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XVI. 密道尽头 ...
-
*道具收集——博古架：锉刀，面罩，锯子，带有数字和提示的旧皮鞋；已消失：带有斗笠图案的木牌*
鸠奈斯男爵颤抖地站在树丛中。
两位车夫已来到了门前，似笑非笑，瞄向男爵手中裹着麻布的白瓷瓶。
也不知他们是否还看到了那捆竹子。
鸠奈斯男爵必须要做出回应了。拒之门外，只可能引发更大的嫌疑和骚动。他一瞬间甚至想抡起瓷瓶朝两人砸去：
——砸晕他们吧，借此脱身——
不，直接将他们砸死！这样就没人知道白瓶在我这里了！
——区区两个车夫——
鸠奈斯男爵绷紧了手臂，对这个想法感到惊恐又略微兴奋。他暗暗上前一步，然而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喂——！！你们两个，快回来！
“把堵在路上的马车挪一挪！！”
几人赫然全都愣住。回过头去，只见卡林富商的车队旁，又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快马扬鞭冲向卡林府的大门。
“快点啊！！
“把路让出来，有急事！！——”
新来的马车被远远挡在路边。两位车夫只好扭过头，朝卡林府的方向疾步奔过去。
鸠奈斯男爵见此情形，顿了顿，一转身逃向了庄园深处。
——趁着这个机会！
把偷来的赃物全都藏起来！！——
他抱着白瓶从树木间穿过，又一脚踹向树干，将靠在树上的竹捆沿路往前踢开：
——可恶，竟让我这么狼狈！
再忍一忍，等买下伯爵的林场就能解脱了……——
鸠奈斯男爵手脚并用，将瓷瓶和竹木搬运到花坛上的密道入口。
——只能继续藏在密道里了……
该死，没能还回卡林的车队，被车夫盯上，一时半会儿不敢再接近卡林家……——
男爵气喘吁吁将物品搬进密道，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臂竟酸胀得青筋暴突起来。
“什么竹子，竟然这样重？
“果然是瓷茶之国运来的上等品吗……”
就连踹竹子的腿也疲惫得有些发软。“我这是情绪紧张，耗费了远超平日的体力啊……”
鸠奈斯男爵仍旧惶惶不安：驶向卡林家的马车有什么来意，为何连运输货物的车队都要给他让路？
难道是要向卡林富商报告，之前的车队丢了一只瓷瓶？偷窃白瓶的事被发现了？！
鸠奈斯男爵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不，别自己吓自己！
就算卡林富商怀疑到我头上，找不到物证也无法实锤的。
给我挺住了。还要和伯爵谈生意，不能在这个时候意志被攻陷——
男爵强迫自己放平了心绪。深深喘了口气，状若无意地去餐厅用晚餐。
只不过，他似乎遗漏了一个细节：
如果竹子是那般沉重的质地，又怎么可能被小瑞比独自偷出来，再搬回庄园的树林里呢。
餐桌旁，仆人们端来食物，又匆匆装备好第二天旅途中的干粮。小瑞比没有像往常那样跑来捣乱，倒是他的妈妈，一面做事一面忍不住又说起闲话：
“我刚才出门买点心，一路上看见好多有趣的事呐！
“看到一个白袍子戴面纱的人，不知从哪来的，在路边买酒，结果兜里连一枚钱币都摸不出来！……还有啊，看到卡林富商的孩子给他写了信，专门派马车送到府上呢！
“有钱人家真是阔气！”
鸠奈斯男爵愣了愣，切着土豆的手停下来：
“卡林的孩子？派马车送信？”
——所以先前那辆疾驰的马车，和白瓶的失踪并没有关系？——
鸠奈斯男爵心头一振。他吐了口气，轻哼一声说：
“卡林富商有孩子？我以为他所有的爱都用在了赚钱上。”
“哪里，他很在意那孩子的！”瑞比的妈妈说得兴致勃勃：“是个很清秀的男孩，早年被卡林富商送去了郡城外的学校呢！
“不过啊，他这次写信的内容，倒是让卡林富商气得发牢骚，路过的街坊邻居都听见了！
“据说是不想让父亲再扩展生意，最近世道不太平，怕有风险……——”
讲到这里，瑞比的妈妈面露担忧，略带不满地瞟了一眼男爵：
“说的也对，那些偏门歪道的生意，最好不要硬抢，尤其是和死人争地盘的买卖，说不定因小失大呢——”
鸠奈斯男爵面色一沉。他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明里暗里讽刺他购买林场了。
瑞比的妈妈也低下头，自知失言地退向一边：
“我知道，说了您不爱听的话，抱歉……
“我还是去找我的小瑞比吧，他最近总是心绪不宁，得好好哄他睡觉。我明早要去马场租马车呢，没办法多陪他。
“可我真不愿去那个地方……您不知道，马场主人养了一条多吓人的黑狗——”
她直到离开还在止不住叨念。鸠奈斯男爵摇了摇头，也懒得去管这对给他添堵的奴仆母子。
然而麻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在男爵回房休息前，又一件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他出于谨慎，临睡前又去检查了一眼密道。然而这一眼，鸠奈斯男爵赫然发现密道敞开着，而那捆竹子，晃晃悠悠，露出半截悬在密道门口的花坛上。
鸠奈斯男爵汗毛倒竖，第一反应是有人闯进去，于是抄起一只花盆砸向密道里。
——什么人？！
该死，是那个女人买点心没有锁门，把外人放进来了吗？
但是怎么可能发现这座密道？！——
花盆“咣当！！”一声打在竹木上，竹捆应声掉下来，密道里却静静的并没有人迹。
——已经逃掉了吗，可竹捆明明还在晃动……——
鸠奈斯男爵疑惑地看进密道，只见白瓷瓶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墙边，身后的庄园大门也如往常那样锁起来。没有任何奔逃或入侵的痕迹。
——难道竹子是被风吹动的？
没有人闯入密道，是我自己忘了关门，竹捆也一时疏忽忘在了那里？——
鸠奈斯男爵头晕目眩，已回想不起离开密道时的情形。
——按理说，不可能有人知道秘径的存在……
可万一有人来过呢，万一密道被发现，有人看见了藏在其中的赃物？！……——
鸠奈斯男爵一阵恶寒。他将竹子推入密道中，自己也一矮身钻了进去。
——必须彻查密道，确保没有人潜伏在里面！
竹捆和白瓶也要转移到更隐秘的地方！——
密道里是一个缓慢的下坡。男爵将竹捆踢下坡道，同时抓起白瓶，一路战战兢兢查看着密道的每个分支。
——没有人、没有……
地上也看不到多出来的脚印……——
鸠奈斯男爵握着油灯，将竹子和白瓶运到了秘径的最深处。这里的地表上方是一片荒林，几乎超出庄园的边界，靠近仆人们前去租车的马场了。
——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
男爵从附近一个出口走到地面，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杂草中：
——好累，腿都直不起来了……
可竹子分明是很轻的东西啊……——
男爵脚下一软，跌进身旁的一条水沟，衣服“刺啦”一声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了。
“啊啊——！！”
他惊慌地向一旁滚开，看见水沟边赫然放着一连串的捕兽夹。
“好险！！”
这片荒林里，为了抓捕野兽，暗藏了各种危险的利器和陷阱。
“竟让我像惊慌的野兽一样逃窜，真是该死……”
男爵艰难地从水沟爬起来，失魂落魄走回庄园的房舍。
他身体几近虚脱，头脑也浑浑噩噩什么也想不清了。一回房间就倒头陷入沉睡。
可男爵没有发现的是，他身穿的那件衣服，袖子部分被捕兽夹划破，两颗袖扣松动了下来。
掉落在了回房间的路上。
第二天男爵睡醒，洗漱过后没有等来启程的马车，却遇到了面容阴沉的治安官。
对方说，隔壁的卡林富商，昨夜突然失踪了。有人看见他最后出没在鸠奈斯庄园附近。
治安官要求在庄园里搜查。他找到了卡林富商的衣服，并在衣袋里，发现了鸠奈斯男爵的两枚袖扣。
“我不得不请您对眼前的情况做出解释，男爵先生。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治安官冷酷又略带鄙夷地说道。
鸠奈斯男爵无比茫然地盯着他：
“昨晚？……”
他已记不起昨晚那噩梦般的经历了。
而且，就算澄清袖扣是捕兽夹扯掉的，又有谁会相信？又该如何解释，他在旅程前一天的夜里，会去到庄园最偏僻的野地？
这样不会更让人怀疑吗？
除此之外，卡林富商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他又到底去了哪里？
事情已彻底超出鸠奈斯男爵的认知。一切都仿佛失控了。
——真是地狱般的处境啊。
地狱……
或许，在进入白舞姬的结界之前，我就已经……
预见了地狱吧……
——
》》》
鸠奈斯男爵从回忆中惊醒，隐约听到不远处低低的一阵犬吠。
幽暗之中有雾气飘曳在周围。鸠奈斯男爵一阵困惑：狗吠声？我这是在哪里？
他想起来，自己是从密室坠入这个地方的。男爵被白色舞姬抓住，扔进了一管巨大的、高塔一般的竹节里——
“不！别想了！！”
鸠奈斯男爵打了一个寒噤。
他不愿回想那枝节横生的扭曲的景象，咬紧牙关让自己保持冷静：
“至少我逃出来了，
“至少我离开密室了……这是哪里，这是现实中的某个地方吧？……”
然而鸠奈斯男爵手臂一撞，触碰到一个坚硬而平直的木板。
他愣了愣：
——我摸到了……一扇门？——
男爵用力推了推门板，“咣当”“咣当”，无法推动，原来门上有一个把手，门被锁住无法打开。
身后，狗叫声越来越激烈，像是慢慢靠近男爵所在的地方。
“不好，听上去很凶猛，必须尽快躲起来！”
男爵奋力转动着把手。这时他看见，手柄被卡住了，必须用某种细小且刚硬的东西撬动开。
“该死，怎么又遇到这种倒霉事。”男爵不禁挥了挥手，可是下一秒，他骇然愣在原地，仿佛冰冻一样浑身变得惨白。
因为，在他的手指下，一座博古架幽幽从半空中显现。
正式雾气所化的博古架。
而在架子上，就有一件男爵需要的工具。
那把锉刀。
在之前的密室中尚未用完的锉刀。以及其他许多还未派上用场的道具。
面罩。锯子。旧皮鞋。
也就是说，男爵根本没有离开舞姬的结界！
他呆呆看着面前的门板：
这是又一个机关——
他又进入了一间密室！
并且不是普通的密室。身后的狗叫越来越近，突然暴发成狂吠，像是夜色中一声恶魔的狞笑。
恶狗的脚步声朝男爵奔突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XVI. 密道尽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