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港口抓不到鱼

5、莉莉丝

　　希亚用顶级美貌带她混进了市政厅为特兰西瓦尼亚旅游部长准备的欢迎宴会里，然后又被吸血鬼的行踪吸引走了。

　　莉莉丝再次落单。

　　五官深邃长相俊美穿着黑西装的黑发难惹被几个人簇拥着，觥筹交错间，他侧身，举着红酒杯，带着贵族般的优雅。

　　没等她怎么想办法靠近他，他就向她走来。

　　男人微微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

　　“吸血鬼……”莉莉丝喃喃。

　　男人听到了，点头：“吸血鬼。”

　　莉莉丝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叫莉莉丝。”

　　男人笑了：“我知道，莉莉丝小姐，我是弗拉德。”

　　莉莉丝觉得十分古怪，他为什么要承认他的身份呢？

　　男人带她离开宴会，宽敞的会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坐在沙发上，黑色的浓密短发下，一双眼睛泛起血光。

　　他期待她开口。

　　“能不能，把我变成吸血鬼呢？”莉莉丝说，“有人对我说，这场宴会的主角，是个特级吸血鬼。”

　　他似乎觉得有趣：“为什么，要变成吸血鬼呢？”

　　她将她对该隐的恋爱说出口，“我想拥有永恒的生命，永远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不让他把你变成吸血鬼呢？”男人问。

　　“他不会愿意的。”莉莉丝说，该隐拯救了她，并希望她好好活着，过得快乐，以人类的姿态。快乐？我的快乐就是你，你为什么总是用那么悲伤又思念的眼睛看着我？该隐并不想将她拉入那黑暗的，孤寂的世界中去。他也没有再吸过她的血，希亚说，他不是没有血液就会失去理智的低级吸血鬼，不管你的血液再怎么诱人。

　　“你知道成为吸血鬼意味着什么吗？”弗拉德站起身，向她走去，“意味着从此以后，你会拥有无尽的生命，和无尽的孤独。”

　　“如果你爱上了什么人，她却离开了你，你就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中孤单地思念她。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成为吸血鬼吗？”

　　莉莉丝没有任何犹豫。

　　弗拉德扯出一个笑容，“好，我会将你变成吸血鬼。”

　　他抓住住她的手，将她按在墙上。

　　他凝视她。

　　他的目光想条粘腻的蛇，猩红的眼睛吐着信子，他离她越来越近，他垂下头，舔了她的脖子，他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这倒是我第一次见，你人类的姿态。”他血红的眼带着笑意，“不知道血液的味道，有没有改变。”

　　莉莉丝紧闭上眼睛。

　　她等待着被咬的疼痛。

　　可是许久，痛苦都没有传来。

　　她睁开眼，看到弗拉德笑了，笑容里带着轻浮与放荡，他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我可不能咬你，你真的成为我的眷属，可就麻烦了。上次我和你搞在一起，被那个人追杀了几千年，莉莉啊，你真的想变成吸血鬼的话，喝下你的血就行了，他一定留着你的血。”男人说，“只是，如果你喝下你的血，你不仅会成为吸血鬼，你的记忆也会复生。”

　　莉莉丝在该隐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装着血液的瓶子。

　　下面写着她的名字：莉莉丝。

　　这是她的血？

　　那个男人为什么知道这些？

　　临走前，莉莉丝好奇的问：“你真的是德古拉吗？”

　　“不然我还能是谁呢？”男人的语气里不知怎得带着些讽刺。

　　“你是怎么，成为吸血鬼的呢？”莉莉丝忍不住问，历史上的德古拉，是特兰西瓦尼亚的一个血腥伯爵。

　　他的目光不知怎得带着些悲伤，他说：“因为我骁勇善战，被一个自私的魔鬼选中了。”

　　希亚晃了晃瓶子，红色的液体流淌，“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血呢，血可不能乱喝，还好我有教会发的验血机，先让我给你验一下。”

　　莉莉丝看到希亚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玩意儿，好奇：“验血机？”

　　“可以检验出吸血鬼的等级，教会发奖金要审核的。”希亚倒了一滴血在仪器上，莉莉丝期待着。

　　可那仪器的表盘居然疯狂乱转，然后……

　　爆掉了？！

　　希亚睁大了眼睛，骂道：“这东西质量真是差，简易版的就是不好使——你等等，我去附近的血猎商店拿个升级版的。”留她自己在咖啡店。

　　莉莉丝看着那红色的血液，那瓶底莉莉丝的名字，她想到该隐那个寂寞又思念的眼神，没有再犹豫，打开瓶子，一饮而尽。

　　莉莉丝打开一个法阵，回到了伦敦，回到了一开始的咖啡馆。

　　她喝下的不是失忆的药水，而是她的血液。

　　希亚失神的看着表盘上的结果。

　　这是吸血鬼始祖的血液。

　　比血族父帝密党首领该隐还要遥远的血液。

　　“希亚。”莉莉丝拉开凳子，坐下来，说：“我想起了很多事，我知道我是谁了。”

　　希亚漂亮的脸毫无血色，她抬头看向眼前充满压迫感的人，顺着她的话语：“你是谁？”

　　女人微微一笑：“我是莉莉丝。”

　　啊，这就是她。她是莉莉丝，她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她在人类的文明还未发展之前，第一个看到了这个世界，她是亚当原本的妻子，却不甘屈居人下，逃离伊甸园，与堕天的路西法勾结在一起。

　　人们称她为夜之魔女。

　　旷野的走兽与豺狼相遇，野山羊与伴偶对叫，夜间的怪物必在那栖身，她是莉莉丝，是世界的黑暗之魂，命中注定要使人类恐惧，她是难以捉摸的，不吉的，未知的存在，畏惧吧，颤抖吧。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爱上了该隐，她是恐惧本身，直到她爱上一个人，她才发现，她恐惧爱情。

　　创世之初，荒芜的土地上，一个少年在流浪，那是他还年轻的时候，五官稚嫩，眼神空洞，身形单薄。莉莉丝走了过去。她幽灵似的出现在他面前，莉莉丝看到他空洞的眼睛和痛苦的脸庞。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庞，在他耳边，诱惑他，“耶和华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讨厌鬼，比路西法还撒旦。他接受了亚伯的贡品，却不要你的，你的上帝已经把你流放，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坚守你的信仰？堕落吧，该隐，堕落吧——”

　　该隐脸上没有表情，他沉默许久，垂下头，靠在她的肩上，沙哑着声音，说：“我跟你走。”

　　莉莉丝微微一笑，捧起他的脸庞，对准他的脖子，凶狠地咬下牙齿。

　　难怪夏娃如此生气，不是因为亚当对她纠缠不清，而是，她带走了她的儿子。

　　该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该隐杀了他的弟弟亚伯，被神流放，莉莉丝咬了他，让他成了吸血鬼，他是她第一个眷属。那时血族并没有几个人，也没有现在的诸多规矩，莉莉丝看心情制造同类，让他们在世界游荡。而该隐创立了血族，立下了戒律，被后世的吸血鬼尊为父帝。

　　魔界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上帝喜欢我们谁的贡品？”会过于在意他人想法的小男孩了，而莉莉丝正在寻找情人对象。两人在魔界的宴会再遇，攀谈起来。后来他们的传闻沸沸扬扬，莉莉丝意识到她该收手的时候，对该隐说：“你是我前夫的儿子，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

　　而他笑了：“你会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是亚当的儿子吗？”

　　是啊，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为了一些恶趣味，才会和该隐在一起。可莉莉丝越发感到不安，而让她更不安的是，她根本不知都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她和路西法各玩各的早就是公开的事了，她在不安什么呢？该隐安抚她，亲吻她，拥抱她，用一双红色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向她告白：“我从世界创始之初，就爱着你了。”

　　那一刻，莉莉丝明白了她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她离开了该隐，回到了魔宫，可这并无法逃开他。她离开了魔界，来到了人间，在一场战争中，救了一个濒死的将领。男人强大，聪明，有谋略，有身份。而该隐紧追不放，她躲到德古拉的王宫，以此为据点，批量制造吸血鬼，两人的对抗由此开始。

　　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制造了那么多同类，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德古拉愉悦地看着越发混乱的血族和人间，装作一个忠臣：“不管莉莉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莉莉丝不屑：“你只是为了你的野心吧。”

　　德古拉远远比她声名远扬，他耸耸肩，没有否认：“莉莉啊，当初可是你把我变成的吸血鬼，又不愿意爱我，我不拿些权力做补偿，也太可怜了，而且，除掉该隐，不也是莉莉你的愿望吗？”

　　血族的过度扩张影响到了人类的安宁，两党交战的同时，人类和血族的战争也打响。吸血鬼猎人将吸血鬼钉在十字架上，等太阳爬上山坡，她的子民在一阵阵惨叫中，灰飞烟灭。

　　莉莉丝来到一座教堂，这么多年，她从未信仰过耶和华那个讨厌鬼，而教堂里，她看到该隐的身影。

　　“要休战吗？莉莉。”他开口。

　　而她抗拒他，“战争不会结束的。该隐，你太贪心了，如果不是你的贪欲，血族也不会爆发战争。”莉莉丝说，而该隐的目光从耶稣受难像转回来，落在她身上，“贪心？想要你的爱，是贪心吗？莉莉，明明你也爱着我，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呢？”

　　莉莉丝否认：“我不爱你。”

　　她在上帝的注视下说谎，而他露出微笑，他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着光亮，莉莉丝看着他一步步想自己逼近，喉咙却压抑着，发不出声音。

　　忽然变得尖利的指甲划破他皓白的手掌，血液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坠落，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触碰住她的嘴，他的血液吻在她的唇上。

　　莉莉丝想挣扎，但腥甜的血液汇滑入喉咙，她的眼睛泛起血光。

　　结束后，莉莉丝从床上坐起身，该隐裸着身体，躺在她身边。

　　理智回来后，莉莉丝记起她将牙齿咬进该隐的脖颈时，她脑子中疯狂的快感以及该隐同样泛起血光的眼睛中的笑意。该隐吻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年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我的祭品不被上帝所爱，最后，我甚至被土地所诅咒，我本该被流放，流离飘荡在地上，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明白我生命的意义，我不再毫无意义地活着，莉莉，我爱你，我永远爱你，这是我们的夜晚，这是我们的血液……”该隐吻上她，血涌入口腔，莉莉丝想要挣扎，似乎想保留最后的理性。

　　但是好饿。

　　一种来自灵魂的深深的饥渴，唯有该隐的血液，才能缓解，莉莉丝看到他身后的天上，一轮银白的月，月光下，该隐裸露的脖颈布满青色的血管，滚烫的鲜血在缓缓流动。她想喝他的血，而他对她露出邀请的微笑，终于，她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扑倒在该隐的身上，疯狂撕咬，如同野兽，该隐紧紧抱住了她，被咬地甘之如饴。

　　鲜血汹涌流出，滑过舌尖，流入喉咙。

　　她清楚的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分裂，又在融合，随着鲜血的流入，愈来愈疯狂，理性在一瞬间决堤，体内的野兽破土而出。血流入她的喉间，流入她的心脏，他们亲吻，交换血液，□□交缠，带着疯狂而绝望的快感。

　　他的血液进入她的身体，也共享了细胞的记忆，莉莉丝看到很多年前的世界，还是一片荒芜。年幼的该隐在田地里劳作，土地结出果实，得到了他的欢心，却没有得到上帝的，于是土地吞噬了亚伯的血。那以后，他在荒原流浪，步履蹒跚，他的身后跟满恶灵，有人用石头砸他，“谋杀者——”他没有理会，只是向前不断的行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直到夜之魔女来到他身边。

　　这是他们所有的故事。

　　她逃离爱情，逃离该隐，制造了德古拉，建立了魔党，打响了战争。

　　那个缠绵的夜晚过后，她依旧选择逃离。

　　她进入了轮回，成了一个人类，该隐找到了她。

　　她记得路西法曾经讲：都说我的原罪是傲慢，但其实我是个谦卑的君主，莉莉啊，你的原罪才是傲慢。

　　她以一个人类的身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漫长的生命，故而更加珍惜活着的每分每秒，珍惜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不是世界上第一个女人，不是魔界的王后，不是德古拉伯爵夫人，只是莉莉丝，人类少女莉莉丝，被该隐收养的莉莉丝，终于，终于啊，她收起她的傲慢，收起她的高高在上的，女王的姿态，承认一件事：

　　“该隐，我爱你。”

　　莉莉丝回到了家，该隐坐在窗沿上，猩红的窗帘遮挡住了午后阴沉的日光，他看到她，愣了一下，“莉莉？”

　　“我爱你。”莉莉丝望着该隐，第一次遵从她的内心，坚定地说。

　　该隐微微一笑：“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