杂八的东西,她还能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当她在荒郊野岭里走不动的时候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城里支个摊子给人看病不好吗?
但哭完了,看清现实就知道,城里的大夫一抓一大把。又有谁会相信,她一个看着像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会看病呢?真要进去了,是不用走山路,但可能等她都饿死了,也等不到一单生意。她这样的小游医,只有跋山涉水,进到村里,才能遇到不讲究,又着急看病的村里人,让她给看个诊,赚点辛苦钱。
之后跟着武锦绣,她再也不需要咬牙,跑山路去找患者了。
多久了?
她都快要忘了,肩上的重担,不是那么好背的。
不出三天,马菁芸的肩膀,就被硬生生的勒出了两条血痕,而在小楼内读书的南立仁也不好过。
天冷了,内务府却没有把符合南立仁身份的,温暖的冬衣给送过来。他们最近拿到的冬衣,不仅做工粗糙,里面的填充物,也不再是轻薄又暖的丝棉。反倒是各种破碎的动物皮毛和破布!
前有道观不给柴火,后有内务府落井下石。要是再不争取一下,这个冬天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呢。
马菁芸上前,跟来送衣物的太监理论。带棉衣来的人说,他只负责送,根本就不负责棉衣的质量,那些都是上头的人定的,他也不了解。
马菁芸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风灌入嘴,瞬间逼到她自己冷静,才板着个脸问:“现在天这么冷了,内务府就敢送这些,根本就不暖和的棉衣给太子穿?皇后可知道这件事情?”
来人为难的蹙起了眉头,赔笑道:“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个跑腿的而已,至于送来的冬衣什么样,小人根本就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回去帮您问问,但可能要你们等等,才会有消息。”
马菁芸气的只想把衣服丢对方脸上!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怕能让内务府总管来道歉,又能怎样?只要谕旨一天没改,底下有小心思的小头头,该卡你的还是卡。
更何况,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坐,是很有底气,谁的面子都不卖,只听皇帝一人的存在!这句等等,大概就真的,只有等到来年开春了,也不一定有消息,更别说要新的棉衣。
他们两个现在真的是,无比形象的孤儿寡母。又看看来送衣服的人,不是去了势的太监吗?怎么长的牛高马大的?让她心里看着直发憷,好似只要他们敢多加纠缠,来人就会不耐烦的板着个脸,上来揍他们。
当然,马菁芸知道,他碍于南立仁太子的身份,一定是不敢这样做的。
看马菁芸双手环胸,不想理他后,居然找个借口的就跑了!半点不给两人挽留的机会!
马菁芸看的目瞪口呆,她答应让他走了吗?
他们谈妥了的冬衣问题了吗?
和他说到唇干舌燥,他也只会反复的说,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个跑腿的。听的马菁芸感觉,自己在和人工智障交谈,才半点不想跟他聊的,但她没让他走啊!
奈何,来人的脚程不短,反应过来要追的马菁芸,就只能看着他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