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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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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这男人看清脸,而且自己手底下的人被抓来这么久了,也终究不见那个组织有什么行动。
能做到如此从容,想必是有恃无恐。
“说说看,”纪风与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神色,男人见状,这才肯继续开口,“那个人把我抓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
“那里没有灯,虽然我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听到了一些…… 水声。”
也许是知道自己现在能说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男人每说完一句便皱起眉,努力地去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当时问我话的有一个男人,他问出我很缺钱,就给我妻子打了那笔钱,但当时在场的好像除了他,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纪风与疑问出声便没了后文,夏南看男人半张着嘴不知所措的样子,主动补充,“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哪知男人慢慢地摇了摇头:“不,问我话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男人。”
联系到男人方才说起当时在场另外一人是女性时那样笃定的语气,夏南滞了滞,短吸一口气 问:“既然她没有说过话,你是怎么确定那是个女人的?”
“声音,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男人偏着头,身体却不能挪动半分,他下巴和脖子间挤出一块肉,“穿高跟鞋的一定是女的吧?”
这话听上去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人们往往思维固化,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穿衣性别论,有如女人只能穿裙子和高跟鞋,长裤是男人们的专属。
一旦有人打破了这套定论,就会被扣上“不正常”的帽子。
但实际上,穿着只是一个人最外层的小小装饰品,它既不代表这个人的一生的走向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会对那些喜欢穿归于自己这个性别群体的大众服饰的人们造成什么影响。
男女之间,明确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生理构造,如果单单依靠有高跟鞋的声音,并不能如此盲目地来敲定另外一人一定是女性。
“除了刚才那些,还有别的吗?”夏南问完后,男人眼神飘忽,仿佛在逼迫自己回想着什么,但很可惜,那些人做事滴水不漏,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打算处理这个男人,大概是已经做好了他什么都说不出的准备。
“我想不起来了。”男人说完,尾音还打着颤。
他眼尾低垂着看着纪风与这个方向,眼里尽是红血丝,等待着属于他的最后的审判。
“水声,”纪风与垂眸,用手在平板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调出一个音频,那里面传出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流水声,为了让男人听得更清楚些,他调大了音量,“那个时候,你听到的水声是这样的吗?”
男人眼珠朝下看仔细听着这水声,不过几秒,他便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纪风与没说话,继续调出下一个音频来。
前前后后不知听了多少个音频,除了浮在最表层的流速急缓外,夏南实在没听出这些声音究竟什么不同。
但很快,纪风与不急不慢地点开一个视频,夏南实在无聊,凑过去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金闪闪的喷泉。
这像是一个普通的记录风景的视频,视频里的喷泉很大,背景是五彩纷繁的灯光,四周有不少人双手合十闭目,像是在虔诚地朝它祈求着什么。
视频一开始播放,哗哗的水声传到了男人耳中,他便如同打了鸡血,不同于先前说话时那样迂回不决,忽然卯足了劲大声开口:“就是这个声音!”
视频的时长很短,纪风与又将进度条回拉,确保对方能够听清这视频里的水声,才开口问:“确定了?”
“确定,”男人躺着不停点头,“虽然听起来和当时不太一样,但我肯定就是这个声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风与也没了再问下去的打算,他不再对刚才的话题多说什么,只问男人:“如果我说接下来,你不可以去外面,只能在这里生活,你愿意吗?”
男人闻言,眼里全是感激。
他颤抖着嘴唇,鼻头一酸,许久才开口:“愿意的。”
作为已经被那个组织盯上过的感染者,虽然在生存区内他们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但只要再次将男人驱逐,难保他们不会再次对这男人下手。
纪风与此举,看似剥夺了男人的自由,实则是在接下来的路里为他选了最安全的一条。
临走前,男人出声叫住了他们。
他看着纪风与说:“谢谢。”
这是不带一丝杂质,最诚挚的感谢。
纪风与没回话,转身出了门。
在纪风与转身的那一刻,夏南仿佛看到了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不似幻觉。
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再次见到姜姝时,夏南只觉过了好久。
“你们问完啦?”姜姝伸了个懒腰,两人把身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她好奇地凑了过来,“说说看,你们都问出什么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貌似他们在里边确实没问出什么。
夏南:“他说被抓时听到过水声。”
姜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夏南已经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她有些不敢信:“别告诉我你们进去那么久,出来就只问出个这个啊。”
还真是。
“那,让你失望了?”夏南半开玩笑地说出这话,姜姝听了叹出一口气,“算了算了,不能急于一时。”
这人这会明明还这么理智地安慰自己,可下一秒,夏南就见她咬了咬牙:“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那个贼窝一锅端了。”
变脸比翻书还快。
也许是察觉到了夏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姜姝心里含着气:“我就是有点生气,他们都做出这样的恶事了,现在居然还在逍遥法外。”
当然,这点是再正常不过的。
况且那个组织的上一个目标里还包括了姜姝。
夏南想不到,如果纪风与没能提前得知神秘人暴露给他的计划,那么现在的他和姜姝早已经生死未卜。
可能是躺着接受改造,也有可能已经上大街咬人了。
说着冷笑话安慰了姜姝好一会,她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些。
“好了你别说了,”姜姝忍俊不禁,“好老的笑话。”
看上去才27岁但实际上应该算是527岁的“老人”夏南轻笑了一声。
两人又聊了会天,姜姝这才放松一些,她注意到全程都没参加过他们聊天的纪风与,便鬼鬼祟祟地伸出手戳了戳对方。
纪风与抬眼:“怎么了?”
姜姝快速地眨了眨眼:“没什么,只是看您心不在焉的。”
“你们聊完了?”纪风与眼睛扫过两人,最后停在了夏南的嘴上。
姜姝没看到他奇怪的视线落点,点点头答:“差不多了吧。”
“那走吧。”
听到这话,不止姜姝,夏南也觉得有些突然。
“去哪?”夏南侧抬着头,刚好与纪风与对上视线。
“地下城,”纪风与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姜姝抿了抿嘴:“好吧,你们早去早回。”
“嗯?”想到姜姝那么想揪出那个组织,这会又不一块去,夏南有些意外,“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姜姝眼里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她张口,像是在强撑着镇定:“嗯,你们去吧,我,不太喜欢那里。”
言尽于此,夏南略作理解地点了点头。
三人自此分开,夏南和纪风与回到电梯里,见对方进门便按了128层,夏南问:“不是去地下城吗?”
“还不到时间,”纪风与眼睛都没眨,电梯门打开,他走了出去,“地下城到了晚上人才会多起来,我们先回家休息。”
来了这里其实也不算久,但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夏南始终感觉度日如年。
在纪风与口中听到“家”这个熟悉的字眼,夏南愣住了,直到第二次电梯门开他才反应过来要出去。
“怎么了?”察觉到夏南不太正常的脸色,纪风与本就比夏南高出一截,他稍欠身,与面前人平视着,眼里满是担忧。
“没什么,”夏南挤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有点想家。
“纪风与,”夏南难得这么叫他,“你说我真的能回去吗?”
两人这么站在电梯口,夏南还庆幸这会没人路过。
“嗯,我答应过你的,”纪风与伸出手,他像是想要抚上夏南的脸,两者距离不过五厘米时,他却停住了,慢慢收回了自己准备动作的手。
夏南没察觉到纪风与的动作,他低垂着眼,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想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轻松开口:“算了,不说那些,我信你。”
他往两人居住的地方走,开了门才想起一件事来。
这里是姜姝带他来的,说是纪风与为他准备的住所。
但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房子里处处都是有人生活过的气息,分明不像是临时为他收拾出来的。
纪风与已经走到了夏南身后,见他停在门口,纪风与的声音仿佛贴着夏南的耳朵传来。
“怎么不进去?”
夏南往里走了几步,门被关上,他看着纪风与极为自然地跟了进来,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首领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纪风与轻轻“嗯”了声,他问:“怎么了?”
“我看过这屋子,”夏南转头扫视一圈屋内,用尽量委婉的话语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