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川井怜花做了一个梦。
在那个奇异的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8岁时父母身亡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天气热得像是地狱里的铰链。她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翻阅着姐姐买回来的时尚杂志，一旁的猫耳魔人蜷成一团，缩在沙发边儿上打盹。冷气的低频运转声沉闷地在房间里响起，甚至还能听见外面的热风沿着屋檐刮过的声音。
这本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夏夜，就像之前的无数次日常生活一样。她安安静静地守在家里，等待着父母以及上完补习班的姐姐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随便闲聊点什么。
妈妈会抱怨聚会上爸爸只顾一个劲的喝酒，爸爸会苦笑着道歉，姐姐会不耐烦地打断紧接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她则挤在父母中间，在家人喋喋不休的交谈中昏昏欲睡。
这本就该是很平常的一天。
至少，她当时并没有任何不详的预感，连一丁点儿异常也未曾察觉。
然后，就在她觉得‘今天晚上大家是不是回来的太晚了’的时候，电话骤然响起。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是怜花吗？”
是姐姐的声音。
“是我。姐姐，有什么事吗？”
“啊，确实有事。你身上有钱吗？没钱的话，我记得爸爸的书桌抽屉里放了几张钞票……”
被这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的她，迷惑地回复道：“怎么啦？姐姐，你是被抢劫了吗？”
听筒那头的姐姐骂了她一声‘笨蛋’。
“听好了，快点打车来…这儿是哪来着？综合医院？总之你先出门，到千代木下车，再问问路人离这儿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这一连串的指令几乎要绕晕她的脑袋。她只能磕磕绊绊地说‘等一下’，然后急忙拿起一旁的铅笔在备忘录上记下重要地名。
“那个，姐姐，你是在医院里吗？爸爸妈妈呢？”
姐姐在听筒的另一端叹了一口气，就像平时的妈妈那样。
“爸爸妈妈也在医院，快点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
她几乎是满头雾水地出了门。
等到达了目的地，迎接她的是眉头紧锁的姐姐，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愁绪。见到她以后，姐姐什么也没说，只是扯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医院地下室里带。
“姐姐，好疼呀……”
“马上就到了，给我忍着。”
以往总是目中无人的姐姐，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地给出了回应。她心下揣揣，不安地环顾起周围的环境。无所不在的消毒水气味直往鼻子里钻，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
直到姐姐将她拉扯到太平间的门口，推开了紧闭的铁门。
她终于见到了爸爸妈妈。
面容惨白，双眼紧闭，被一张单薄的白布遮盖了大半身体，似乎再也不会睁开眼。
大概是因为太平间气温很低的缘故，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那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怜花猛地睁开了眼。
“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一双黑色猫耳率先映入眼帘。猫耳之下，一对湿润的黑色眼睛正担忧地凝视着她。
“怜花，你没事吧？”
二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热的、带了点湿气的触感让怜花下意识眨了眨眼。
“…绮礼？”
“嗯？我在哦。”
听到怜花不确定的呼唤，二姐凑得更近了，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脸颊。小巧的鼻子跟猫似的嗅闻着，呼出的细微气流刺得她的皮肤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奇怪。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二姐跟自己的关系变得这么要好了？
怜花抬手挡住猫耳魔人几乎快要亲在嘴上的脸庞，努力从尚未清醒的大脑里提取相关信息。
“就是说，那个，现在什么时候了？”
面对她结结巴巴的询问，二姐友好地用脸蹭了蹭怜花的手心，撒娇般的嗓音从指缝间流泻而出：“大概…快到12点了吧。”
已经12点了？
怜花被吓得一激灵，昏迷前发生的种种事件再度浮现脑海。
开门见到的脑花恶魔。
被她误伤的同班同学。
家里那只没脑袋的恶魔鸡——
“——等等！我、姐姐，就是说，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家里多了几个人？”
她紧张得嗓音都有些发抖。
二姐头顶的猫耳抖了抖：“看到了啊，那不是怜花的同学吗。真是少见，怜花竟然会带同学来家里做客…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不。是根本没关系的陌生人。
怜花很想这样回答。但当务之急并非是对于朋友的定义，而是——
“那只鸡呢？还有一个鸡之恶魔，姐姐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她语气急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与她咫尺之遥的矮个子姐姐，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中学生身板的二姐歪了歪头：“嗯……啊，我想起来了。”
那双圆圆的眼睛睁大时仿佛一对猫眼：“那只鸡…恶魔……”
不知为何，二姐葡萄般的圆脸蛋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笑容。
“放心吧，怜花。它看起来跟市场上去头的肉鸡没什么区别嘛，我已经把它装进袋子里了。”
怜花听得一愣：“装进袋子里…？”
不是应该当场处理掉吗，恶魔这种东西……？
“对啊。”
与她的茫然格格不入的是二姐眯起眼的笑容——真是少见，二姐居然会开心成这样。
“这种恶魔鸡还挺少见的，比市场上那些蔫头耷脑的饲料鸡健康多了。所以我把它装进袋子里，打算明天带回老家现杀，和院子里的猫一起分着吃。”
“欸——？！！”
怜花在现实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
在劝说二姐不要乱吃东西无果后，身心俱疲的怜花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
家里被她硬邀请来做客的两名同学还未离开，她得对他们负责。
家里还有空房，今晚先凑合过一夜吧……也不知道这种类似强迫拘禁的行为，她得赔多少合适。
电次同学的话，十万和一百对他这样的笨蛋来说大概都没什么两样。至于另一位女同学……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正在愁眉苦脸一会儿该如何应对同学质问的怜花，在踩上通往客厅走廊的胡桃木地板的下一刻，就听见走廊另一头虚掩的客厅房门里传来了长姐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哈？邀请一男一女来家里，大半夜的还不让人走，这不是开impart是什么？”
怜花：？？！！！
她险些发出了今天的第三次惨叫。
就在她疾步冲向客厅之时，另一道同样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刺痛了她的心脏：
“真真真真的假的！？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啊？这个你自己去问怜——”
“快点闭嘴啦！！姐姐你是笨蛋吧！”
猛地推门而入的怜花愤怒地打断了长姐对于自己的污蔑。
被指名的年轻女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她，耸了耸肩后神情自若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干嘛那么生气。来，抽根烟消消火。”
“笨蛋！未成年人不准抽烟啦！”
怜花一张脸涨得通红，超大声地拒绝了她。
“哦，行吧。”
女人仿佛没听见一般，秀丽的脸庞上没见半点情绪波动。她先是熟练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又将烟盒朝一旁尤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黄头发少年递了过去。
“抽不抽？”
“呃…抽了的话，impart就可以开始了吗？”
面对少年诚恳且兴致勃勃的发问，没等女人回答，怜花已经几步并作一步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领。
“才不会开始！永远也不会！这种东西只会存在于你的梦里，快点跟我出来！”
她强硬地将笨蛋黄毛同学带离了危机四伏的客厅，竭力忽略来自沙发上长姐的噪音干扰，咬牙切齿地将他推上了楼。
‘砰——’
怜花随手推开了距离楼梯最近的一间卧房，半拉半扯地将同学领进了房间。
‘咯哒’一声，她锁上了门。
‘啪嚓’一声，她按下了电灯开关。
现在，在这间六畳见方的小小空间里，只有她和笨蛋同学两个人了，她终于可以……
……等等。
“…那个和你一起来我家的女同学呢？”
“啊？哦、她吃完饭就被带去睡觉了…应该就在隔壁吧。”
笨蛋挠了挠头，满屋乱窜的视线时不时会朝她投来状似不经意的一瞥，一副‘虽然我很在意但一定要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的表情。
“那个，就是说…”
他支支吾吾地说，比小麦色还要浅一点的脸颊上浮现出了意义不明的红晕：“我们、现在…是要开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冷漠极了。
在房间暖色系的灯光下，少女的皮肤依旧白得透亮，一头黑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她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挡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搭在胳膊上的手指看上去格外纤细，衬得那只手也小巧得可爱。平时她看人只有一瞬，但此时却放平着眼一直瞧着他，眼睛像两汪宁静的水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电次同学，介于你根本没有按我的要求来，这次委托的尾款将会减半。”
“啊？减半…那是多少？”
“……”
气势凛冽的美少女沉默了几秒，旋即若无其事地说：“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一个新的委托需要你去完成。”
外表十分惹眼的美少女稍加思考，缓缓道：
“你…有兴趣去当某人的跟踪狂吗？”
“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