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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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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花记是个开了很久的老铺子,店面不大,里屋加外面一共四张桌子,只卖馄饨。
因为在老街巷深处,鲜少人知道,来吃的大多数也是老顾客。
纪闲临以前没事的时候爱在海城瞎晃,太阳花记就是误打误撞发现的。
房门低矮,他拨开一帘风铃弯头走进来,一眼看到了在窗口弓腰忙碌的老人,老人面容慈祥,脸庞沾了零碎的面粉:“闲临又来啦?”
“莲婆婆。”
纪闲临走到点餐口,那是一个很小的柜台,里面只够再挤进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环绕三壁的饮品都是寻常超市里不见得卖的自制饮品,用玻璃罐装着的还有果酱。
“给哥哥带的还是自己吃?”莲婆婆从板凳上慢慢起身,笑着问,老旧的灯泡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暗淡的光。
“自己吃。”纪闲临答道。
“自己吃...”莲婆婆点点头,从刚包好的馄饨里挑出馅儿大的放锅里煮,嘴里喃喃道:“那就是不加葱...”
纪闲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块纸币和三个硬币放在柜台,硬币压在纸币上,风扇的风翻动纸币的翘脚,一动一动。
莲婆婆缓慢地搅拌锅里的馄饨,关心问:“你哥哥很久没来了,工作很忙吗?”
纪闲临摸了摸耳垂,垂着眼:“嗯,很忙。”
莲婆婆:“啊....这样啊,忙归忙,不能把身体累坏喽。”
没等多久馄饨就好了,纪闲临自己打包好拎手里,热气从塑料袋里腾腾冒出来烫着手背的皮肤。
他刚走到门口,一缕风吹来,风铃清脆的响声伴随阴影笼络下来,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视野内,像一叶扁舟踏进金光里,乱了时间流水。
门口窄小,一次只能进一个人。纪闲临往旁边站,给来人让道。
白鞋的主人并没有往里走。清爽的嗓音飘下来,语调凉凉的,很有辨识度:“又见面了,法海。”
纪闲临抬起头,刻意压低的帽檐向上撩起,阳光灿烂,少年的脸略显模糊,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还真是你啊。”简诚周微微低头,视线与帽檐下那双眸子相平,虎牙浅露在弯起的唇角之下,“好巧。”
纪闲临压下帽檐:“不巧。”
简诚周笑了:“哪里不巧?”
纪闲临:“哪哪都不巧。”
“我觉得哪哪都巧。”简诚周顿了下,提起昨晚的事,“那天跟警察告完状,心情很舒坦吧?要不要抓住此刻的机会去告我尾随你这个Omega?”
尾随?Omega?纪闲临反应半秒,才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他向后撤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我以为我们已经扯平了?”
他戴着帽子,看着比对面头发翘边的alpha要矮上一星半点,但其实两个人身高差不多。
不等简诚周说话,纪闲临又开了口:“你这么想进去,自首不就好了,哪需要麻烦别人。”
“你又不是别人,你可是正义的法海。”
纪闲临白他:“小学生。”
婆婆包完馄饨,在水龙头的地方洗手,同时望向这边:“小周?你怎么来啦?我这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小周?纪闲临看向简诚周,后者挑了下眉,直起身从他身边越过,一改态度,语气亲切熟络恭敬地到柜台前叫了声奶奶。
“.......”
什么尾随,骗人精。
回到公司时差不多下午了。馄饨凉地慢,还热气腾腾地冒着香味,他打开桌上的小风扇吹馄饨,再去休息室洗了个澡。
今天周日,公司放假,没什么人,就一位前台在一楼,下午没工作,纪闲临吃完馄饨开始补觉。
他找了个临时兼职,八点需要到场工作,纪闲临睡到六点半起床,收拾一下骑自行车出去了。
兼职在海城郊区外的大环路,这里是个荒废的工厂,十几年前被人买下修缮过。大环路顾名思义就是环形盘旋绕上山顶的山路,六个山弯,最上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台。
山底下蜂聚一群人,前几排坐着凳子,后几排站着,周围修了圈木栅栏,里面算是观众席,外面剩下的枯草地建了大棚,下面摆了桌子和各种修车的器具。
山沿向阳面的弯道口立了几道路灯,以便于架在外围的大屏幕可以清楚看到机车比赛的画面。
穿着不同赛车服的选手在各自的大棚下检查机车。
“来得正好。”‘老板’高康迎面走来,朝那一排桌子指,“你的工作就是把货车里的水搬出来分给那些选手,没了就给他们补上,喝完的瓶子收走,其他人要是来要,就原价卖给他们。”
“就这么简单?”纪闲临问。
毕竟开出的工资可是一晚上一千。
“这种摩托车比赛本来就是黑赛,违规的,来这工作的人都怕沾上什么麻烦,人难找,工资开的就高,也是为了留住人。”高康解释两句,手放在纪闲临的肩膀上,拇指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笑着说:“多干活,少问问题。”
纪闲临淡淡点头。
高康指向另一边草地停着的车:“水都在那里。”
刚说完,掌心扑了空,高康望向前面的背影,笑了两声,背手巡视正在大棚准备的车手们。
摩托车黑赛不需要任何报名费用,每一场比赛都是赌博,赌的是金钱和命。
比赛分为三级场、二级场和一级场,自由式比赛,随时随地就能比,从高到低每个赛场押出去的金额不一样,分别以万、千、百为起始,胜者拿钱,输家欠债。
今晚是一级场比赛,门槛低,参加的人多。
大棚的光打不到货车这里,纪闲临坐在敞开的车门底座上,曲着腿,背靠一垒矿泉水箱,几乎整个匿在黑暗里面,不仔细看,没人能发现他。
高康是这里的主持人,脸上有条疤,长得高,声音也够洪亮,他捏着小手枪,拿话筒一喊,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山尾起点,两辆机车蓄势待发,只听一声枪响,颜色不一的飞影即刻闪出,沿着山路疾驰而上。
路没栏杆,机车坠毁的风险不言自明。
两辆车身一同穿过第一个拐口,台下群众挥手欢呼。
玩的就是刺激!
山沿有摄像头,但只在拐弯口的路灯上有装,机车行驶到大环山的背面就看不到人了,屏幕只能录见一团阴暗的绿植。
在比赛进行一半时,纪闲临起身,在黑暗里摸出矩形的角边,搬出来,撕开胶布,把里面的矿泉水拿出一半,再抱着箱子去发水,水和大棚数量一样多,水发完,还剩一半桌子没有。
纪闲临正要转身走回货车,迎面走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白天刚见过。
简诚周和他身边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优质的身段让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吊儿郎当,全靠一张脸撑住了气质。
但看着...就是欠。
怕某人上来“搭话”,纪闲临利落背身。
“你怎么那么闲,翘训练来看比赛。”绍林澈双臂交叠抱在脑后,眯眼观察大屏幕的赛况。
过了几秒,没等来旁边人回话,他纳闷地瞥过去,旁边的人早就落在后面,跟另一个人站在一块。
邵林澈放下手,这才发现大棚下还有个人——背对他们站着,白光打亮的侧脸有些冷淡,但十分俊美。
纪闲临听着身后的动静。
脚步声停了。
他笼了一下箱底,脚跟刚抬起,简诚周的声音便浮在热浪上毫无征兆地袭到耳边:
“这位朋友,我们认识吗?”
“……”
明知故问。
纪闲临脚跟落地,一动不动道:“不认识。”
“那认识一下?”
身后的人似乎凑近了讲,呼吸带动热气还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干爽,像是沾了水的薄荷。
这香水还挺好闻。
纪闲临小幅度地朝另一边偏脑袋,语气淡淡道:“不能,不想。”
他回头,和简诚周悬在自己肩膀上的脸来了个深情对视:“……”
“与世隔绝”的绍林澈嘴角抽了抽,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好兄弟好像在跟别人亲嘴。
“……”
操。
什么情况。
三个人的空气僵持了几秒,绍林澈有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走过去,心里犹豫八百回,最终挪动了脚。
他微弱出声:“你朋友?”
两秒。
没有任何回应。
“.........”
给你们亲上瘾了是吧。
纪闲临率先移开目光,挪了半步到一边。简诚周也回过神,急忙垂下眼,瞥见箱子底部里的水渍:“你在这当后勤?”
“在这当保安。”纪闲临转身,没再看他,“不想被我赶出去就别打扰我。”
邵林澈:“黑赛保安都招这么帅的吗?”
简诚周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大傻个,咬碎牙齿间的糖果,糖液密密裹住唇舌,有些干涩:“能买瓶水么。”
“没水了,看不见?”
纪闲临180°转了一遍箱子。
刚想说这是给参赛选手准备的,没你的份,看见简诚周的动作,又抿住了唇,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