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乌鲁星

43、结局

　　长久无音，陆知夏得到了答复。

　　“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吗？”

　　“哥！？”

　　黎知雨崩溃的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她看见哥哥面对她的威胁平静得像个死人。

　　这样的陆知夏，这样果断拒绝她的哥哥让她生出后怕惶恐。

　　“我求你了，和傅大哥和好，哪怕，哪怕——”

　　“不可能！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说几遍了，你听不懂吗？！”

　　“不和好，我就死给你看！”

　　黎知雨说到做到，陆知夏还没从的愤怒中缓过神，她的刀已经刺进了脖子。

　　“知雨！”

　　血立刻染红了白裙，陆知夏双目圆瞪急忙跑到黎知雨跟前接住了人。

　　按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整个身体都抖得不成样。

　　“不，不要知雨。”

　　“哥，求你了。”

　　陆知夏的眼泪不要钱的掉，他将人拥进怀里惶恐道：“哥答应，答应你。求你不要再说话了，哥，哥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

　　黎知雨的伤势稳定住了，陆知夏不敢面对，逃也似的跑到了监狱。

　　面对母亲的担忧疑问，他苦笑不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后匆忙结束了探监。

　　带着落魄与心痛，他仰头看着刺眼阳光，深感命运捉弄。

　　即使再强硬他还是拗不过黎知雨，还是摆脱不了傅珩。

　　伸手遮挡阳光时，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一刻他想到了陈梓睿，也随之生出莫名渴望，渴望之下又瑟缩不已。

　　男子逆光向他走近，陆知夏下意识后退。

　　他不应该再这么耽误陈梓睿，他和陈梓睿不该不清不楚，他应该远离，永远远离。

　　“陆知夏，好久不见啊。”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陆知夏挪开手掌，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的人。

　　“盛泊简？”

　　“记得就好。”盛泊简暗笑了一下，拽着陆知夏将其塞进了自己车里。

　　“盛大明星这是做什么？”

　　“我现在可承不起你这句‘大明星’，”盛泊简说着将一个平板递给他，“看看吧，是你妹妹。”

　　屏幕里是一段视频，陆知夏不知道盛泊简玩什么花招，定神后点开了播放键。

　　五秒后，他“啪”地将平板砸向了车窗。

　　视频里是他妹妹的……

　　“香艳视频，你妹妹。”

　　“你想干什么？”

　　盛泊简很自然地拿出一份标题为“消失的我”的文件夹递给陆知夏，微微附身说：“我想要这个电影的男一号。”

　　陆知夏这次是真的懵头，“我不是导演更不是制片人，也不是你的经纪人。”

　　“你妹妹没告诉你？”

　　“什么？”

　　“这个电影是我们圈内数一数二的导演开的收官之作，她一直在争女一号。”

　　听到这儿，陆知夏预感不妙。慌忙将文件塞给盛泊简就想开车门。

　　“我不介意把这视频拿给你母亲看，更不介意委婉地告诉她，你和黎知雨这些年是如何搭上傅珩。”

　　半起的身子，慢慢回归原位。

　　盛泊简看起来十分得意，一字一句都是警告。

　　“这个电影背后的资本是傅珩，我演技还成，绝不会让他赔钱，还望你能在傅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我想黎知雨一定跟你提过吧，你难得回来，这又是傅总投资。她女一我男一，对谁都有好处。”

　　听着盛泊简轻飘飘将话说完，陆知夏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

　　他笑自己的人生憋屈又无解。

　　他好像永远都在被动选择，被迫接受。

　　“送我回xx医院，事情……我会尽力。”

　　车辆行驶，陆知夏看着成影的绿化植物，彻底死了心。

　　进到病房他看见了所有人的中心——傅珩。

　　视线相撞时，傅珩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遇见陆知夏，来之前他特意让人打听了陆知夏不在才进了房间。

　　“我……我不是故意出现，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

　　“傅珩，”陆知夏抓他手臂，轻声说，“我们和好吧。”

　　＊

　　陆知夏求复合，傅珩没想到，傅璟也没想到。

　　起初，在听到两人彻底分开时，他和狐朋狗友在夜店嗨了几天庆祝。

　　可这才过去几天，人就又缠了上来。惊喜太过短暂，以至于让他生出了邪恶念头。

　　更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因为陆知夏的到来再次把他轰出家了门，美其名曰——对谁都好。

　　到这地步，傅璟对陆知夏的恨可谓飙至顶峰。

　　电影人员很快确定，本来是一件平平无奇的事儿，却因为傅珩特意指定而变得诡异。

　　傅璟心思缜密，一下便看出事情不对。

　　黎知雨当女一这没什么好说，可那个名叫盛泊简的人，和哥哥非亲非故，线都搭不上……

　　聪明如他，立刻把人抓到了跟前。恐吓加威胁后，他不但问出了是陆知夏帮其吹的枕边风，顺带还知晓了陆知夏不可告人的秘密。

　　电影在年底杀青，傅珩带着陆知夏以投资方的身份出席给黎知雨贺喜。

　　杀青宴上，他们三人无疑是所有人的焦点，包括身为另一投资方的陈梓睿。

　　“你要和他说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房间。”

　　“不用了傅珩，”陆知夏收回目光，苦笑说，“他什么都知道。”

　　“好，都听你的。”傅珩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头，拥着他转身离了场。

　　回到别墅时傅珩非要陆知夏开门，说是有惊喜给他。

　　这半年，傅珩总是这样，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场“小惊喜”。

　　陆知夏配合着推门竟看见整个一层被红色玫瑰包围，想到某些场面，他转头，就见傅珩捧着一束花。

　　“知夏，”傅珩拉着他进屋，应景音乐随之响起。

　　看见傅珩半跪在自己跟前，陆知夏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我想——”

　　“哥！”一直站在两人身旁的傅璟忽然开口，“他不配。”

　　闻言，陆知夏松了口气，头一次生出了感谢傅璟的心思。

　　“小璟你不要胡闹。”

　　为了避免冲突，也为了逃脱尴尬场面，陆知夏转身上楼想避开，不料刚走两步手腕就被傅璟抓住。

　　“他是杀人犯的儿子，哥哥不能和他在一起。”

　　啪的一声，傅珩怒目圆睁给了弟弟一掌。

　　围在一旁伺候的仆人着急忙慌离了场，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三人和谢、秦。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傅璟紧抓着陆知夏的手抖得不成样。

　　而陆知夏同样好不到哪去。听见“杀人犯”三字时，他的心早就乱了。

　　场面一度陷入冰点，在场几人没有一人敢接话。

　　良久，傅璟像是破罐破摔一般，甩开陆知夏的手抓着傅珩不满道：“你打我，你又因为他打我。”

　　“打你是因为你该打！”

　　“好，好！”傅璟捂着脸，眼底涌起一丝幽冷。

　　他转身，看着陆知夏阴笑道：“想必你不知道黎知雨问你要房子的主意是我哥哥——”

　　“傅璟！”

　　“大哥怕什么？敢做不敢当么？”

　　“行了傅璟。”全场焦点的陆知夏开口打断了两人争吵，“你说的这些我猜测过，现在多谢你替我证实。”

　　“知夏，你别听他胡说，我没——”

　　“有没有，傅总心里最清楚。”

　　说完，陆知夏转身走到了秦昭面前。

　　这一切早该结束。

　　“秦医生……我想通了，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你之前跟我说知雨的病有诱引，这个确实不假。

　　我家乡下的，很穷。爸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长相很普通，可我和知雨的相貌……村里人好是非，明里暗里说我妈背叛，小时候我和知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后来我爸出意外没了，街坊邻居更加不管不顾地抹黑我母亲……有一天……她，她下班回家……”

　　陆知夏说到这儿，声色难掩悲痛。

　　“她看见我家隔壁的邻居在猥亵知雨……那时候知雨才几岁，你说，作为母亲谁看得下这种场面。她失了疯，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知雨看了全过程……这就是傅璟口中我身为杀人犯儿子的内情，也该是知雨病症的诱引。

　　一直不敢跟你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件事对知雨的伤害太大，也是她绝对的禁忌和隐秘。我母亲嘱托我照顾好她，照顾好她，她不想看医生，所以我没办法……我，我也想她好好的，可她当时那么小，她还那么小……”

　　陆知夏越说越痛心，眼泪滚在眼眶打转。

　　“如今，我想应该是我的溺爱、退让、迁就害得她……是我一而再地渴望害了她成了今天的模样，一会我回去会和她沟通这个问题，以后……请你多费些心。”

　　听见陆知夏说以后，傅珩的心咯噔一跳。他走上前，就见陆知夏转身看着他。

　　“傅珩，我累了，求你和你弟弟放过我吧。”

　　＊

　　陆知夏刚到家不久，黎知雨后脚进了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劝他回去。

　　“知雨，你知不知道哥哥很累。”

　　“哥！傅大哥跟你告白呢，你没看见啊？”黎知雨拽着他手臂，一向门外走一边说道，“咱们赶紧回去，别惹他生气。”

　　“够了！”

　　陆知夏挥开妹妹的手，心脏不可抑制的阵阵抽痛，强忍的压抑让他感觉到窒息。

　　看着妹妹的脸，他狂躁怒吼道：“你把我当什么？！有把我当你哥哥吗？！”

　　他红肿双眼，按着黎知雨的肩膀，大声痛诉。

　　“你好好看看我，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你的哥哥，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人！我为了你和陈梓睿分手，害得他孤苦了七年！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我去卖身！

　　因为你，我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像个躯壳。因为你因为母亲的嘱托，我一而再地放低自我……”

　　陆知夏很想哭但在这一刻却怎么也哭不出眼泪。倾诉过后，他缓缓松开手。

　　这瞬间，他回望过往，深觉命运捉弄。

　　曾经他以为守住了妹妹就是守住了家，等母亲出狱后，他们还是有家的……

　　可现实却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他因为妹妹在年少时抛弃了最爱的人。

　　为了能给妹妹更好的物质条件，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甚至不惜进酒吧。

　　舍弃自我后的生活开始向好发展，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本以为终于扛过了一切苦难，谁知黎知雨竟又开口要房。

　　反正自己烂人一个，刚巧遇上傅珩……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的巧合与合适。

　　所以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怎么要一味迁，心疼、退让

　　到头来，这一切合该自己受。

　　“知雨，我想摆脱现在去过一段只有自己的生活。你长大了，我的关心对你来说本就是多余——”

　　“不行不行！”听见他这么说，黎知雨急忙拉着他，神情再也不似最初那般平稳。

　　“你不能走，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哥，求你了，别走别丢下我……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不会丢下我离开我……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

　　“曾经是曾经！现在变了，变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听懂了吗？！”

　　“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给你看！”

　　闻言，陆知夏气笑了，他的笑容僵硬又狰狞。

　　想到又是以死相逼，他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对着黎知雨平静又清晰地说：“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要了你的命。如果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结束一切后，陆知夏连夜去了监狱。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眼明媚。

　　坐在隔音玻璃前，他看见母亲拿起电话筒，这一瞬间忍了一夜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眼泪如洪，汹涌而出。他压抑不住声音，哭得撕心裂肺。

　　许久许久，陆知夏哭够了，也宣泄够了，他要走了，于是拿起电话对母亲说他可能完不成托付，他要走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只是和蔼慈祥地看着他，笑着回应说：“这些年，我的儿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

　　XX机场。

　　陆知夏拉着行李箱站在售票台前，将自己护照、身份证等证件推给售票员。

　　“给我一张现在就能飞的机票，国内国外都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