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情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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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尔狂啸着，急驰在荒野上，将身后的米德加抛得越来越远，直至岩山遮盖住它。
克劳德等人没有一刻停歇，从驶出米德加起，反而变得更为谨慎细致。神罗的突袭是毫无预兆的，以雷霆迅速反应而出名的神罗士兵更为可怕，为了保护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文森特不得不安排小爱丽丝抱着克劳德后腰，伊法露娜环在小爱丽丝身上，而自己则是反向背对着伊法露娜，半蹲在芬里尔后座上，警惕四周动静。
所幸的是，这一路都没有神罗追上来，他们顺利地在清晨时分来到米德加外的卡姆镇上，进行短暂的歇脚。
伊法露娜的状态并不好，长期遭受实验室的摧残已经让她身体再度发热，有低烧症状。安置好了盖恩斯巴勒母女，克劳德合上旅店的房门，对着门外的文森特摇摇头，示意他有什么话晚点再说。
文森特能理解克劳德的意思，他主动提议去镇上购买药品，以免伊法露娜的状态进一步恶化，克劳德表示文森特需要的是休息，买药的事交给他就好，文森特也没再推辞。
一整晚的极限救援，确实是让文森特感到乏累，毕竟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去完成潜伏、安装炸弹、救人、逃脱以及数不清的战斗，所消磨精力是难以想象的大，也就克劳德对文森特的能力有所估量，才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完成。
目送文森特回房间休息后，克劳德出门前往卡姆镇的药店购药，等他再次回到旅馆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即便通宵了一晚，克劳德依旧站在钟塔上眺望着远处的米德加，没有选择休息。如今紧张的局势，神罗随时可能派兵前来卡姆镇搜查他和文森特的下落，这里必须至少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否则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
也许是经历过改造的缘故，在没有受到严重伤势的情况下，文森特短暂的休憩过后，很快就醒过来，恢复了精力。
时针已指向下午三点，文森特简单地吃了点饭食后，根据旅店老板的线索，来到了对面钟楼上的瞭望台。彼时，克劳德还在望风。
见到文森特到来，克劳德只是淡淡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接着单刀直入切入了主题。
“我没能在实验室里发现任何有关杰诺瓦下落的线索。”星球英雄环着胸，后背依靠在墙壁上，他侧过脸颊，眺望着远方的米德加，在情报共享的开头先一步道出了结论。
“但我还是发现了几个疑点。”
闻言，文森特拉高了斗篷衣领，“说来听听。”
“还记得我在来到米德加之前我问过你的话吗。”克劳德说。
“你是指魔晄炉的有效使用率？”文森特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克劳德之前的疑问，“那个怎么了。”
“太异常了。”克劳德斩钉截铁地说，记忆来到了他在第五实验室所调查出来的内容，“之前我还以为是你沉睡太久，对外界的变化不了解所致，事实上，魔晄炉的突破是在短短三四个月完成的，有效使用率从10%一举跃到99%，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并不现实。”文森特做出答复。
“没错。”哪怕不是科研人员，克劳德都很清楚，在科研的过程中必然会发生试错，而在第五实验室所调出的实验记录来看，几乎是毫无出错地完成了魔晄炉的开发，不管怎么看都很不对劲，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魔晄使用的研究方向一样。
但这还只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发现，就是核心研究员的出入记录。从三个月前起，神罗核心科研工作人员进入第一、第二和第四实验室的次数明显少了一半，而第五实验室还维持着相当高的频率，至于第三实验……”克劳德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抱歉，我没能获得有关第三实验室的任何资料，访问被拒绝了，再加上时间紧迫，只能就近调查第四实验室。”
文森特垂下眼眸，若有所思，“我是否能理解为，核心研究员都去了第三实验室和第五实验室。”
克劳德颔首表示赞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外，在调查过程中，我还发现了神罗那边对于特种兵的吸纳加大力度，有相当一批的士兵被送来实验室强化，并且强化成功率比以往大幅度增长，去到了70%。”克劳德说着，想起了存放档案的另一个文件袋，上面全都是关于S细胞的资料，克劳德虽然对科研一窍不通，但他还是能从中看明白几点。
其一，宝条正试图通过强化特种兵证明其理论的正确性，且这个理论在大方向是正确的。
其二，宝条将成功的案例在萨菲罗斯身上完美复现出来，并在短时间内完成数场调试实验，萨菲罗斯被宝条进一步强化了。
“太着急了。”不由得喃喃自语，克劳德的眼神有些涣散，“你不觉得宝条在这四个月以来太顺风顺水了吗。”
“如果你是指科研方面的话，综合以上情报来看，确实很怪异。”文森特大致明白了克劳德所指，摩挲着下巴，一同陷入了沉思。
——就像有人指导神罗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克劳德浑身一僵，接着所有的疑点都朝着这个可能性去解读和靠拢。
为什么神罗几乎没有试错成本去完成一项项科研？是有人告诉他们正确的研究方向；为什么核心科研人员无一不例外地改变了实验室进出的频率？他们清楚了要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为什么神罗那边着急要强化士兵，并将这一实验复现在萨菲罗斯身上？是因为五台还是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吗？
不对劲，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那个指导神罗的人，会是像他一样来自未来的人吗？
克劳德呼吸一滞，瞳孔缩成一条直线。
很显然，他陷入了头脑风暴当中，并试图去排查任何一个可能性。
倘若真如他所想，那纵火烧毁神罗公馆的人会是与指导神罗的人为同一人吗？
但克劳德想不通，倘若是来自未来的人，那他相当清楚杰诺瓦对萨菲罗斯的重要性，烧毁杰诺瓦相当于断了灾厄的进化，才会做出这个举措，从行为上来看，他应当是跟星球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然而，若这一切都是一人所谓，那为什么会在烧毁杰诺瓦之后，又将知识与智慧分享给当下这个罪业深重的神罗？
这相当矛盾。
克劳德原本想着这是神罗公司的激进派作为，但按照克劳德的记忆，还没有哪个人在了解科研和杰诺瓦计划后还活着的。
有关杰诺瓦计划的科研人员早就被萨菲罗斯杀光了。
克劳德需要更多线索。
文森特对于克劳德的推论表示认可，目前种种疑点，无一不指向来自未来的人，但这个未来人的身份仍需进一步确定。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吗？”文森特说着，摊开了一只手，“如果你是想去第三实验室探个究竟，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先不论神罗那边留着我俩的通缉令，光是想要再次潜入神罗大厦，就是个难题。我不认为他们还像傻瓜那样，傻傻的不作任何防范。”
搭档所言是正确的，克劳德也知道现如今再折返神罗大厦是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带着伊法露娜和爱丽丝两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克劳德和文森特吃不消了。
神罗那边必定会派人来搜捕，把两位古代种抢回去。
“我……还不知道，”克劳德动了动嘴唇，表情有点犹疑，“但有件事我必须要问一问爱丽丝，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文森特挑了挑眉，“那个小古代种？”
克劳德点点头，“爱丽丝能告诉我答案，这是我的直觉。”
文森特没有表示否认，也没有表示赞同，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克劳德，将他脸上的表情揽入眼底。
“我明白了，那你要去往哪里。”
“忘却之都。”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克劳德随即阖上了眼眸，就好像忆起了痛苦的片段，他的呼吸变得紊乱起来，抿紧了嘴唇。
忘却之都是最接近生命之流的地方之一，在那里，爱丽丝才能在能力欠缺的前提下接触到星球的本源，与星球沟通。但这都是克劳德一己之私的想法，这意味着克劳德将要带爱丽丝离开伊法露娜身边。
伊法露娜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
在买完药回来后，克劳德有去探望伊法露娜，结果不尽人意。
爱丽丝的母亲已经经受不起更多的折腾，她需要的是修养，而非随着克劳德那样四处奔波。若是要把爱丽丝带到忘却之都，伊法露娜必然要跟随着去，克劳德还没冷漠到将一个母亲的糟糕状态置之不理。
这是一个难题。
他固然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但他也要尊重盖恩斯巴勒母女的想法。
因此，他需要去征询伊法露娜和爱丽丝的意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森特闭上血眸，绕过瞭望台的障碍物走到楼梯口，一只手搭上了扶手处，“如果她们都能接受那个提议的话，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做吧。”
“嗯，就那样做吧。”
“你带着伊法露娜去五台避难，寻找五台求得合作，吸引神罗的注意；而我则是带着爱丽丝前往忘却之都，绕过神罗的监视，事成之后与你汇合。”
克劳德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在文森特离开之前，克劳德再一次叫住了他的搭档，神情严肃地注视着那双诡异血红的眼眸，宣誓着他的承诺：
“文森特，我保证——你会在最后得偿所愿。”
嗓音明朗娓娓，浮冰在晴川下融化曝震。
深深看了眼年轻的金发人，文森特眼底的情绪如水波翻动。这个一生由悲苦交加构成的青年，至始至终都在为他人、为世界而考虑，却不曾在意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躯体，驮着不应属于自己的苦难于世间行走。
他承受着怒焰余烬的滚烫，阻挡着不可阻遏的骇浪，一旦褪去了所有尘垢，徒留一具空壳，岿然不动地屹立于盖亚之上，守望着无尽余生，等待着下一个回归将他的灵魂填满，赋予他鲜活的生命力。
即便仅仅相处几天时间，文森特却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了克劳德很久，他已经不再怀疑了，也没有必要怀疑了。
因为他很清楚，克劳德会一直走下去，朝着他坚定的未来，朝着那可望又不可及的遥远地平线，去见证那宏大燃烧的落日。
终末将会到来。
“我当然相信着你。”风穿膛而过，文森特鲜少地流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属于年长者的温和与无条件信任。
他以赤诚相待，文森特又怎么会辜负。
“愿我们，终将抵达想要的未来。”
***
神罗的眼线布满近六分之一的星球，抛开偏远地区不谈，至少在神罗的眼里，已经没有太多的能藏得住行踪的地方了。
接下意料之中的追杀命令，萨菲罗斯领着一干神罗士兵，率先前往距离米德加最近的城镇——卡姆镇。
据相关人员报告，这里前两天曾出没两男两女，虽然没有进一步确切的情报，但光是冲着这个显眼的特征以及匹配得上的时间段，就足以让神罗下派士兵前去搜捕。
尤其是……越往卡姆镇靠近，萨菲罗斯便能深切地感受到来自细胞的共鸣。
他无比确信这条情报的真实性，克劳德是在这里的。
萨菲罗斯没有跟任何人说出他的发现，但他的好心情还是被随队的士兵们察觉到了，对此颇感奇怪。
来到卡姆镇后，萨菲罗斯支开了神罗士兵，让他们朝着反方向去搜查，自己则是朝着克劳德的所在地，满怀期待地寻去。
他在想，一会儿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见母亲，是不是该给克劳德送一份小巧的礼物，以此来庆贺他们的重逢。
但不管怎么模拟重逢的场面，克劳德再一次见到他，一定会露出高兴的表情吧。萨菲罗斯是很清楚的，克劳德很想念着他，就像他思念着回到克劳德身边一样，过上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
只要克劳德想，萨菲罗斯就会立即遵循克劳德的愿望，去杀了宝条和老总裁，扶持小总裁路法斯上位，然后找到替代能源，去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这很美好不是吗？
至于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克劳德”，他当然是有探查过的，从回来这个世界起，就有目的地去寻找。可萨菲罗斯找不到，借助神罗的天眼，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克劳德”，最终能获得的唯一一条线索，是尼布尔海姆的一位斯特莱夫孕妇难产而亡的消息。
那是克劳德的姓氏，与此同时也意味着，本应属于他的“克劳德·斯特莱夫”不曾存在。
他被盖亚背叛了，也被克劳德所描绘的虚假未来所背叛。
这个世界根本无法抵达萨菲罗斯想要的结局。
当初在意识到了这一点时，萨菲罗斯陷入了极大的愤怒当中，暴怒的情绪点燃了他心底摧毁这一切的欲望。他开始憎恶盖亚。
——失去联系着我们的羁绊，比自身死亡更令人难受。
年轻的神罗英雄曾在克劳德的记忆里听见的话语，如今同样验证在他身上，他逐渐理解另一个自己。
在一刀劈坏显示屏之后，萨菲罗斯诡异地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曾在克劳德身上留下的联系——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准确来说，萨菲罗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手，只是恰好，事情走到了最坏的时候。
也许是保留的这份希望，萨菲罗斯尝试解构前因后果，去理解这一次置换真正的用意，最终得出了一个任谁听了都觉得荒谬之极的结论：萨菲罗斯跟克劳德的相遇，是必然的，是盖亚给予他的补偿。
若非如此，盖亚又怎么会在亿万人群中偏偏挑选了他。
萨菲罗斯渴求着同类认同，渴求与同类建立联系，而正是这份强烈的愿望，在最初之时，盖亚才会回应了他，将他带到另一个未来世界中去。
这个世界的盖亚一直是在帮助他的，祂比任何人都清楚“克劳德”于“萨菲罗斯”个体的重要性，祂在试图教会他夺取一份珍贵的联系，以免到最后发现自己终究是孤身一人，陷入绝大苦境当中去，从而令这个世界迎来悲惨的结局。
盖亚想要改变即将到来的坏结局。
只是，那时被置换过去的萨菲罗斯未能理解到这一点，仅仅是遵循了自身的愿望去做，从结果上来看，他完美地实现了盖亚对他的期许。
哪怕到最后还是折回这个世界，这趟旅程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现在，既然克劳德也回应了他的这份思念，他当然要好好珍惜，继续去顺从盖亚的“愿望”，从另一个世界的“萨菲罗斯”手中夺走克劳德。
反正另一个萨菲罗斯巴不得把星球作舟，没了克劳德的阻挠，他也就能轻而易举实现野心了。
萨菲罗斯这是在帮另一个自己，来达成双赢的局面。
想到这，萨菲罗斯眯起了像猫一样的竖瞳，满足地弯弯唇角。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高领露肩的紧身衣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他的喉结，银色甲胄护住两侧手臂，露出一截穿戴半指手套的指尖，他学着克劳德的穿衣风格，在腰间系上皮革衣摆，走起路来恰到好处地遮挡大腿两侧，略显宽松的黑裤收入战地长靴里，整个人看上去沉稳而不失帅气。
然而，就在萨菲罗斯迈出拐角的第一步时，他忽地被眼前的一幕止住了脚步。
人潮中，他的母亲正紧紧拥抱着一个幼女，脸上倾泻出的是未曾对他展露过的温柔，他为女孩拭去眼泪，将饱含祝福的亲吻落在了她的额顶。
光影仿佛可以透过那层细密的鸦羽照亮那双浅黑色泛金棕的瞳孔，照得里头温和的笑意在这一瞬间夺目得竟胜于身旁卖花摊位上的黄百合。
远处教堂的钟摆声响起，白鸽振翅翱翔于天空。
“爱丽丝，我一定是为了与你相遇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刹那间，他的世界轰然坍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