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变故横生 ...
-
仲夏之初。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痴玩了一整个月，似乎人人都很开心，可也有人在难过。杨书在房间里徘徊着,打开窗户看了眼一楼的地面，他的房间在三楼，还挺高的。
“杨书!你怎么还没收拾完东西？全家人就等你了!快点！”赵雅娴一进门就见到他坐在桌上，还失神地望着窗外。
“我说过，我不要去加拿大留学，”杨书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雅娴，声音冰冷,“ 我也不会去学医，你们凭什么安排我的一切！”
听完这句话，赵雅娴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怒声喊：“杨书啊杨书，你是我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安排你的一切？我做的全都是为了你好!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别再做傻事了行吗？”
“男人跟男人为什么就不能谈恋爱？你还非得给我预约什么精神专科医生，你知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精神病啊！”杨书站起来,拒绝出国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还敢顶嘴？”赵雅娴心里气到要炸了,她高举起手用力地打了杨书一巴掌，尖声喊道：“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不正常的！你好好反省自己犯的错!真是有病！”
看着赵雅娴走出去的背影，听着那些刺耳难听的话，杨书呼吸一窒，心脏狠狠地抽疼着，脸颊被打过的地方也红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多偏见？凭什么否决我？我不是你的玩偶，我没病啊！”杨书心里又难过又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忽然就忍不住掉了几滴泪,转过身狠狠地一拳头砸在墙上，缓缓地蹲下来抱着双膝，低泣起来。
没一会儿，杨书又站了起来，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干眼泪,把所有陈松送他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装到行李箱里藏着，正要站起来就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
“小书啊，这是你沈同学还给你的书，他人已经走了。”杨兢沉声说着，将书递给杨书。
“爸，连你也认为我有病么?”杨书接过书本,用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眸看着他。
杨兢看见他这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目光便有些躲闪地移到别处，不忍心看他的装满难过的眼睛，只是说：“小书，你妈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你妈就是这样的，都是为你好。忘了陈松吧，时间会消磨所有的。交给时间，你好好冷静冷静。”
闻言,杨书愣神了几秒，就见他爸急忙出了房间。他有些凄惨地笑了一声，低声呢喃：“陈松就是我的宇宙，时间无法消磨宇宙。”
过了会儿，杨书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本书是沈凉的，但沈凉无缘无故送他一本书做什么？莫非里面夹着东西？
他坐在床边一页一页地翻着这本书,终于在书本中间找着了一小张纸。杨书轻轻地将纸抽出来，放下书，认出纸条上是陈松的字迹。
[时间不多了，我简单说一下。我爸决定送我到英国留学，连我手机都给我扔了。席误以他的名字开了张副卡给我，等我悄悄买了手机就加你微信。在这大学四年里我们都必须成长，摆脱家里人的控制。大学毕业后的那个七夕节，我们都要回到你跟我表白的地方见面!这四年里你要是敢喜欢别人、碰别人的话,那你就等我找一堆人来气死你。阿书，别让我的期望落空，坚持下去。爱你的陈松。]
看完这张纸条，杨书忽然发现纸上有好几处润温后变干的痕迹,不由得抹了抹眼。这陈松真是，一边写一边哭，真让人心疼。
杨书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塞到颈上陈松送的怀表的夹层里。他看着怀表内壁上陈松的照片，目光一软，忍不住轻笑一声，合上怀表。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双眸重新染上希望。
两个为了彼此而奋力拼搏、努力奔向彼此的人，最后怎么会不在一起呢?如果不是，那么全世界的花儿都会枯萎哀悼的吧。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无奈的，你声嘶力竭，想要讨得公道;你苦苦挣扎，想要逃离困厄 ;你奋力拼搏,想要走到美好。
可是大浪淘沙、千帆尽过后，能成功的人却少之又少。
而杨书不愿做那沉于浪底的失意者，他要努力成长，燃烧信念，冲破一切阻挡，在约定好的那个将来,抓回他的爱人,哪怕满途霜雪。
这一天，树木分散了。在将来，松树一定会与杨树重逢的吧。
此刻，身处隔壁省的席柔鸢推开席家老宅的大门，拉着行李箱走出来，身后席爷爷和奶奶追了出来,声音含着不舍：“小鸢，你真的要走了吗？”
晚风迎面而来，席柔鸢转身，温柔地笑着说:“对不起,爸,这可能是我最后-次叫您爸了。以后我尽量每个月都带呜呜来陪陪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就打我电话吧。”
她又对着老人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满含难过：“谢谢爸妈十几年来的照顾，再见。”
两位老人看着席柔鸢远去的背影，抬手心酸地抹了抹眼角的泪，长长地叹息一声。
走到车站后，席柔鸢在停车场找到了苏知琳的小车,便轻轻地敲了敲车窗。苏知琳打开了后备箱，等她放好行李坐到后座，就合上后备箱的门，坐到她身边，对前头的人喊：“卿迹,开车家那边吧。还有柔鸢，跟我就别扭捏了，哭一场吧。哭过就骂，骂死那个人渣！”
“知琳，我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答应和席锦程在一起时，我同桌就劝过我拒绝,她说席锦程不是什么好人，那时候我还不信。”
席柔鸢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街景, 眼眶就湿了起来，目光中的街也模糊了，声音微颤：“现在回想起和他共度的十几年，多少欢喜感动，多少雀跃乐趣，可我竟分不清哪些才是真情、哪些才是假意!”
这真是她人生最大的笑话，那些年少诺言,可笑至极!什么丈夫出轨、包养一堆小情人，那些常常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人就一次青春年华，错过就再不能回。
“我现在都忘不了年初那会儿在他公司办公室门外，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里面亲热。当时我为了席误忍了下来，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没法儿不介意！”
“真的 ，他虽然对我好，可他从来就不关心我。他喜欢吃小龙虾,每次吃饭他都会夹给小龙虾给我，好像他人有多好似的，但是他居然没发现我不喜欢吃这个，而且我对小龙虾过敏啊，明明都跟他说过好多次了!表面上专一又温柔，其实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私生子席英州年龄只比呜呜小了一岁，都结婚了他还不收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呜呜讲离婚的事！”
不是生活跟她开了天大的玩笑,是她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
席柔鸢接过苏知琳递来的纸巾擦起眼泪，声音都有些恍惚,却还是那样温柔：“我从来都不相信神明，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很希望上天能让席误遇到真心爱他的人，对他最好最好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透明的窗玻璃放映着倒退的景色,虽然人生遭遇了变故，可她朝前走的步伐不会倒退，她不会让自己沉溺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放弃一切。
至少，她还拥有她的儿子，她不希望席误遇到不好的人。
翌日，沈凉是被席误的电话吵醒的，人还未醒透，声音也带着些微睡意：“喂，呜呜，早上好啊。”
“早早早!生日快乐阿凉!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快来找我，”席误好像很开心，声音都充满了愉悦，“我把送你的生日礼物全装在一个箱子里，跟你妈妈一起把箱子藏了起来。你先来我家找我，我给你线索，陪你一起找!”
沈凉坐起来掀开被子，穿了拖鞋走进浴室里：“行，我洗漱完吃了早餐就去找你。等我啊!”挂了电话之后，沈凉心里高兴起来，洗漱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等到吃完早餐,沈凉换了鞋子正要出门，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妈?有什么事吗?”沈凉打开门，声音略带笑意：“我现在可能没什么空,我要去找呜呜呢。”
“小凉，妈妈和你阿姨正在回去的路上，可能中午就能回到了。现在你席阿姨要你跟呜呜说件事。”
“好，说吧。我会记得告诉他的。”沈凉轻手关上门。
“小凉，告诉呜呜,他爸妈离婚了，”对面苏知琳顿了一下，又道“让他收拾家里自己的东西，跟他妈妈搬出去住。你记得安慰下呜呜，别让他乱跑。”
字字句句，入耳惊心。沈凉脸上的笑意凝固，脑子里嗡嗡乱响。风吹过的时候，将他心头萦绕的欢乐都彻底吹散了。
天气实在是晴朗，席误哼着歌，将亲手做好的各种形状的小糕点端到客厅桌上，然后躺在沙发上给沈凉打电话过去。
“喂，呜呜，我很快就到了。”不知为何，沈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那你要快点来哦，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席误乐得不行,声音里都是笑意，如若枝头上鸟儿婉转的歌声：“哎，大后天我们就出去旅游吧!”
“好，去哪里我都听你的，我带你去。”沈凉答道。
“真的?”席误坐起来背靠着沙发，兴奋地开始报地点：“我们要一起去西藏看星星，然后去海边听浪声,还要去北方看枫红十里啊!”
“对了阿凉，我们也跟陈松和杨书一起去呗，难得一次旅游机会呢！”
“这个……”沈凉还没跟席误讲那两人要出国的事，正想着该不该直接说实话，就听到对面席误忽然来一句：“诶你谁啊?怎么进来的!光天化日之下盗贼竟如此猖狂！沈凉，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打一架，你快过来！”
“呜呜出什么事了?”还不等沈凉再问些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掉了。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变故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