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今雾雨》宿理

15、雾

　　坦白说，她只在北琛重高学习了半年而已，对那里并没有什么浓厚感情。
　　想到了什么，她一时烦躁，再开口时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冷漠与孤傲。“再说吧。你还有别的事吗？”
　　凌自津一顿，到底没继续说什么，“没事了，再见。”

　　明今忆将手机撤下来，随手放到了一旁，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也不是她偷听，只是明今忆通话音量有点大，周明月凑过去，“我听到了。你怎么不去，我记得你成绩很好的嘛，亏得高中也一直记得你，去看看也没什么啊，到时候我也可以陪你去玩。”

　　碗里的面已经见了底，明今忆恹恹地戳了两筷子又放下决定不吃了。
　　“我是借读，和那里的人不熟。”
　　“哦。”周明月无意一问，“那给你打电话的人和你很熟吗？”
　　“…一般。”明今忆起身，就要开门下楼去。

　　“你干嘛去！”周明月还没吃完，眼看着人出去了，桌子上还摆着刚烤出来没多久的东西，全留她一个人了。
　　“拿瓶水。”
　　“叫人拿给你不就行了，干嘛自己出去一趟啊。”周明月在后面嘀咕。

　　下了楼，明今忆去前台拿了瓶矿泉水，但没有回包厢，而是转身到了外面去坐。
　　店铺门前也摆了几桌外场的，明今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去吹冷风。

　　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街边来往的人也少了许多。晚夜的风吹身上夹层衬衫，透着凉意让明今忆清醒了不少。

　　算算时间，回望埠也有些日子了，也没见老太太打几个电话过来。也许她打回去，她又要说你工作忙得很，总惦记我做什么。
　　思索间，她拿出手机，犹豫半刻还是打了个电话。

　　一阵悦耳的铃声，没多久对面就接通了。
　　“今忆呀，今天不忙工作啦？”商兰舟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明今忆笑答，“今天休假。”
　　“休假好，休假能歇歇呀，你也得记得吃饭呀今忆。”商兰舟又叮嘱着她。
　　“我吃过了，那您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吃过啦，你莲姨给我做了好多吃的呢，我们刚逛过了晚市回来，哦呦，可热闹的。”
　　听她喜笑开颜的声音，明今忆放下心。同时，她踌躇一番，到底是妥协了。

　　“过段时间我去看您，我到时候点菜让莲姨给我做好不好？”明今忆轻声问。
　　“好呀，怎么不好。”商兰舟高兴了，可又惦记着她来回跑辛苦。“你哪能总这么来回的跑，我有莲姨呢，哪里都好，你可别累坏了。”

　　“我去出差工作啊，顺便才去看您呢。”
　　商兰舟这才答应下来，被她哄得乐呵呵的，忙说着要提前准备呢。

　　挂了电话，明今忆深吸一口气，调动好心情后折回了店里。
　　这顿饭周明月说要她请，明今忆由她去了。再回包房时，她拿一瓶气泡水给她。

　　“过段时间我可能得去北琛一趟，你就别跟着我去了，米酒离不了人，你有东西我给你带回来就是了。”
　　周明月吃好了，剩下的东西正打包要带回去，听这话回头，挑眉看她。“怎么出去一会儿就突然想通要去了？”
　　明今忆穿好外套，没所谓的回答她。“要去北琛看个人，校友会是其次。”

　　两人从烧烤店出来后，明今忆没耽搁的开车回家了。

　　洗过了澡出来，明今忆没有吹头发，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边。
　　晚夜的天空孤星冷月，明今忆打了个寒颤，她打开手机找到凌自津的聊天框，手上飞快打字。

　　“下个月三号我有空，要告诉老师一声吗？”

　　这句打完，明今忆看了半天，又全都删除了。
　　几番措辞后，明今忆终于发送了修修改改后的最终版。

　　“校友会我可以参加，还得麻烦你告诉老师一声，谢谢。”

　　意料之外的，凌自津很快回复，“好，到时候联系你。”
　　看着聊天框里孤零零的两段话，明今忆熄灭了手机。
　　-
　　明今忆最终买了一号的机票。
　　前几天凌自津问过她意见，要不要把她拉进高中的群里。明今忆说不用，本来她就只是参加一次校友会而已，平常也没有联络的必要。

　　下了飞机，明今忆推着行李箱在人群中踱步。
　　距离校友会还有两天，今天在酒店歇脚后还可以去看商兰舟。
　　前头的人群渐渐疏散开，机场外天色阴暗，外头下着蒙蒙细雨。

　　出口处，穿梭在人群中的明今忆看到了一个身影。她迟疑了一秒，不确定是否是他，又或许是她认错了。
　　明今忆最后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他转过了身子。

　　凌自津一身黑色大衣，转过身后紧接着抬起头，晦涩不清的神情，在人头攒动中寻找她。
　　看到他人，明今忆脚步慢了下来。凌自津也在这时候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凌自津又确认了一遍，慢悠悠的走路风格也只有她了，凌自津抬手示意她到自己这儿来。

　　“低头走路小心出事。”等她走出来，凌自津跟到她身边，淡声提醒她。
　　明今忆没理他这句，紧了紧衣衫，看着雨水让许多人停滞不前。

　　凌自津事先有准备，先撑开伞一把递给她。
　　明今忆反应了一会儿才抬手接过来。“谢谢。”

　　凌自津:“我说过了，我不需要口头致谢。”
　　“…”

　　说完，他自顾自的撑开另一把伞，然后侧身去拿明今忆的行李箱。
　　她下意识护住。

　　“干嘛？”凌自津好笑，投她一眼，“我又不会抢你的。”
　　他用力气打赢了她口里想说的不字。

　　两人一起走出去，雨水瞬间掉落在伞上，噼啪作响。
　　“你怎么过来了？”明今忆踏过一小汪水，“是今天还有什么活动吗？”
　　“没有。”凌自津不过多解释，很有目的性的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辆库利南前，将明今忆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中。

　　“上车。”凌自津撑着伞站在原地，撑着车门没有第一时间坐进去。
　　她收伞坐到副驾，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半。

　　她又翻看了几条，是陈默的信息，问她下飞机了没。
　　她回复陈默，“已经在车上了，准备去酒店了，不用担心。”

　　她又点进去周明月发来的消息里，单单是看文字明今忆都能脑补出她急得跳脚的样子。
　　“我到底要穿什么？穿的性感点还是清纯点？哎呦，好纠结，你快帮我选一个。”
　　消息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明今忆回复她。“所以你最后选了什么？”

　　消息发出后，上面很快弹出对方正在输入中，怎么样先是发了条文字，“没约上！！！”
　　明今忆正在打字，紧接着一条语音又弹进来。

　　“真的狠狠下头了。我妆都画好了，就等着出门了，他给我打电话说公司临时加班走不开。”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好啊。你猜怎么着！我正想着等他我早饭还没吃，就下楼吃点吧。结果，在楼下餐馆里我就看到他和一女的在吃面！”
　　“他真的抠死了，请人吃饭都不会去个高档餐厅，就只能在楼下吃面了。”

　　周明月愤懑的语气，明今忆失笑，发语音问她。“说不定只是朋友或者…妹妹？你别急啊。”
　　周明月:“我管他是朋友还是妹妹呢，第一次放我鸽子还要撒谎，总之他在我这里负分了！”
　　明今忆无奈，“那你是过去揭穿他了还是回去哭了？”

　　周明月：“我干嘛要为了这种人渣哭啊，我就买了一碗油泼面，回去就把他联系方式全拉黑删除了。”
　　“嗯，”明今忆飞快打字。“算长个记性吧。你先忍着这口气，等我回去再说。”
　　放下了手机，凌自津也上了车。

　　雨水浸湿了他肩头，凌自津全然没在意，单手握住方向盘，“你订的酒店在哪儿？”
　　“泊森。”明今忆报了名字。
　　闻言，凌自津回头看她一眼，紧接着又偏过头，坐正了身子准备开车。
　　明今忆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没理会那一记眼神，只自顾自的低头摆弄手机。

　　车里一时安静。

　　雨刷器有节奏的刮散开雨滴，开出了机场后，凌自津逐渐提速。
　　同时，凌自津伸手打开了音乐。
　　轻缓的前奏传入明今忆耳朵，是两人都熟悉的歌。

　　明今忆偏过头去，准备眯一会儿。
　　酒店离机场有些远，明今忆是迁就着学校和商兰舟那里的距离，折中选了一个五星酒店。
　　总之，他是要开上好一会儿的，明今忆也不想尴尬的扯话题，索性睡觉躲开社交。

　　有阴雨天的加持，明今忆很快睡着了。

　　只是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时不时低哼出声。
　　凌自津听到声音回过头，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把她叫醒，只是将车速降低了。

　　又开了十分钟，明今忆的动静逐渐加大。
　　她的手开始攥紧又松开，这么来回的几次，凌自津最终刹车，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停车。
　　他解开明今忆的安全带，轻晃着她，也看到了她头上细密的汗水。

　　“明今忆，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