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今雾雨》宿理

12、雨

　　这三个字放在榜首，是沉重又不容小觑的。
　　明今忆在自己的名字上没过多停留，成绩也是和在之前的学校稳步提升的。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又想起刚才听到的话。

　　她接着往下看了一眼，第二名不出意外的是凌自津。
　　两个人的分数差了十八分，明今忆的语文单科就落了凌自津十分。
　　明今忆浏览完他的成绩，最后拉着辛和安离开了。

　　她并不认识其他人，也对其他人的事情不关心。

　　辛和安跟在她身边，上楼时同她说话的声音都雀跃着。“梦是反的。今忆，你真的是第一名哎！”
　　明今忆喜欢看她笑，默默地拉住她的手。“实话实说，这是我意料之外的。”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到了辛和安的教室，明今忆看着她坐回了座位，才笑着离开了。

　　又上了一层，明今忆进教室的时候，许多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对于这个初出茅庐的新生，第一次考试就一鸣惊人的碾压，众人都是没想到的。
　　同班的女生真诚的给明今忆道贺。“恭喜啊，你真的超棒的！”
　　明今忆莞尔，“谢谢。”

　　她绕过了前面的位置，朝着后面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这面，钟屹在说一个既定事实。“我觉得老李今天心情会很好，毕竟前三名都打包到咱班的。”
　　“嗯。”凌自津头都没抬，写着英语作文，“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都要荣获倒数后三名了。”

　　钟屹索性破罐子破摔。“这个我承认，我成绩是不好。”他转着笔，桌子上的卷子写了两个字就没再动过了。
　　“但是说实在话，我属实没什么负担，我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继承家业。”

　　土死了。凌自津吐槽他。

　　但事实也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出身，几乎所有事情都不用他们担心的。他们的经济，是足以承担之后所有的风险。
　　凌自津两人是初中认识的，是同校也是父辈的工作交集。
　　钟屹第一次见凌自津，觉得这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跳脱，一个沉稳。

　　明今忆悄声走过去，听着钟屹在旁边说个不停。
　　“但你不一样了。你这怎么被刚来的同桌打下去了，还是断层的碾压啊。哥，我都替你没面子。”

　　凌自津点头，余光看到了站在钟屹后面的身影。他向后靠了靠，“所以你能起来了吗，你占别人位置很久了。”
　　本来钟屹说是过来问凌自津题的，但坐下来说话就扯远了。

　　钟屹顿时回头，看到了安静等着他离座的明今忆。
　　他噌的站起来，记起刚才他和凌自津的对话。
　　好像不太中听。

　　钟屹讪笑，脑子里搜刮着能说的所有话，最后只吐出一个，“恭喜。”
　　明今忆礼貌回了句谢谢，而后坐回自己的座位。
　　身边人依旧没有抬头，独自做自己的事情。

　　周末的一早，明今忆没有赖床，早早起来准备去市图书馆。
　　陈默还没起来，明今忆昨晚让明淮多准备了一份早餐。洗漱后她安静去吃早餐，提前看好自己要找的资料，才准备出门。

　　车里，明今忆拿着手机回信息。
　　难得，明秉越今天有空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
　　明今忆回复，“去图书馆的路上。”
　　这句话刚发出去，突然的刹车让明今忆身体不受控的向前俯冲。

　　她的头磕到了椅背上，明今忆皱眉收起了手机，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
　　她被这刹车弄得有些难受，明今忆手撑着头，发现司机在来回的发动引擎。
　　几次熄火后，司机有些无奈又歉疚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明今忆忍着不适，问他。“怎么了。”
　　“车子坏了，应该是离合器的问题。”司机叹了口气，好在这路口车流量不多，他停在最里侧，没有造成交通瘫痪。

　　这离家里已经一段距离了，但离市中心还远。这种离谱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明今忆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了姑娘，钱我退给你，你再打一辆车吧。”
　　拿到钱的明今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机就已经打电话找人来帮忙了。

　　她推门下车，冷空气钻进来，她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明今忆在这条车并不多的路，祈祷着能有一辆出租车来。
　　这么站了五分钟，明今忆就已经冷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打退堂鼓回家了。

　　往前走的时候，明今忆听到什么声音，她没在意。
　　只是没多久明今忆才发现问题，身边的这辆车在跟着她。
　　她什么速度，这辆奥迪就什么速度。

　　在她回头的那一刻，这辆车终于停在了路边。
　　明今忆看着缓缓降落的车窗，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凌自津。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第一时间开口。
　　凌自津一只手撑着车窗，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在后面看你站了很久了，没打到车？”
　　明今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凌自津解锁，看了她一眼。“上车。”

　　这显然不是一个可以忸怩拒绝的时候，明今忆短暂的思考后绕后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完成，凌自津脚下施力，很快超过了前面那辆出租车。

　　“去哪儿。”凌自津缓慢开着。
　　“市图书馆。”明今忆答。

　　刚好，凌自津要去打球，体育馆就在市图书馆的后面，五分钟的路程。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谁也没再开口。
　　明今忆也许被这以稍闹得糊涂了，脑子里什么场面话都想不出来了，甚至一句感谢都没说。

　　到了市图书馆，凌自津和她一起下了车。
　　明今忆好奇，“你也来图书馆？”
　　“不是。”他诚实回答，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上楼，压低了声音。“路过来看看。”
　　两个人在图书馆转了好一会儿，最后凌自津选了本材料，要去前面付款。
　　走之前他叮嘱她，“一会儿我结束了过来找你...”

　　说话间，明今忆已经从刚才的位置起身来了。她跟在他身边，走过去把他的那本付了。
　　凌自津挑眉，“这算是给我的报酬吗？”
　　明今忆往回走。“你说是就是吧。”
　　他明白她的坚持，没再说什么，坦然接受了这本她送的书。
　　...
　　她在图书馆待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中午时才从馆里出来。
　　明今忆长舒一口气，正午阳光正足，她在楼下转了好一会才向体育馆方向去。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但剩下的时间还很多，还可以去那里看会儿书。

　　到了体育馆，进去一打眼全都是男生。
　　明今忆也是第一次来，刚到屋子就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她在一楼驻足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凌自津的人影，明今忆又匆匆上楼去。
　　她怕他刚好出去，两个人错过了。

　　直到她走到二楼的右侧，来看到众多打篮球里的凌自津。
　　明今忆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她将散落的头发掖到耳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她的动作很小，没有人注意到她。明今忆选择了一个角落，坐到了最里面的椅子上。

　　明今忆抬头看了远处，凌自津和身边的男生们正在聊天，不一会儿又起身打起了球。
　　她收回视线，低头戴上了耳机，翻开了书安静地等他。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什么场合都能翻开书，安静地看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明今忆聚精会神地低头看书，没有注意凌自津。

　　一直到她的眼前多了一瓶水。
　　明今忆的思绪被打断，怔了一秒抬头。
　　钟屹有些惊讶地挑眉，“还真是你，刚才没太认出来。”
　　明今忆莞尔，接过了水。“谢谢，是我。”

　　她关了手机上的歌曲，耳边换上了嘈杂的声音。
　　钟屹坐到了她旁边，看了眼她手里的书。“怎么来这儿看书了？”
　　沉默了两秒，明今忆还是说了实话。“等凌自津。”

　　钟屹回头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里有些疑问。
　　“偶然在路上碰到的，我打不到车，他带我过来了。”明今忆解释。
　　钟屹乐了，“这少爷竟然会帮忙。”

　　他这语气有着惊讶，明今忆也望过去一眼，看着球场上熟悉的身影。
　　凌自津也正抬头望着她。
　　明今忆收回目光，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和钟屹告别，缓步下台阶，等着凌自津收尾。

　　五分钟后，凌自津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半瓶水。
　　“走吧。”他跟在她身侧。
　　明今忆点头，看着他满头的汗，一时间踌躇着要不要让他现在就出门。
　　凌自津读懂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脚步没停。“不用，习惯了。”

　　出门时，明今忆缩了下肩膀。
　　凌自津看到了，接过她手里的书，“给我吧。”

　　车子停在市图书馆的停车位，两个人慢走过去。
　　离得远，明今忆看不清树下的人脸。直到走近了，明今忆才停下了脚步。

　　树荫下，身材高挑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这面。
　　一身灰白卫衣配牛仔裤，俊俏的脸上满是阴沉，细看眉眼处和明今忆有几分相像。

　　看到他，明今忆呼吸一滞。

　　他冲明今忆勾了勾手。
　　“明今忆，过来。”

　　凌自津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也正和面前眼生的男人对视着，表情难得的不淡定。
　　他的目光再次从明今忆身上转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见她不动，皱眉又催促了一遍。
　　“快点。”
　　明今忆这才慢悠悠走过去，

　　“哥。”她乖乖叫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明秉越冷笑一声，“突然吗？我记得我噪声给你发过信息吧，一个小时前我也给你打过电话了。”
　　明今忆愣了一下，随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两个未接来电。
　　“我出门就静音来着，刚在图书馆看书了。”

　　明今忆说的坦荡，也早已把身后的某人忘得一干二净。
　　明秉越向站在不远处的凌自津偷去一眼。

　　这一眼算不上多友好，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天性。
　　凌自津不为所动，依旧看着明今忆的背影，听着她和对面人的对话。

　　“那是我打扰你约会了？”明秉越警告的意味。
　　明今忆被他这话说的懵了，反应过来回头看了凌自津一眼，又转过来和明秉越解释。
　　“你能别乱说话吗，这是我同学。”

　　“哦，打扰你和你同学约会了。”明秉越继续阴阳怪气。
　　“明秉越！”明今忆大喝一声，刚刚被他到来的惊喜冲击的心情已经慢慢淹没下去了，她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你开玩笑分个场合行吗，你和人家熟吗，你很冒犯人家。”
　　两个人僵持着，明秉越再抬头看凌自津的眼神更凶狠了。

　　“所以你在偏袒他了？”
　　“你…”
　　眼见着兄妹两个就要吵起来，凌自津适时开口了。

　　“没有。”凌自津向前走了两步，把刚刚买来的书递给她，同时平静的为明秉越开脱。“没有冒犯到我。”

　　明今忆接过来那本书，回头认真的和他抱歉。“我哥他气头上乱说的，你别生气，不好意思。”

　　明秉越不畅快，觉得自己的妹妹一直在偏帮外人。他要张口继续说话，明今忆先一步止住了他发疯，推着他让他先去车里等着他。“我不说话，你就不许过来！”
　　明秉越最后看了眼凌自津，压着气的回到了车里。

　　树荫下，落下的银杏叶到明今忆肩头上。凌自津看过去，但只停留了一秒又正视回到她脸上。

　　此时他的汗已经消散完全了，发梢被风吹散的有些乱。他静等着明今忆和他说点什么，然后各自离开。
　　明今忆回身面向他，最后认真的答谢也是抱歉。“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还有我哥，他只是针对我的，没有真的讨厌你的意思。抱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这应该是凌自津听过她说的最多的话了。

　　日光下，银杏叶飘散，徐徐落在两人中间。像一幅未封笔的油画，在一片暖金色的色调里，最浓墨重彩的部分永远定格。

　　凌自津手里握着半瓶水，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少女。碎发浮在她眼前，她焦急别到而后，静等着自己的回答，是否接受了她的道歉。

　　他说，“没关系，能理解。”

　　这句话过后，她展颜与他道别。
　　她快速上了明秉越的车，还不忘回头和他挥手。

　　这次之后，她们算得上是名义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