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大美人向导》云劫

11、从秋阳小可怜

　　短短半天。

　　塔的任何地方都充斥着着相关新终端的事情，其中还有一些小八卦。

　　就比如，宴景鸢想多订购一个个人终端送给云起之，不过，被科研部拒绝了。

　　一方面，新终端还没有投入到开放使用中，另一方面是量产速度目前还跟不上。

　　塔中还有哨兵脑补，说新终端的防护是时刻开启的，到时候会不会四面八方都是警报？

　　云起之通过网络，稍微听说了一些信息，隐隐觉得新终端哪里不太对，有些微妙，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还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天后将要执行的任务。

　　在和宴景鸢吵架过后，云起之就试图退出两天后的任务。

　　真难缠。

　　被拒绝了。

　　本身C级哨兵能够留在塔，凭借的就是家庭关系。

　　他收到了的塔的警告，反复拒绝任务，不服从塔的指令，他将会被驱逐出塔。

　　云起之不想离开塔。

　　在塔出生、长大，他对塔拥有强烈的归属感。

　　这次的任务他只能参加。

　　如果没有和宴景鸢吵架，他其实很想让宴景鸢加入团队，在吵架后的现在，他开始思考，他还可以找谁？

　　大哥云柏岚还在任务中没有回归。

　　不行。

　　那么，就是从秋阳。

　　从秋阳是弟弟云新止的同学。

　　说起来，他和从秋阳其实只有两岁的年龄差，但对他来说，他总觉得从秋阳就是一个孩子。

　　宴景鸢不喜欢从秋阳，他对从秋□□有偏见。

　　当时宴景鸢建立飞鸢团时，云起之很想让从秋阳加入到他们的团队。

　　第一次提起时，宴景鸢拒绝，并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等云起之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他不死心，又第二次提起，仍旧想让从秋阳加入到团队。

　　当时回应他的是，宴景鸢落在他脖颈处细细密密的吻。

　　理所当然，云起之的注意力第二次被转移。

　　第三次，以防万一，云起之特意与宴景鸢拉开一段距离，坚定地提起，想让从秋阳加入到他们的团队。

　　宴景鸢笑了笑，说道：“哦，那真遗憾，你提的有些晚了，我们团队人数目前已经满了。”

　　云起之一直都知道，宴景鸢不太喜欢从秋阳，当然，他直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原因。

　　云起之会认识从秋阳，是因为从秋阳和云新止是同学。

　　塔的世界不算大。

　　几乎可以说，限定的高天赋者才能够进入的塔，其实很少有小可怜，而从秋阳就是一个小可怜。

　　从秋阳的父亲是A级哨兵，母亲同样是A级哨兵。

　　从秋阳六岁那年，他的母亲在次元境的任务中过世，也不过半个月，他的父亲就带着新任妻子回到他们在塔的家中。

　　哦。

　　还带来了和从秋阳同岁的儿子，说是私生子，但是……

　　真的很明显，五官轮廓，这个与从秋阳同岁的孩子像极了从秋阳的父亲。

　　很多人都说，他们应该是亲父子。

　　自从这位新的妈妈进入从家，从秋阳就生活于水深火热，而那时，也处于人生低谷期的云起之在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朋友被欺负后，想都没有想，护在了他的面前。

　　在那之后，从秋阳将云起之当成了人生浮木，他总是跟在云起之的身后。

　　云起之去哪里，从秋阳就跟到哪里。

　　那一年的云起之极端缺乏安全感，他喜欢人，他需要吸人气，从秋阳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云起之觉得他需要他。

　　对那一年的云起之来说，竹马宴景鸢像是英雄一般的存在，而从秋阳是他的慰藉，他填满了他的空虚。

　　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还有人依赖着他，还有人需要他。

　　当然。

　　即便有云起之呵护着从秋阳，也改变不了这个小孩悲惨的成长环境。

　　吃不饱，穿不暖，被同龄，哦，好吧，听说那位跟随后母嫁给从渣爹带来的私生子的出生月要比从秋阳早三个月，他总会被这么一个胖墩给欺负。

　　最开始的从秋阳真的很平凡。

　　他比所有同龄的孩子都要小，瘦瘦小小，比他大两岁的云起之能够将他整个抱在怀中。

　　哨兵分化的方式为两种。

　　第一种，直接分化，像是宴景鸢，他一开始就是3S级，不过，因为各方面的限制，分化之初他只能够动用微弱的异能，只能说，成长后他的上限会很强。

　　第二种，就是从秋阳这种。

　　从秋阳八岁时分化，是C级哨兵。

　　从秋阳被嘲笑了。

　　从夫人带来的私生子从明旭嘲笑从秋阳，骂他是废物。

　　云起之分化时就被骂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言语的杀伤力有多强，他超生气。

　　云起之特意托人从塔外购买一个喇叭，跑去他们的班级，用喇叭宣扬了一下从明旭的身世，之后又将从渣爹与那位后妈之间的关系告知上上下下。

　　从家可以骂从秋阳，但他们没办法对云起之怎样，哪怕云煜城再不喜欢云起之，他也是云家的孩子。

　　当然，这件事的结尾是，云起之又被打了两巴掌，当天宴景鸢又一次拉着云起之，找上了云家。

　　宴景鸢用行动证明，他会一直为云起之出头。

　　这一次除了宴景鸢外，还有云柏岚。

　　云柏岚直接去找了父母，与他们谈了数个小时，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但是当天，云柏岚微微蹲下身，轻轻抚摸云起之的头发，对他说，父母答应了他，以后不会再打他了。

　　在此之后，云煜城和埃尔莎女士确实在没有打过他。

　　话题重新绕到从秋阳小可怜身上。

　　这个原本瘦瘦小小的小朋友，直到八岁分化为哨兵时仍旧为同龄人中最为瘦弱的存在，十岁时，他的身高达到了同年龄的平均值，也是这一年，他从C级哨兵进阶为B级哨兵。

　　从明旭是A级哨兵，他看着从秋阳的目光仍旧高高在上。

　　然后，十二岁，从秋阳又从B级进阶到了A级。

　　从秋阳的进阶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从明旭明显有了危机感，这体现在他试图在方方面面针对从秋阳。

　　六岁时瘦瘦小小的从秋阳面对他人的欺凌无能为力，云起之是他唯一的浮木，而十二岁的从秋阳，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反抗家庭……

　　能反抗，但，血缘的羁绊就是如此奇妙。

　　明知父亲不爱自己，也知父亲愧对母亲，愧对自己，但是……

　　那是他的父亲。

　　血缘上的至亲。

　　从秋阳的原生家庭是真的糟糕，明明那一年的从秋阳已经足够优秀，然而家人并不会为他的优秀感到喜悦，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跌入谷底。

　　爆发是在从秋阳十六岁的那一年。

　　也就是两年前。

　　从明旭高价购买精神污染药剂，用在了从秋阳的身上。

　　真巧，云起之也是在这一年分化为的人鱼向导。

　　精神爆发一次，就会为哨兵的精神海带来不可逆的伤害，比较常见的就是等级下跌，更严重的是，在爆发过程中形成的灾害。

　　伤害他人，也伤害自己。

　　从明旭将从秋阳关在了房间，又将门反锁。

　　为防止哨兵狂化，塔的建筑无比牢固，想要强闯很有难度。

　　云起之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时已经陷入半狂化状态的从秋阳给云起之写了遗书。

　　云起之收到信息，他在第一时间去了从家，其实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身体处于绝对的混乱状态。

　　他不得不来。

　　房门被锁定，理论上，他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在这里，必须要说说云起之作为C级哨兵的异能。

　　是短距离空间穿梭。

　　一般来说，和空间相关的异能都是非常强大的异能，但云起之的空间异能缺陷太大了，他只能进行很短距离的穿梭，5米，并且每使用一次异能，CD时间就高达20分钟。

　　他的异能堪称鸡肋。

　　跟团出任务时，如果团队有向导，他主要就是保护向导，关键时刻带着向导进行五米的穿梭进行躲避。

　　虽说距离很短，但关键时刻确实有点用处。

　　还有就是……

　　现在这种情况。

　　云起之以空间穿梭的方式进入了从家。

　　云起之进入从家时，从秋阳已经彻底进入狂暴状态，他已经没了理智，有的只有暴虐的欲望。

　　从秋阳什么都不记得。

　　云起之尝试着以向导的方式为哨兵进行疏导。

　　磕磕绊绊，他不太会，但，因为他是人鱼向导，即便他没有学过系统的疏导方式，效果也出奇的好。

　　从秋阳彻底晕过去了。

　　醒来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按照从秋阳的说法，醒来后，他的身边只有云起之，他说，他的人生中只有云起之。

　　这个时候云起之能够给予从秋阳的，就只有拥抱。

　　从秋阳将头埋在云起之的胸口，他哭得很厉害，泪水沾湿了云起之的衣服。

　　云起之一遍遍地拍打着从秋阳的背部，安抚着他，柔声对他说：“是，你还有我。”

　　“乖，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背叛你。”

　　“乖哦。”

　　回应云起之的是从秋阳加紧的拥抱。

　　在这次的精神风暴之后，医疗部为从秋阳进行了一场全面的身体检测。

　　虽说很少见，但，确实有这种例子。

　　一些哨兵在经历精神风暴后，等级不仅没有下降，还反向提升了。

　　这是万中无一的例子，而从秋阳的运气非常好，他从A级进阶到了S级，成为整个从家唯一的S级哨兵。

　　十六岁的S级哨兵。

　　当时整座塔无数人都说，从秋阳因祸得福。

　　云起之当时参与其中，他觉得这福不要也罢。

　　当年的从秋阳还没有成年，明明知道是从明旭有意为之，但从明旭是未成年，再加上从渣爹是从秋阳的监护人，他以从秋阳监护人的身份写下对从明旭的谅解书。

　　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在此之后，从秋阳就从从家走了出来。

　　S级的哨兵，可以申请宿舍。

　　从秋阳的宿舍在110层，是二人一间的小宿舍。

　　里面只有12个平方，靠着窗的位置是两张单人床，有一个卫浴间，没有厨房。

　　从秋阳的室友不在时，云起之会去从秋阳的宿舍找他。

　　从秋阳最长说的是，他很遗憾，如果他是2S级的哨兵，那么，他就能够申请一间独立的宿舍，这样，云起之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找他了。

　　在外界，S级哨兵万中无一，在塔，S级哨兵就挺大白菜，他们申请到的宿舍也就是二人一间。

　　现在两年过去了，从秋阳还是S级，但他比任何人都要卷，他的战力很强。

　　和2S级的云新止属于同期哨兵，从秋阳属于这一届成绩第一，超越云新止，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哨兵。

　　直到目前为止，云起之并没有和从秋阳一起出过任务，不过，现在抛开宴景鸢，再加上目前联系不上云柏岚，他最熟的也就只有从秋阳。

　　理论上C级次元境不会太危险，但……

　　两年前他和宴景鸢一起进入的也是C级次元境，真正危险降临，死亡只在刹那间。

　　——全村的希望。

　　网上经常流传着这样的词。

　　这句话非常的恰当，他可以对号入座。

　　云起之想，他应该就是全塔的希望，他的生命很珍贵。

　　他不能死。

　　是不能，而不是怕。

　　两年前，在没有分化为人鱼向导时他能够追上宴景鸢的步伐，毅然决然将自己置身于死地，两年后的现在，再次发生相同的事，他想，他并不会那么做。

　　他不能死。

　　云起之点开置顶列表中的名字，给从秋阳发送信息。

　　从秋阳致力于养通讯录的火花。

　　他会每天给云起之发送信息，早上是早安玫瑰，晚上是晚安玫瑰，期间夹杂着琐碎的交谈，如今天发生的事情，见到的人，所阅读的书籍，观看的电影等等……

　　一旦进入次元境，网络就会被迫断开。

　　等从次元境出来，从秋阳又会重新与云起之培养通讯火花。

　　云起之点开与从秋阳的聊天界面，今天的消息截止在从秋阳发给他的早安玫瑰上。

　　和从秋阳不同，云起之并不一定会回复。

　　云起之发送信息。

　　【云起之：秋阳，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有时间吗？】

　　几乎是下一刻，云起之就收到了从秋阳发来的视讯请求。

　　云起之接通。

　　个人终端投影出虚拟面板。

　　视讯另一端，是一位还显得十分稚嫩的青年，他的面容稚气未脱，但通过视讯就能够看出来，他十分高大，额头上是汗水，黑色刺头短发，黑瞳，上半身穿着一个背心，完全被汗水湿润，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健壮的胸肌。

　　从秋阳掀开背心，露处腹肌，擦拭脸上的汗水，说道：“晚上好，起之哥。”他唇角弯起，笑起来十分真诚。

　　塔中总有人说，从秋阳像是云起之养的一条狗。

　　像现在，视讯接通的那一刹那，从秋阳的身后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左右摇晃。

　　“……”顿了下，云起之询问：“我打扰你了吗？”

　　从秋阳摇头，“没有，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同一个背景下，有一位哨兵的声音响起，“秋阳，大家都在等你，你还不过来？”

　　从秋阳说道：“哦，抱歉，你们自己上吧，我现在没时间。”

　　视讯这一端的云起之：“……”

　　片刻的停顿后，云起之说道：“我今天接了一个强制性的C级次元境任务，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入吗？”

　　从秋阳愣了下，说道：“哥，你等我一下！”他看起来很高兴。

　　但很遗憾，从秋阳并没有办法与云起之一起执行任务，早在两天前他就收到了系统指定的任务，他保持着与云起之通讯的状态，他尝试着拒绝任务，但不行。

　　塔并没有通过从秋阳的请求。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在从秋阳遗憾的目光下，云起之挂断了视讯。

　　云起之盯着通讯录看了看，陷入沉思。

　　那真是……

　　很微妙的事情，在除去这三个人之后，他很难找到能够帮助他的人。

　　一一查看通讯录的人名，一个个向下滑，看到了云雪盈。

　　是他的姐姐。

　　眼皮跳了跳，他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下，目光向下移，又看到了云新止的名字。

　　隔着一扇门，还能听到云新止与他那两位朋友的声音，他们的话题同样围绕着新终端。

　　云新止已经拿到了新终端。

　　云新止在收到信息后，第一批赶去取新终端，那时八楼科研部还没有排太多人，他很快就拿到了。

　　“精准度好高，希望我能在下一批更换到新的终端。”

　　“新止，你现在的精神稳定数值是81，你的精神区一直都很稳定，真好啊。”声音满满都是羡慕。

　　云新止：“哦哦，对，不止我，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姐，只要在塔，我们的精神值都很稳定，所以我很喜欢家。”他说，“在家，我总是感觉很舒服。”

　　门内的云起之：“……”

　　所以说，这是必然。

　　因为有他在，所以，距离他非常近的家人，他们的精神区只会越来越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