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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十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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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华补觉的时候,时间没有为她停留。
海云边听完了傅回舟的噩梦,终于找到了傅来成因的一丝可能性。
看着傅回舟沉沉入睡,海云边跑回宿舍叫醒黎月华,和戚照清三个人一起重新翻出傅回舟的档案。
九到十岁很重要。
傅来停留在那个年纪已经有二十五年,令傅回舟崩溃到发疯的噩梦里也有一个相似年岁的小女孩。
档案不好找。傅回舟的十岁空空荡荡。
她没有去过残障学校,三四年级的评语都是“傅回舟同学文静乖巧,如果能多和班上同学交流就更好了”。没有处分,没有大事件记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她这两年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海云边做出如此结论,“事情发生了总会留下痕迹。”
“痕迹……”黎月华在一堆资料里翻找,“我们会不会早就看到,但是遗漏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宿舍内的空调打得很足,暖气正对着黎月华吹,她头脑发热,脸皮发紧。双手搓了搓脸,黎月华看向面前翻阅资料的两个人,“太乱了——找块白板来我们一起捋一下吧。”
白板上有戚照清工整的字迹。
平均分出三块地方,第一块写了‘现实’,第二块是‘傅回舟’,第三块则写上傅来的名字。
三个人对着白板都没有话讲,戚照清用白板笔点一点傅回舟的名字,在下面写下了‘杜风眠’三个字后说:“我们能不能确定杜风眠对她的死只是最后一根稻草,而不是主要缘故?”
能,傅来出现在二十五年前。
戚照清在白板上写下‘10’这个数字,圈起来,打一个问号。
这是她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两位傅女士最大的秘密。
白板上有了这个数字之后很快又有了一些称谓,爸爸、妈妈、外公、外婆。
黎月华的长发披散下来,抱着胳膊看白板上的称谓,最后视线停在那个‘10’上,“十岁能发生什么?还是个孩子。”
“我十岁在上学。”说这话的是海云边,“实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长大到三十几岁,一直都按部就班,上学,结婚,生孩子,夫妻相敬如宾,家庭美满。
坐在最靠近白板边的戚照清耸耸肩,“靠我们能猜到什么。我十岁那年最害怕被俞川发现我打碎她的花瓶。”
海云边推推眼镜,心想这和传闻不符。传说里川市的俞董事长俞川非常溺爱自己这位养女,对她摘星捧月,无所不应:“你怕她骂你?”
戚照清伸出五根手指,“那是她从拍卖会带回来的花瓶,五百万啊。”
“……”海云边心想:难怪你害怕。
“那她最后骂你了吗?”海云边问完这句话,同时收获黎月华幸灾乐祸的目光,她的言外之意:是我就不会追问。
戚照清摇头:“没有。俞川从不骂我。”
果然,白问。
海云边当即实施她的‘报复’,问黎月华:“你十岁的时候最怕什么?”
黎月华抱着胳膊认真回忆,一只脚搭在椅子边上,另一只脚撑地,把椅子翘起来。她做认真思考状,隔了五秒后说:“怕我假装我妈签名的卷子被发现吧。”
离谱,海云边说她,十岁就学家长签字。
黎月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十岁的时候数学还考过三十分呢。”
没了话讲,戚照清用白板笔敲敲白板提醒她们:“别跑题了。”
归根结底的问题还是傅回舟的十岁。
她们摘抄出的咨询录音笔记重新被放到一起,白板上原先写的字被擦掉,重新在最顶端填上傅来的名字。
傅来在咨询中的首次登场应该是第二年的重阳节,她替傅回舟回答有关重阳的安排,说“我,没什么计划”。
不用发问,发问是没有意义的。
戚照清的笔记明明白白地写清楚了疑似傅来出现的所有时间节点都围绕家人,那么傅回舟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真搞不明白。
黎月华在揉头发,傅回舟的家庭关系简单明白,又处处疑点。
“她外婆呢?”黎月华问。
所有涉及家庭的档案上都有描述,傅回舟和外公外婆同住,但是记录里出现次数较多的只有外公,没有外婆。
海云边即刻从档案堆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黎月华。
‘死亡证明’四个字硕大,戚照清在白板上写下外婆死亡的消息。
“心脏病,意外死的。”黎月华说完这句话,在死亡证明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突然一边嘴角往上一扬,“你们猜那年傅回舟几岁?”
“十岁。”戚照清没有回头,直接在白板上写下数字。
“答对。”黎月华打了个响指,放下死亡证明推到海云边的面前,指了指死亡证明上的日期。
海云边算了算日子,确实是傅回舟十岁左右的年纪,可是……“她外婆是死于意外的啊。难道是因为上一次外婆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她没有能及时帮到外婆,所以这一次杜风眠的事情让她噩梦重现了吗?”
“不知道。”黎月华摸摸下巴,“不好随便做这样的预测,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傅回舟记得外婆的死亡吗?”戚照清盯着白板上寥寥几个字,忽然发问。
没有人回答她。看资料的两个人一起看向戚照清。
戚照清皱着眉:“按照傅来说的话,她把所有让傅回舟不开心的事情都拿走了——我有点不理解了。如果这样说的话,为什么傅回舟记得杜风眠的事情,却不记得外婆的事情?按照你们刚才说的,杜风眠的死刺激到了傅回舟,那么六年了,傅回舟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黎月华用手撑住脑袋,歪头看着白板上的字。
“傅来可能不知道杜风眠的事情。”她说。
第一次见到傅来的时候,傅来并不认识‘暮风’,也不知道傅回舟喜欢女孩子。
海云边倒抽一口气:“分工真明确。”
戚照清放下白板笔在床边挨着坐下,若有所思地对海云边说:“我得再见一次傅来。你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见她一次。傅来现在意志也不稳定,我觉得用外婆作为突破口,应该能让她开口。”
海云边下意识地看向监视器,屏幕中傅回舟睡得很安稳,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她这么睡也不对劲,这几年她没睡得这么好过。”
“要死了。睡得好不好都不对劲,她可真难。”黎月华跟着看监控器,但嘴上没闲,忍不住吐槽老友。
“去叫她?”戚照清指一指屏幕,一边眉毛高高挑起来,“是不是可以尝试把傅来喊出来?你上次是不是就喊了?”
“嗯,但是傅来很快就跑了。她很胆小。”
戚照清抱着胳膊,“她知道你是医生,可能怕你。要不我去试试?”
没人有异议。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办法都是办法。
黎月华盯着监视器,戚照清不紧不慢地走进三零四病房,拍了拍床上的人。她喊:“傅来?”
床上的傅回舟没有任何动静。
戚照清推一推她的胳膊,“傅来。”
傅回舟仍然没有动静。
黎月华和海云边对视一眼,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不是傅回舟在主导这具躯体了。
一个正常人睡觉被戚照清这么喊,多多少少会翻个身或者嘟哝几声,睡眠轻的更是早就被叫醒了。而床上的傅回舟一动不动,显然是有人在装睡。
病房里的戚照清也想明白这一点,抿了嘴巴笑了一下,说:“睡着的小朋友请举手。”
傅回舟没有举手,但是黎月华和海云边都看到监控里‘傅回舟’举起手说:我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