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亏心》乌鲁星

14、第 14 章

　　怒火将要撞出火星时，贺晏看见夏以琛丢了手中花，转身想要离开。

　　“以琛，干什么去。”他抓住人。

　　两束鲜花落地，红蓝花瓣交缠刺眼。

　　“贺叔叔，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

　　“不行。”

　　“贺总，你发疯也要看看时辰，我弟弟现在不舒服，他很累想离开。”

　　贺宴不屑，捏着夏以琛下巴直视，却见眼泪从微红颤抖的眼尾流出。

　　这双眼睛与记忆中的很多时刻重合，贺宴愣了一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明媚灵动的眼眸总在自己面前变得无力疲惫……

　　“怎么？贺叔叔又想亲我？又想用强制威胁和道德施压逼我留下？”

　　夏以琛的声音很冷，冷得不似活人音。

　　“不……不是。”贺宴猝地撤回手指，神色慌张道，“你别哭，是我的错，我……我不……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不和她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就是想第一个跟你拍照，没有不让他们拍。你不是说咱们四个一起拍么，好好，叔叔都听你的。叔叔就是性子急了些，我跟你道歉成么……叔叔错了，对不起。”

　　“以琛，先生就是话强硬了些，他的心思脾性，你还不懂么。”王恒适时救场缓解尴面，“最起码留下吃个饭，今晚菜品是我选的，厨子、食材早就备好了，就当给恒哥个面子吧，留下来把饭吃了。”

　　知道自己理亏，贺宴闻言忙撤身，给服务员递眼神。

　　“咱俩认识这么久，还没一张合影呢，今日这场景不趁着拍几张那也太浪费了。先生已经知道错了，我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惹你，你不想跟我拍，那我帮你和林律师拍？”

　　“王秘书可真会救场。”林温熙放眼四望，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王恒撇了眼贺宴方位，压低声音解释：“林律师这话杀人诛心啊，今日你们要是这么走了，那先生的滔天怒气指定会往我身上撒，我这是给我自己救场呢……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秘书难当啊……不仅要忙前跑后忙老板人前事业，还要时刻注意老板人后情绪，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工资都是几月几月扣……以琛，算恒哥求你，留下吃个饭就当是救我一命。”

　　夏以琛分辨不出王恒之言是真是假，但结合贺宴对自己的态度，确能从中窥得几分。

　　他把目光投向林温熙求助，林温熙大为畅快：“行啊，拍！干嘛不拍，这么好的景就只配得上我家以琛。贺总不是请了摄像师么，你去把人叫来，咱们三个一起拍。”

　　“哎，好。你们先去花墙，我马上叫人来。”

　　贺晏一直偷偷留意，听人同意留下，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眼尾扫到宝贝想捡花，他快步上前将蓝色花束捡起递出。

　　此时，摄影师已到位，贺晏就这么抱着自己包好的红玫瑰站在一旁注视。

　　看着夏以琛从刚开始的局促不适到笑容较多，最终在林温熙的逗乐下变得笑容满面。

　　他撇了下嘴，气恼妒忌又不敢多说，只能裹着一身黑雾坐到餐桌前装看不见。

　　拍完后，林温熙毫不客气地拉着自家宝贝坐一起，而王恒很主动地坐到了唯一的空位——他的身旁。

　　他不爽，却只能憋着。

　　晚餐就此开始，夏以琛话很少，基本都是回答。贺宴全程没插嘴。饭罢，服务员前来撤盘，众人起身。

　　贺宴忍了这老长时间，原以为夏以琛气消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没想到人竟然扭头就走。

　　“以琛。”他不服气地拽住人，把内心不甘表现淋漓，“还生我气呢。你跟他们都拍了照，还没跟我拍。”

　　贺宴这话，语调满是委屈，好像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跟他一点关系都无。

　　见宝贝看向林温熙，而林温熙刚好扭头去接电话，他抓紧时机，放低声音，“以琛……”

　　“好吧。”

　　听人这么快答应，贺晏得意至极，主动抱着人往花墙走。

　　他把控距离，在宝贝抗拒之词到达前将人落了地，而后极快地在其唇角印了一下，然后名正言顺地把玫瑰花递出。

　　摄影师准备就绪，贺晏已然摆好姿势，可余光却瞟见夏以琛半低着头失神。

　　“咔嚓。”一张照片被拍下。

　　“以琛，快点抬头看镜头。”贺宴不当回事儿，揽着他腰，把下巴放他肩膀。

　　夏以琛下意识扭头，他找准时机对人脸颊亲了一口，这一幕也被摄影师捕捉。

　　“贺叔叔！”

　　“错了错了，这次咱俩好好拍，我保证不再越礼。”

　　“最后一张。”

　　贺宴闻言，立刻站直身躯找镜头，可在此刻忽然生出一种想看夏以琛是何表情的心理，说办就干的他直接扭头。

　　看到人的刹那，贺宴失了神。若说夏以琛貌似天仙勾人心魄，倒也不是，但要说他容颜平平清汤寡水，好像也不尽然。

　　夏以琛的长相算是标准的邻家弟弟模样，肤色白皙眼睛明亮，睫毛卷翘，鼻头饱满，脸型像个小鹅蛋，最近应是又胖了点，脸颊有肉，软乎乎地凸起一小团。头发有点点偏棕，发梢有些自来卷，一看就知是个乖巧懂事的人。

　　“你干嘛不笑？”他戳着夏以琛的脸颊问。

　　夏以琛下意识偏头，却瞧贺宴笑得春风灿烂，唇角张扬上挑，洁白牙齿毫不隐藏。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看你笑了没。”贺宴缩回手，提议道，“不如咱俩面对面拍？这样都可以看见对方神态。”

　　“贺叔叔，最后一张拍完了。”

　　“哎，你……”他无奈，跟着人走，“也就是你，能这么对我。”

　　快走的人突然止步转身看他，“所以换成别人会怎么样？贺叔叔会怎么对他们？”

　　四目相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让贺晏怔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今天的夏以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但能肯定的是夏以琛变了。

　　变得不再像以往那般害怕畏惧，眼前人散发出来的一切很陌生。这不是能乖乖听话，被压制控制的夏以琛。

　　“你不舒服？”贺宴只能这样问他，来安慰自己惊颤不已的心。

　　“贺叔叔会像对我一样对他们吗？”

　　“从来没有！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他没明白夏以琛意思。

　　“那我还真是幸运。”

　　林温熙打完电话，看他俩神情都不对，“贺总？”

　　“没事温熙姐。走吧，我已经和贺叔叔说好了。”

　　她偏头扫视贺宴，却见贺宴只是站在原地似是丢了魂般，眼神迷散又无焦。

　　王恒颤颤巍巍询问是否要跟着，贺宴只是点头，脚步却一动不动。

　　“先生？他们已经走远。”

　　“王恒，你觉不觉得夏以琛今晚很不对劲。”

　　能对劲就见鬼了。

　　“先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逗他，他要是对劲那才是真的不对劲。您别怪属下多嘴，像以琛这样性情软绵的人通常吃软不吃硬。”

　　“照你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可想让贺宴为夏以琛更改本性，太难了。

　　两人下楼时，林温熙已经载着人离开。

　　到达林溪后，贺晏赶了上去。

　　一路上，他想明白了。今天是夏以琛生日，往日混账也就算了，今天……该为自己言行道个歉。

　　“贺总，我弟弟不舒服。”

　　贺宴不欲与她多舌，只是看着夏以琛说：“你还生叔叔气呢？叔叔跟你道歉，以后没你允许，我不会再亲你抱你了。”

　　“我没生气，贺叔叔别多想。”

　　要死不活的口气，登时将贺晏所有伪装掀翻在地。

　　他没压住火，或者说本来也不想压。

　　“你听听你的口气，这像没事？你这样我不多想才怪，明明整个人就很不对劲。你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要是做错了，给你道歉还不行么，至于掉脸到现在。”

　　王恒突然咳了一声，贺宴缓了口气，努力维持好叔叔人设。

　　“以琛，叔叔就是看你这样着急，话急了些。”他伸手拽夏以琛衣服，耐着性子问，“你是真的不生叔叔气？”

　　“嗯，不生。”

　　“那你抱我一下证明。”

　　王恒急得唉声叹气。

　　夏以琛仰头看他，眸中沁透寒冷。贺宴不为所动，开始添加筹码。

　　“你不知道我最近干了件大事，我把孟鑫揍了一顿，你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我让他翻倍还来。这些天我累死累活，半月一周见不到你，就是在忙这些事。

　　以琛，得你一个主动拥抱不过分吧。还有，你在医院抢救失血过多，还是我主动要求医生抽我的血给你输，你身体里可存了我的血，你说这个怎么还。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拥抱。”

　　林温熙闻言以不可理喻的表情蔑视他。

　　“你生病没醒那段时间，医生让我们对你讲一些事关你的开心事儿，我一天也不敢耽搁，每日准点去你房间报到，天天在你耳边说话。你记不记得，你能醒还是我叫醒的，你开口喊的第一个人也是我。”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换你一个拥抱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