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贵公子的救赎》北有荞木

31、三十

　　“哈哈哈……”

　　菲恩以为他会大怒，却未料艾尔登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恢复了笑意。

　　略显刻意的笑声过后，他又眯起眼睛盯着菲恩瞧。面上虽笑着，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比起之前笑嘻嘻的模样，现在这样好多了。你很不错。别喜欢那个总是戴着冷漠面具的男人了，喜欢我吧！”

　　“什么？”

　　“你对女人也不行吧。那就做我的情人吧。我们可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侯爵子嗣与子爵世子，不是门当户对吗？”

　　菲恩无语到了极点，都不想问他，那你将里尔置于何地。只能不住地叹气。

　　幸而，马车即将抵达宅邸。菲恩甚至想要不要让仆人备好热水，将这个大少爷丢进浴缸里。

　　当宅邸大门映入眼帘，艾尔登那张可恨的嘴还在喋喋不休。

　　“若对象是我，你就不需要有刚才的那些顾虑。”

　　“顾虑？”

　　“正如你所说，在面对贵族子弟时，平民往往难以获得公正的对待，平民确实无法拒绝贵族的追求。这也正是你极力克制自己的原因吧。倘若你向那个白发男人表达爱慕之情，他或许会接受你。可你无法确定他的回应是否出自真心，这样的矛盾与猜疑无疑会在你们的相处中持续存在。因为，你对于挑明关系充满了恐惧与犹豫。”

　　口若悬河的艾尔登是如此令人憎恶。可菲恩却无法像平常那样反驳他，因为艾尔登的话直击要害，精准无误。

　　菲恩一直将这些心事深藏心底，如今却被这人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出来，这着实令人气愤，可恨至极。若非他是侯爵之子，菲恩真恨不得给他一拳，以泄心头之愤。

　　“比起跟你交往，我宁愿娶个老婆。”

　　菲恩只憋出这一句来，说完又愤恨地盯着艾尔登。

　　艾尔登闻言，竟开怀大笑了出来。

　　当他们回到子爵宅邸，尤金出来迎接。

　　艾尔登身为菲恩的座上宾，尤金则是菲恩的得力助手兼管家，他出来迎接本不足为奇。然而，刚刚在马车中与艾尔登的一番对话，让菲恩此刻难以坦然面对尤金。

　　尤金敏锐地捕捉到了菲恩的异样，他原本恭敬地躬身迎接着主人归来，但一看到菲恩的脸色，就像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击中，瞬间呆立当场。

　　待菲恩察觉并试图掩饰时，尤金已恢复了平静，但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菲恩身后之人——刚才马车上下来的艾尔登身上。

　　菲恩惊讶地发现，尤金的神情与往日大相径庭。他轻轻唤了一声“尤金”，并扯了扯尤金的西装下摆。

　　尤金这才将视线转向他，但那双眼眸里依然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他对您做了什么？”

　　他问的时候丝毫未压低声音，菲恩慌忙看了看身后的艾尔登。

　　“你说什么呢？对客人太失礼了。”

　　“还真是！这是管家该有的态度吗？我可是你们家的贵客。”

　　艾尔登也是，干嘛用这种挑衅的语气。不过，尤金的态度也很奇怪。

　　“无妨。”

　　尤金像是要甩开菲恩似的，走到了他身后，站在了他和艾尔登之间。

　　“我是菲恩少爷的贴身仆人，也是护卫。我会除掉任何让我的主人陷入危险的人，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尤金！”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在担心自己，这也太不像他了。他太不冷静了。

　　菲恩试图让尤金退下，但无论是推他还是拉他，他都纹丝不动。

　　这时，艾尔登轻蔑地笑了一声。

　　“倘若你胆敢在此对我出言不逊，非但你的项上人头难保，就连你的主人和他父亲都可能被判处重罪。”

　　艾尔登所言非虚。一向沉稳冷静的尤金，此刻才如梦初醒。他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几乎立刻就要在艾尔登面前屈膝下跪。

　　“万分抱歉——”

　　他刚要道歉，菲恩出声打断了他。

　　“万分抱歉！请原谅我仆人的无礼！”

　　菲恩在艾尔登面前双膝跪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下跪，即便在前世也未曾有这样的经历。

　　然而，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别无选择。

　　虽然在这个国家，跪拜确实存在，但它实际上仅限于极少数紧急情况，比如平民为了直接向皇室申诉而行之。贵族之间，是绝不会轻易向同阶贵族下跪的，若有人要求他们这样做，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你这是做什么？”

　　艾尔登疑惑地挑了挑眉。

　　菲恩则依旧低着头，拼命地说道：

　　“方才那番无礼的行为，纯粹是我的仆人出于对主人的忠诚而做出的冲动之举，绝非本意。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宽恕他的过失。还请您息怒！”

　　菲恩的喊声惊动了府中的仆人，众人纷纷涌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尤金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跪在菲恩身旁，焦急地呼唤道：“少爷！”然而，菲恩却用严厉的口吻打断了他：“你给我安静点！”

　　“倘若无法平息艾尔登少爷的怒火，那么我愿意以菲恩·奥德里奇之名，献上我的性命以求您的宽恕。啊不、您无需亲自动手，这有失您的尊贵。我会立即前往王都，亲自向霍华德侯爵大人禀明一切，并在他面前切腹，以示我的决心与忠诚！”

　　“切腹？”

　　“我会自裁！”

　　“自裁”二字一出，立即在仆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闹剧，旨在让素爱面子的艾尔登心生不快。

　　更甚的是，菲恩的话语中暗含威胁，仿佛在说，如果你此刻不宽恕尤金，他就会前往王都，向你的侯爵父亲揭发你的恶行。

　　菲恩抬头迅速瞥了艾尔登一眼，只见艾尔登眉头紧锁，满脸不悦。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厌恶的哼声。

　　“什么少爷！……行了行了，起来吧！”

　　“遵命！”

　　当菲恩缓缓站起身来时，仆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菲恩在人群中寻得了满面忧虑的乔纳森，便嘱咐他去安置艾尔登。

　　艾尔登在经过菲恩与尤金身旁时，低声对尤金耳语了几句。

　　“能得到主人如此爱护，你可真幸运呢！”

　　听闻此言，菲恩不由回头看去。只见艾尔登正背对着他们，正好步入屋内。

　　而尤金则紧咬着嘴唇，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

　　“皆因我的鲁莽，让少爷身处险境。”

　　当晚，尤金一脸阴郁地出现在菲恩的房间。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菲恩尽可能说得轻松。

　　那之后，父亲回到了家中，他同菲恩一起向艾尔登郑重道歉。艾尔登虽一脸不悦地接受了道歉，但此后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尤金自始至终都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不让内心的波澜显露分毫，直到此刻，他才前来道歉。

　　菲恩猜想，他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弥补自己的过错吧。即便是此刻，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他的内心必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煎熬吧。

　　“你不是以为他对我做了什么，才那么生气的吗？虽然对于贵族的做法有些不合适，但我很高兴啊！”

　　他确实是认真的。

　　起初，菲恩对尤金脸色大变感到诧异，但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尤金对他深切的担忧所致。诚然，作为主人，菲恩或许有责任对尤金进行规劝，但他内心却因此充满了欢喜。

　　他很高兴尤金愿意为他敢冒生命危险，哪怕只是出于忠诚。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感受时，艾尔登在马车上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看出了菲恩对尤金的感情，他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若果真如此，那么心思细腻的尤金恐怕早已查所察觉。

　　想到这里，菲恩不禁感到一阵恐惧，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这些情感只会给尤金带来困扰和负担。

　　“那个人真的、没对您做什么吗？”

　　或许在不经意间，他的神情又变得阴晴难测。察觉到尤金正关切地望着自己，菲恩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

　　艾尔登说要他做情人的话，还是不要告诉尤金为妙吧。

　　“只是被他取笑了几句，我没发挥好而已。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干脆利落地说完，尤金眨了眨眼，随机回应道：“好的。”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既然菲恩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接受。

　　菲恩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过来坐吧！我有事同你商量。”

　　他还没跟尤金说赌馆的事。虽然艾尔登说要保密，但他想还是应该告诉尤金一声。

　　“我去拿些喝的过来吧！”

　　“不用了。”

　　听菲恩这么说道，尤金便坐到了他身边。

　　“说起来，里尔这几天怎么样？”

　　他突然想起里尔来，于是在谈及赌馆的话题之前，开口问道。

　　自那之后，里尔便一直在宅邸中默默工作。由于他不愿意见到艾尔登，因此总是被安排在幕后忙碌，确保艾尔登无法找到他。

　　子爵府地方很大，艾尔登又每日都要外出，对于里尔而言，要避免与他碰面，其实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