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弄月》山晚笑

5、番外/除夕

　　末冬，细雪纷飞，野外三两红梅盛开在枝头，清香幽远，如梦似幻。
　　幽寂清晨，阙山上鸟尽人绝，山下倒是炊烟袅袅。
　　一青一蓝两个身影御剑而来，落在山下，顺着山道拾阶而上。快到山腰时，两人驻足，高楼庭院映入眼帘。
　　蓝衣少年仰头，望着眼前落灰的楼，乱生的草，荒凉的无人故居。
　　曾也琼楼玉宇，桃蹊柳曲。岁月不居，今已是荒烟蔓草，落了灰。
　　青衣男子轻轻牵住蓝衣少年的手，晃了晃，轻笑：“小山月，不带师父进去坐坐么？”
　　心脏狂跳的白山月慢慢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握了握拳，拉着云卿迈步走向庭院。整栋楼房外的结界感应到两人的气息，放两人进去了。
　　“看那边那棵梨花树，”才走进白家大门口，白山月就指着门口边干枯的梨花树，语气里藏不住无尽的思念，“每次我娘出门要回来的时候，我都会坐在那棵梨花树下等她。”
　　冬日里梨花尽枯萎，不比往昔繁花压枝。云卿看向那梨花树，似是穿过漫漫岁月，见到了那小不点白山月。
　　“小山月，待到春日梨花飘雪了，我带你回来看看。”云卿伸手抚了抚干枯的树枝，声音温柔。
　　“那说好了，不要反悔，”白山月用力握了握云卿的手，轻笑道，“我记得你说你当年曾安葬了我的亲人，那他们睡在哪里呢？”
　　“同我来，就在后院山坡上。”云卿拉着白山月往楼房后院走。二人从后院的小门走出去，便见到了一片墓碑。
　　当年云卿收白山月为徒后，便到白家为他亲人处理后事。云卿将白家人安葬在这片土地之下，又为他们立了墓碑，再用清洁术清理干净白家屋宅，最后布下只允许他与山月进入的结界。
　　冷风吹拂而过，白山月整个人轻轻颤抖着，定定地看着最前方的墓碑，上面刻着他母亲的名字，白洱。
　　“山月？”云卿略有些担心地望向白山月。
　　“我没事。”白山月低声答了一句，藏着些许惊慌，他弯腰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拂去墓碑上的薄雪。
　　“娘，好久不见。”白山月蓦地跪了下来，两滴泪滑落脸颊，掉在雪地上，他声音似乎含着无尽的哀伤：“二十几年了，山月长大了，山月好想好想您。”
　　云卿默默地陪着白山月，听他与母亲说话，又陪他为每座墓碑上了香。

　　等回到白家大宅中，云卿抬手轻轻拭去白山月眼中未落的泪水，柔声问：“小山月，还找得到你的卧室吗？带我去吧。”
　　“我隐约记得我卧室的布局，找找应该能记起。”白山月拉着云卿到每个卧室都看上一眼，循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辨认自己卧室。
　　当年白山月也才六岁，记忆到如今也随着岁月模糊不清，但大致上他还记得不少事情和场景。
　　路过一扇顶上挂了几枝干枯花枝的门时，白山月迟疑地停下来，打量一下，缓缓推开了这扇门。
　　太久太久没人来了，白山月触了满手的灰。尘封已久的房间满是干枯的花枝，有大片朦胧柔和的光晕从窗外照进来。
　　门内故忆落尘埃，十几载沉寂旧痕。
　　门外今人携新人，归来心悸心生怯。
　　云卿抬手给白山月的手掌心施了个清洁术，再给整个楼房施了个大范围的清洁术，轻声轻语：“这里是你的卧室？当年一定放了那么多的花儿，可惜如今枯萎了。”
　　“嗯，是我的房间，我一直都很喜欢花儿、鲜活的一切，你都知道的。”白山月回过神来点点头，终于迈步进了卧室，先去推开了窗子。
　　本是朦胧的光倏然变得耀眼，这是冬日里难得的煦和暖阳。
　　这间卧室不算很大，床上铺着的被子是淡粉色的，上面更是绣了不少雪白的梨花。床对面的墙边有个矮小的木柜，第一层放着很多流光四溢又奇形怪状的石子，有水晶有钻石也有矿石，还有玉。第二层摆放着一本书和一个平安符。第三层则摆放着几把木剑。
　　白山月的注意力被那个平安符吸引住了，他蹲下身拿起平安符，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脑海。
　　“来，小山月，这是娘在庙里学着亲手做的平安符。戴上平安符，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愿天庇佑我儿。”
　　“谢谢阿娘！娘做的平安符真好看！下次娘带山月去寺庙吧，山月也想为娘亲手做一个平安符！”
　　“好好好，娘都依你。记住，尽量不要让平安符沾水。”
　　从往忆中回过神来，白山月苦笑一声，将平安符塞到云卿手中，低语：“师父，为徒儿系上这平安符可好？”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吧？”云卿抬手，将平安符系到白山月颈上，再放进衣襟里藏好。
　　“是啊，我娘学着亲手为我做的，她修为不高，平安符不能沾水，”白山月眼底浮现无尽的思念，他抬手按住心口处的平安符，“我隐约记得当年我将平安符放到这里，沐浴过后就被母亲送下山了。再后来，再无阙山白家了。”
　　“我当初还想让我娘带我去庙里做个平安符送给她，可惜再没有机会了。”他的语气里满是遗憾无奈。
　　云卿拿出其中一本书，轻笑着问：“小山月，以后也为我做一个平安符好吗？”
　　白山月自然是应下的，他扯了扯云卿衣袖，催促道：“快翻开书，我看看能不能记起些相关记忆。”
　　“好。”云卿笑笑，翻开第一页。只见白纸上书有几行稚气歪扭的字，写着：
　　[今日娘要回来了！等写完我就去梨树下等她！正好梨花开了，还要让厨娘做些梨花羹，娘最喜欢吃了！走走走！出去等娘啦！]
　　这一页就这么几行字，却让云卿好似望见了那个稚气可爱的孩子，有亲人千娇万宠着的孩子。
　　白山月却是看得羞恼了，他记起来，这本书大概是他幼时天天写他的碎碎念的小本本了。白山月连忙合上书，将书放进空间戒指，微红着脸说道：“以后有时间再看吧，后天便是除夕了，我们还需赶回澜州呢！”
　　云卿也知他害羞了，温柔笑笑，抬手一捏他脸颊，逗他道：“小山月羞得脸都红透了呢！”
　　“云卿！你正经点！”白山月站起来，又垂手拉起云卿，“今晚便启用传送阵回澜州。”
　　“好，不逗你了。”云卿跟白山月转悠了整个白家，最后将所有干枯花枝取下，埋至后山上。又布下结界，才一同启用传送阵回到澜州主城。

　　这些年来，他们二人在澜州主城的沧河边上买了处房屋，那是他们的家。屋子前有庭院，种着一棵桃树，还有不少其他花儿，只是在冬日里枯萎了。
　　一回到家，他们就开始打扫屋子了，还将一些旧物品换成了新的。又出去买了新的对联那些东西回来放好，连烟花都准备好了。只是白山月觉得烟花有点多了，云卿却不觉得。
　　是夜，云卿又溜出去买回两只大大的圆灯笼，挂到门口两边，再施个法术让它们亮起来。
　　最后，他推门而入，直奔卧房去找白山月，边笑边喊：“哈哈，小山月跟我出来！我买了两只灯笼挂门口了，快来看看！”
　　“哦，是么？”床帐中传来白山月慵懒随意的声音。云卿驻足床边，伸手掀开床帐。
　　该是沐浴过了，白山月坐在床上，只着一件乌黑色薄衫，松松垮垮的，露出雪白的皮肤来，一双大长腿若隐若现。他双眼微眯着，潋滟水光。
　　愣神片刻，云卿盯着他精致的锁骨，俯身吻了吻那里，轻笑着：“小山月，你勾我啊？”
　　白山月一呆，缓缓抬起右腿要踹云卿。云卿握住的他的脚腕，衣衫随之滑落，露出大片白肤。云卿低头碰上他大腿，舔了舔内侧。
　　有些痒，白山月身子颤了颤，声音染上一丝慌乱：“我没有。不是说要看灯笼吗？去，呃！”
　　云卿下口咬了咬，一抬头，见到一圈红色牙印。他直起身来，抚了抚白山月的脸颊，将人压倒，嗓音温柔含笑：“灯笼明日亦可见，但今晚的小山月就只有今晚可见。”
　　烛光黯淡，人影交叠，摇摇晃晃，喘息声低轻。
　　午夜十二点，云卿停下来，爱怜地摸了摸白山月的脸，温温柔柔地说：“小山月，除夕快乐。”
　　白山月低吟一声，茫然地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身上的人，嗓音低软：“师父，除夕快乐！”
　　语罢，他自觉地抬起双腿，重新缠上身上人的腰。
　　云卿吻着白山月的红唇，时不时吸吮一下他的软舌。
　　烛尽光灭，一夜缠绵。

　　翌日，除夕。
　　二人起来用过早饭，便一同贴了新的对联，还贴了门神，又在门前烧了鞭炮。换好新衣裳就出门逛街了。
　　街上人潮熙熙攘攘，小贩吆喝叫卖。
　　两人一路吃一路逛，见到新鲜玩意儿就买。及至天黑了，二人吃罢晚饭就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没了，以后要是写番外就写在单独开的《热闹繁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