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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虚无梦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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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精神病院内。
“你的幻想症有所好转，双向的症状也明显减轻，恭喜你。”
一身白大褂，头发略微稀疏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椅上，欣慰地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单。
季邈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坐着，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
他皮肤是异于常人的白，手臂与身前的白桌，几乎毫无差别，手臂青色的血管极其明显，也许是待在房间长期被约束带束缚的缘故，他那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难消的印子，他长发及腰，光泽发亮，乖顺地垂在背上，和蓝白的病号服形成对比。
他的长相也惊为天人——脸型流畅，鼻梁高挺，标准的狐狸眼再加上羽扇似的睫毛，最点眼之笔的，便是那鼻梁与双眼之间处，分别有两颗对称的小痣。
整个人看起来冰冷得像雪山又如玉瓶般易碎，若是没有那身病号服，都让人以为是哪个明星。
“是吗，那挺好的。”季邈淡淡地回答，神情表现出来的和他说的似乎并不一致。
医生老孟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冷淡，点点头，他一直都在关注季邈的状态，从11年前开始。
季邈没成年的时候，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的父母……就死在他手上。
据说是因为狂躁症发作，才导致了这个悲惨结果。
见到季邈的第一眼，老孟先是被少年面对双亲死亡的冷漠所震撼，再是因他的经历而不思其解。
按理来说，一个未成年的精神病，大多是因为家庭压力、学校纠纷之类引发的，一般不会严重到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个少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奇怪的是，进入精神病院后，季邈表现出来的与正常人无异，没有暴怒和自残，只是偶尔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对人太过冷淡并且说话有些伤人。
如今依照检查指标来看，季邈是真的好转了，按照院规，已经可以让他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11年了，季邈是真的好了吗？
“好了，希望你的病恢复的越来越好，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一个拥抱。”
老孟站起身，理了理白大褂，展开双臂。
毕竟是关注了这么久的孩子，即将分别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季邈没有拒绝，回应了这个少有的拥抱。
“你是个乖孩子，只是精神出了点小问题，遇见了事，不要冲动。”
老孟拍拍季邈瘦的有些硌手的背，嘱咐道:“虽然你脑子总是缺根弦似的，不爱说话，但我们每个医护人员都觉得你是个心底不坏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季邈只是勾唇冷笑:“……”
这是夸还是什么？
“好了好了，去收拾东西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邈安静了许久最终还是回应:“嗯，再见。”
老孟看见季邈的背影，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当初在他面前充满警惕的少年。
如果可以，他反倒希望不用在这里再见。
季邈用手腕上的皮筋给头发扎起来梳了个马尾，回到自己的病房，他开始收拾东西。
护士路过季邈的房间，见他的动作就明白了他即将离开却没说什么话。
季邈的东西不多，除了几套衬衫套装也没什么了。
收拾好东西，他就带着出院证明离开了这个呆了11年的地方。
留恋吗？当然没有，只有释怀。
想想当年进入这里的原因也是一团迷雾般困扰着他，十几年来，手上沾满鲜血以及父母欣喜可怖的眼神环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散。
像是难缠的恶魔，只要一闭眼，画面就会如洪水般涌来。
尽管如今已经习惯，却还是不免心生厌恶。
季邈站在久违的阳光下，贪婪地吸食着新鲜的，未掺杂恶心消毒水味的空气。
“啊……”季邈解放似的叹了口气，他眯起眼享受着打在他身上的暖阳，“终于出来了。”
不枉费他装了11年的正常人。
精神病院的位置比较偏僻空旷，到城区还要经过一个长巷子。
季邈推着行李箱，手里拿着出院时老孟送给他的手机，准备出了巷子叫个车。
手机里绑了张银行卡，老孟说是季邈父母去世后留下的遗产。
说起来还是有些好笑，被自己亲生儿子杀了，自己挣了大半辈子的钱还要留给有神经病的儿子。
季邈也得庆幸，他是独生子。
“啊!”
头顶的一声尖叫吸引了季邈的注意，他抬起头，便直面一盆花朝他落下。
季邈还来不及反应，那花盆就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
季邈只觉一阵耳鸣伴随着一股温热顺着他的头流进了他的眼睛，红色的液体瞬间糊满他的视线，头晕与剧痛的感觉随之而来，身体莫名感觉到轻飘。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倒了。
大片血渐渐晕染石地板，季邈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失，走马灯浮现在眼前，吃药检查抽血，一个个身着白衣却记不住脸的人从眼前一次次走过，毫无体验，枯燥无味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回忆的必要，甚至最重要的，进入精神病院前的事情根本回忆不起来。
季邈心里泛起不甘，他装了11年，就为了这一天，为了能离开那个令人讨厌的地方，却没想到出来的第一天就死了。
去他妈的,凭什么……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突兀地听见一阵机械的声音。
【叮——】
【检测到新人附和入岛条件，正在导入中】
*
等再醒过来，季邈发觉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一个华丽城市的地上。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季邈面前努力让他看见的，长着翅膀的小仓鼠。
季邈:“……什么鬼东西？”
被叫做鬼东西的东西不乐意了，气鼓鼓地用爪子指着季邈，“喂，要不要这么没礼貌诶，我可是你的云端宠物!”
季邈仔细端详了一番，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仓鼠的脸，是摸得到的。
他中肯地评价:“噢，软的。”
“呃啊啊啊啊!你什么态度!”
小仓鼠，哦不，云宠气愤地拍掉他的手，飞到季邈的肩膀上坐好。
“听我说，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掉了，但是我们的系统检测到你的求生欲.望强烈，便拉你进到这里。”
云宠为初来乍到的季邈解释。
季邈：“这是哪儿？”
季邈对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没什么抵触，虽然脸上还是很死人一样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挺想揉揉小仓鼠的脸颊的。
“这里是虚无梦都，一座岛。”
“你想复活吗？”
云宠忽然正经地问。
季邈眼里毫无波澜地盯了它许久，盯得云宠有些毛骨悚然。
季邈：“大概是。”
“……那你就参加我们的无限选秀吧，一款性价比极高的选秀游戏，只需要打打副本就可以得到积分号，还有系统和评委的评级就可以晋级!”
云宠热情推销道。
“达到A级就可以随机选择一位S级评委搭档组队进入S+副本，拿到系统最终评级——A+及以上便可晋级为新的S级，晋级成功后与随机五位S级进入终极副本，由千万位选秀生进行投票选择最终出道者。最终出道者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其中包含重生噢！”
季邈越听越感觉忽悠的意味极大，皱眉问:“你们这是正经游戏吗？”
“肯定的啊！”云宠无语地撇了撇嘴。
“你看，这座岛上全都是参加了游戏的人，开豪车住别墅，积分就是这里的通行货币。”
季邈还是觉得不对劲，秉承着问清一切的原则：“你说打副本，指的是什么？”
“就是一些由不同背景组成的解密、情感、恐怖类副本游戏，通过完成副本任务通关即可获得积分，表现的好坏决定评委的评级，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云宠飞到季邈面前，热情似火。
“……”不说话的季邈又不安分地伸手揉了揉云宠肥嘟嘟的肚子，被躲开后才问:“如果没完成呢？”
云宠愣了一下，随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那就只有出局，和现实世界一个下场。”
季邈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参加？”
“好呀好呀，我现在就给你登记!”云宠拍拍手，迫不及待地绕着季邈飞了几圈，然后从背着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电脑，爪子在上面打字。
季邈抱着臂，歪头默默地看着这小仓鼠的动作。
莫名有种被哄骗了的既视感。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副本大楼检测指标!”
云宠收好电脑，示意季邈跟着走。
季邈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这儿，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进这个所谓的虚无梦都。
算了，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关系。
季邈跟着云宠来到副本大楼，这里充满科技感，高级的设计以及低调而不失奢华的蓝黑玻璃衬得整个楼都让人叹为观止。
这还是季邈第一次见到。
“我刚刚把你的人脸导入了大楼识别系统，你以后进出都可以人脸识别啦!”
云宠得意地邀功。
季邈嗯了一声。
大楼里面人还不少，但都没有在意这个新来的人，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仿佛谁来谁走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走吧走吧，指标检测在33楼。”
云宠带着季邈进电梯，然后不到几秒钟的功夫，33楼到了。
云宠飞在前面，将爪子按在一个识别器上，保险门上的红灯变绿，为他们敞开。
“检测的话你一个人进去就好了，我进去就会出差错。”
云宠指了指里面的检测人员，“那是我们的检测官，叫庭雯，漂亮美丽还大气。”
“放心，她是不会为难你的，加油哦。”
季邈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云宠说话怎么总是一股保险公司人员忽悠人买保险时的感觉，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经常有保险公司的人来推销保险。
门很快就关上，这下真就只有季邈一个人应对了。
“你好。”庭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合上手中的文件，礼貌地和新来的人打了个招呼。
季邈走到庭雯面前的椅子，坐下:“你好。”
庭雯看了一眼这个身上总是有股生人勿近气息的人，说:“每个新人进入虚无梦都，都没你这么冷静的，像你这样的，我还是少见。”
季邈没有被夸赞的自觉，反倒回了句：“既然是少见，又不是从没见过。”
庭雯听这个语气，觉得好笑，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等会儿需要你进入一个F级副本，放心，是最、低级的副本。我会时时监控你的精神力、生命值、智力值等等，做出一个评估表格，然后为你划分最初等级。”
“当然，因为你是新人，你的实时直播只对我和评委开放。”
“如果你能顺利通关，我会带你去选秀大厅熟悉整个游戏流程，你的第一个副本评级影响着你最初的住处和生活环境。”
庭雯艳丽的红唇扬起一个弧度:“请发挥你所有的能力。”
“噢。”季邈思考了一会儿，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不过我是个精神病人，你们的NPC可以杀吗？”
庭雯鲜少地沉默许久，“呃……。”
她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然后回答了季邈的问题:“在不损坏副本的情况下，是没问题的，每个副本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因为杀了NPC导致难度提升，后果自负。”
“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季邈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警告，一脸可惜地低下头:“……那行吧。”
庭雯差点没被气笑,她在心里感叹自己怎么这么悲催，遇到的人全是奇葩。为季邈登录好副本信息后，两人的左手边打开了一扇门，门内一片漆黑，通往哪里一无所知。
“放心，我说过，新人副本不会太难。”
庭雯公事公办地说。
“认真对待你的第一个副本吧，表现良好说不定不仅可以捞到好东西，评委还会给你一个高评分。”
季邈走进门内时，只听进了最后一句话——好东西能有多好？
那就是未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