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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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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子瞪大了眼睛,急忙说:“我接我接。”
随后捂住嘴巴,有些不好意思,说得太快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此间的主人,能随意做主。
可那是五百两啊,要卖多少套衣服才能赚到。
沈冷金看着徐娘子没出息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她缓缓点头:“这生意我们接下了,不过还有一些细节要再详细商讨一下。”
徐娘子知道她这东家姑娘好说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笑容。
那位绿衣姑娘道:“姑娘今日可有空,可愿到府上一叙。”
沈冷金思考着今日左右没什么事情也就应允了。
跨过门槛,才知晓这位绿衣姑娘不是一人来的,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并几个护卫。
车厢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甚是宽敞且保暖,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沈冷金不由得对绿衣姑娘的主子生出好奇来,连丫鬟都这么大的派头,主子定然来头不小。
不过这里是京都,王孙公子遍地走,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姑娘笑道:“我名唤春泗,姑娘可以称呼我为泗儿。”
沈冷金也顺势报上自己的姓名。
大雪阻路,马车一路行进十分艰辛。
好在这位春泗姑娘十分健谈,车厢里也够暖和,倒也不显得时间难熬。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沈冷金带着阿柿下了马车,看见一道角门,这一看就是后门,也没有门匾之类的东西,一时也弄不清楚这是哪家的府邸。
她也不担心,到了这个地步,迟早会知道对方是谁,或早或晚而已。
两人跟着春泗姑娘在七拐八拐地在园子里穿行,越走越糊涂。
等再转一个弯,眼前的一幕,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一片人工挖凿的湖,湖面广阔,足以窥见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但这些并不是让她赶到惊讶的地方。
而是那湖边堤岸,站着十来个年轻男子,下面只穿着一条单裤,上身打着赤膊,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无视这肆虐的风雪,这画面散发着难以言语的男性魅力。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两个赤膊男子正比武,刀剑相接,发出金属撞击之音。
只看了一眼,那画面就像是烙印在了脑海里,沈冷金低下了头,不再乱看。
阿柿的反应更为夸张,脸像是蒸熟了一般,眼睛闪躲,像是看到了脏东西。
而那位春泗姑娘,表情淡淡,目不斜视,看样子是早已习惯。
几人继续前进,那比武的两个男子见来了外人,便放慢了动作,此时帷幕之中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
“不要停,继续。”
刀剑撞击之声又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春泗走上前,微微福身行礼,低声道:“公主,人我带来了。”
沈冷金这才偷偷觑了一眼,据说本朝有一位喜好豢养男宠的南安公主,想必就是这位了,她还记得自己才来西京没多久,就撞上了南安公主府的府兵追逐窃贼,还差点误伤了一个小女孩。
再看一眼面前的画面,只见那短榻上铺着厚厚的锦被,上面躺着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
她穿着单薄,露出一抹白皙细腻的皮肤,欺霜赛雪。
对方直视她的眼睛,戏谑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沈冷金老实回答:“公主国色天香,宛若姑射仙子,自然是好看的。”
南安公主不由得失笑:“本宫问的是外面那些可好看,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两个。”
这话有点诡异,沈冷金一时拿不准这位公主是什么意思,只好委婉道:“公主莫要开民女玩笑。”
南安公主似乎并不放弃,拍了拍手,那十余名男子鱼贯而入,随后非常自觉地站成一排,像是供人挑选的货物一样。
随后她用手一指:“你看这个怎么样,是我最喜欢的,如今送给你如何。”
沈冷金不经意瞥了一眼,南安公主指着的那位男子隐隐露出悲愤的神色,可见若是换了自己这样一个主人,对他来说是件十分羞辱的事情。
她在心里轻哼一声,做那副死样子给谁看呢?你看不起我,我还瞧不上你呢,几乎是有些赌气着说:“公主这个民女不喜欢。”
南安公主蹙蹙眉,似是没想到她真的挑剔上了,耐着性子,伸出青葱白嫩的食指指向旁边那个:“那这个怎么样?”
说着又指着另外一个。
沈冷金一头冷汗,她意思是这些她都不喜欢,而不是在挑选。
她疑心这位南安公主是想用男色·诱惑自己,这样那五百两银子就可以赖掉了,仔细想想毕竟是一国公主,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她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哪有上赶着给人塞男宠的。
她瞧了瞧,发现这些男宠远看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近看脂粉气有些重了,完全没有男子气概。
“公主的人,民女岂敢染指,且民女没有这些爱好。”
南安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居然轻声道:“嗯,说得有道理。”
这时走进来一个丫鬟,在公主耳畔说了什么,南安公主看了沈冷金一眼,随后吩咐:“把人带进来。”
沈冷金正为公主那一眼感到十分莫明。
白纱帷幕又被人揭开了,走进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
他身上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衣服像是顺着肌肉走势长出来的一样,十分服帖,腰间系着同色系的革带,圈出劲瘦的腰身,比起那些没穿衣服的男宠,还令人遐想。
沈冷金看着对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瞬间窒息,心口像是出了一个豁口,冷风不断往里灌。
她眼神冰冷,开始思考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难不成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到处找靠山?企图靠自己的身体博出一条命来,可即便他有那个资本,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她还活着呢,就这么做,将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置于何地。
公主有些玩味地看着两人的表情,故意笑问:“怎么,你们认识?”
沈冷金脸色僵硬,干巴巴地回:“不认识。”
“槐郎,这位是香云堂的东家,她们店里的衣服我很喜欢,以后打算都在她那边定制了,槐郎认为如何?”
秦书槐语气平淡:“公主喜欢就好。”
“自然要你喜欢才行啊。”她语气娇媚,像是对着情人呢喃一般。
沈冷金指甲掐进肉里,刺痛让她恢复了清醒,没有失态。
南安公主又看向春泗:“你去把这个事定下,除了样式要独一无二以及料子要好之外,其它的都听这位沈东家的,对了原定的五百两太少了,再加三百两,只要我的槐郎喜欢便好。”
春泗点头,随后又领着沈冷金出去。
沈冷金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表情以及什么姿势离开的公主府,等她回过神已经站在了原先进来的那道角门处。
什么做衣服,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还是说,他们要穿着自己做的衣服,行那种事,然后会更有感觉。
救命,越想越恶心了。
她的心闷闷的,极度不舒服,她更恨自己为什么这么闲,跑过来叫人给人消遣。
脚步虚浮,想回头看那两人在做什么,又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是肉眼看不到,心里的想象画面,荒·淫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把她气得浑身发抖。
两人出了府,沈冷金谢绝了公主府的马车,主仆二人,并肩走在风雪里。
刀子似的寒风呼呼往脸上吹,沈冷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阿柿急忙扶着她,终于忍不住了哭哭啼啼地问:“姑娘你跟姑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怎么在外面做男宠。”
男宠啊!
对啊,她怎么能给人做男宠。
不过比起做男宠,还是先要想办法活着吧。
沈冷金摸摸阿柿的脸,这才柔声道:“你别胡思乱想,他只是因为公事要与公主见面商谈,哪里是做那种事,你可别哭了,等会眼泪在脸上结冰了,可有你好受的。”
阿柿更难受了,又骗人,如果只是因为公事,怎么会叫什么槐郎这么恶心的称呼,自家姑娘都没叫过。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回到国公府。
身体几乎冻僵了。
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沈冷金让恒娘给自己和阿柿都准备热水,先洗个澡。
至于其它的,押后再说。
洗完澡后,她窝在床上胡思乱想,天色渐渐昏暗,又睡不着,干脆爬了起来。
沈冷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频繁地看向小院的入口处。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之后,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不放过外间传来的一切动静。
“呼呼呼”这是外面的风声。
急促又细碎的声音,是院子里的丫鬟。
沉稳又厚重的声音是他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耳边,他是不是朝自己走过来了。
沈冷金稍微摆正了坐姿,想着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质问他,应该是质问,他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背着她也不行,管她是不是公主,这完全不对的行为。
门传来“咚咚”的声音。
“我能进来吗?”
沈冷金顿了顿才冷声道:“进。”
秦书槐进了房间,看着沈冷金的背影,没有说话。
两人都沉默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终于是沈冷金忍不住了,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挂着轻蔑的表情走到他面前。
越走越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之距。
她仔细端详着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不错过每一处细节,妄想从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推断出他与那位公主发展到了哪一步。
只可惜,什么也没看见,只是那并不能说明什么,脖子上没有,那胸口呢?或者更隐秘的地方呢?救命!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还是直接问吧。
“你老实说,你今天去公主府做什么?你们认识多久了。”
“受公主邀请,认识三天了。”
沈冷金有些火大:“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秦书槐点头:“知道。”
“那你还不说,这样藏着掖着,莫不是真的见不得人的,就算你只剩下半年时间,也不该自甘堕落。”
秦书槐深吸一口:“年年,我们和离吧。”
沈冷金大脑瞬间宕机。
几乎是那一刻,她把一切都想通了。
原本愤怒烦躁的心也逐渐平静,那困扰了她一路的答案此刻也显得完全不重要了。
平静下来的她,恢复了往日的清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说了一个“好”字。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其实早点离开也好,不用去面对他的结局。
两人沉默着分开了。
晚上沈冷金躺在床上越想越睡不着。
越想越委屈。
他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她也没说不帮他啊,他怎么就做作主张去找公主了呢。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又没什么能力可以帮忙,可是万一……万一呢。
就这么跟自己和离了,把她甩开了?
如今事情几乎已然板上钉钉了,想这些也没用了。
但是她明明是来复仇的,可是那秦家父子如今好好好的,未来说不定还能继承爵位,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梗。
对她还没报仇呢。
不能就这么随意地和离离开。
她想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算明日就找他说清楚,什么和离,她不同意,她都没报仇呢。
思考了一夜,越想越可行。
顶着两个黑眼圈,沈冷金去找秦书槐说这件事。
恰好这日是旬休,他有空。
秦书槐看着沈冷金憔悴的面孔,心里的愧疚登时达到了顶峰,他开始怀疑自己设下这个局,让她与自己和离到底对不对。
他正要开口宽慰她一两句。
沈冷金忽然板着脸道:“我昨日想了想,和离的事情我不同意。”
秦书槐目光温柔:“别闹了年年。”
沈冷金瞪他:“我没有闹,我还没报仇呢,我怎么离开。”
“他们父子把我从千里之外的地方弄来了,又害得我差点没了命,我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吗?”
秦书槐将情绪有些激动的沈冷金抱进怀里,安抚她的情绪:“你的仇我来帮你,我从前就答应过你,我会帮你报仇,你乖一点。”
“不要……”
沈冷金用力地推开他,“你又不听我的,干嘛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