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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剖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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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果我送的礼物太花里胡哨,分手后只会被丢到垃圾桶。”
“这句话只是个假设,因为我认为一个好的前任应该跟死了一样,”白适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径直戳了戳对方的胸口,“花里胡哨证明不太实用,如果是已经分手的情况下,当断则断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丢的话,那按道理你还会在咱们家看到一束玫瑰花的尸体——当时和我相亲的那个,他后面听说我回S市,还给我送过花,想厚着脸皮继续接触下,我等外卖小哥走后直接就丢了,拍了张垃圾桶的照片给人发过去拉黑一条龙。”
说到这里,白适南挑了下眉毛,“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几个字被他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秦牧远确实对“丢掉strong男送的玫瑰”没什么异议,只勉强“嗯”了一声。
“再说了,我又没想着和你分手,哪怕你给我送个淘宝九十九·男友感动哭了·大礼包——哪怕我确实用不到,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不会直接丢的。”
白适南掷地有声,“因为咱俩在谈恋爱啊,我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但礼物这种事只要我觉得你花心思了,我就不会不高兴。”他显得怒气冲冲又分外灵动,“我确实喜欢实用的,我还希望全国人民无理由一人送我一块钱呢!”
世间大多数事情都经不住推敲,一推敲就会满是漏洞。
“怪不得,”说话的人忽而恍然大悟,继而翻了个白眼,“我记得去年你送给我的那个转运手链,中间那个是猪……是不是搁心里骂我呢?平时也没见你对黄金多感兴趣,原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暗度陈仓这一套!”
“当时助理说你买的是纪念款,我也没细想,还真就被这么忽悠过去了!”眼见身前人心虚地移开视线,白适南既无语又好笑,厉声质问道,“好,那这句我就解释了。你明白没有?还有别的吗?”
“……我还听见你羡慕蒋知雨有个女儿,说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怎么这句都能被归为“罪行”里啊?白适南难以置信,白适南怒不可遏。
“你究竟是用大脑思考还是用小脑思考?或者说你就根本没有脑?”平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经纪人现在快要丧失所有风度,他用空着的手狠狠地拍了下对方的胳膊,“知雨家闺女多可爱啊?妈妈爱自己女儿,我跟着赞美两句有什么问题?”
在他人表达高兴时,用自己不能达到相同程度来进行一个祝贺,反面衬托这个手法你初高中没学过?上课天天睡觉的?
“不能体会只是表达一种赞美,赞美她俩感情好,毕竟咱们两个这个情况,”他指指对方又指指自己,示意青年认识下生理特征,“难道我跟知雨说,是啊,感觉生个小棉袄会特别幸福,回去我和牧远努努力吗?你能生还是我能生?!”
秦牧远:……好像是这个道理。
“等等,”白适南忽然狐疑地皱起眉,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向青年的肚子,“我知道自然界里有很多现象,你又不是人……你不会真能生吧?”
秦牧远:???
“我……”青年刚准备斩钉截铁地反驳,却又犹豫了下,制住对方的另一只手腕,幽蓝的眼睛里目光沉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你会想要一个孩子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我八百年前就和家里出柜了,反正家里也没有皇位要继承,没有就没有。至于想不想要……”他短促地“哼”了一声,略带嫌弃地说,“有你一个就够让我头疼了,要再来个随你的,我觉得我会被气死。”
“但你真的能生吗?”对这个问题的好奇短暂地压过了说话人的怒火,白适南不解又惊讶,“但咱们两个……呃……”光天化日,又不在家里,有些话似乎不是很合时宜——秦牧远到底是个啥啊,从体位上来说,自然界有雄性直接怀……
“你们人类没有记载过……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能,而且我家也没有什么皇位要继承,”青年突然弯了下眼睛,在这争吵抑或剖白的间隙里亲昵地蹭了下男友的鼻头,缓缓地说,“所以你以后不能用这个当理由和我说分手。”
或许这后半句才是重点,秦牧远想。
莫名从这两句话里感受到隐隐的强硬,白适南没放在心上:“你说什么鬼话呢,当同性恋当这么多年,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终究是异性恋跑去找人生孩子——我是这么没道德的人吗?!你要干这么丧良心的事你看我不削你。”
秦牧远与他额头相抵,失笑时自胸腔处发出微微的颤动:“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的。”因为只喜欢你一个。
“上次在应城,是我跟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某种意义上今天也是风水轮流转了,不对,我觉得你这架势更像审犯人。”白适南勉强敛了火气,揶揄半句后试图抽了抽手腕却没有成功,觉得无奈又好笑,“好吧,看来是还有要问的?”
“嗯,最后一个,”青年慢慢抬头,皮肤不再相接触的时候,那点温热也就很快消失了,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不是玩笑话,“你要好好回答,不然……”其实他自己也没完全想好后果,“不然……”
眼波流转,像海边的卷浪三千,偏偏犹豫半晌后,又像是要归寂于隐痛。
“我有什么好骗你,我行得正坐得直,一没出轨二没骗钱,”白适南自己最讨厌别人撒谎,不至于轮到自己就双标,“你问吧,我不骗你。”
“当时我听到你跟蒋知雨说……跟赚钱比起来,其它事儿还真没那么重要。”一字一句地言明时像是在抽自己的骨血,尚处于成长期的青年控制不好,若是两人走出地下停车场,便会发现附近的天空已是阴沉沉的一片。
“所以我觉得,我给你惊喜,陪你过生日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准确地说,我是想问你,”他觉得口中干涩,又深感毫无底气,斟酌良久,“我知道你对工作付出了很多,也理解你很喜欢你的工作,我的意思是……”
要怎么说明?
该怎么说明?如果说得不好,是不是会让南哥觉得自己太不讲道理?不仅不知道支持他工作,还显得这样小家子气、不懂事,岂不更像是对方素来嫌弃的那种“只会添乱”。
“你不用再说了。”
秦牧远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根本就不该问这句,有些事不挑明不就可以了吗?
这家伙绝对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白适南很想伸手把对方紧皱的眉宇揉开,碍于都被制住,低头去看的瞬间不由得失笑:“松下手?”
要是现在松手的话……
“松手,不是分手。再这样我要带你去看耳鼻喉科了。”白适南无奈地说。
不想在对方的脸上看见厌恶的表情,秦牧远迟疑地将拢住对方的手腕移开了些。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鳞片开始增加,以至于闪烁出细微的光亮。空气中肉眼难以看清的水雾在他指尖凝结成珠,是一幅有些奇异的光景。
还是南哥厉害,秦牧远自暴自弃地想,自己可能确实缺少这么一份面对现实的勇气。甚至觉得只要听不到最终结果,那么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带他走吧,带他回应城去,带他到与世隔绝的海底,抑或是大荒,叫他只能同自己一起。
从海面上产生的,即将逼近大陆的风暴忽而停滞,秦牧远只觉自己脖颈一重,原来是人类以一种环抱的姿态搭了上去,存在感实在鲜明。
他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胡思乱想?”
他又说:“嗯……看来我在爱情上确实没有在工作上那么成功啊。”
原来不是推开,而是靠近。
似是对所有不能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无知无觉,白适南手上稍稍使力,不由分说地亲了对方一口,反问道:“如果工作对我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不愿意让它有一点风险,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秦牧远不太想回答,白适南也不需要他回答。
“如果真是那样,在碰到你爸的时候,我哪怕听得见、看得见,也该装作不知道,而不是突然跳出来。”
“如果我只考虑工作,”白适南眼珠转了转,透出些狡黠的意味,“至少不该那么坚决地和你爸杠上,说什么不愿意分手——毕竟你爸马上就要成为星航娱乐的大股东了,我可只是个打工人啊。你爸看上去多吓人,我不费力不讨好吗?”
所以,当时自己是被选择的吗?秦牧远后知后觉地领会到对方的意思,忽又想起自己父亲在妖族里的名声——好像确实不往什么和蔼可亲的方向靠。
车子里寂然半晌。
“唉,这么看还挺吃亏的,我好像真的得罪了大股东,”白适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状似感慨,“就为了你这么个天天胡思乱想,三四句话能憋一年的闷葫芦,怎么看都不划算啊。”
“不会不划算,”秦牧远伸手回抱住,欣喜的同时极力表达自己的诚意,“我保证认真啃老,积极从我爸那里薅羊毛,为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努力添砖加瓦。”
“这还差不多……看来我确实做得不够好,让你在这儿一天到晚纠结来纠结去,这是我的问题,回头我琢磨下怎么改。”白适南掐了掐对方的耳朵,哼了一声后解释最开始的源头,“至于你去年听到的那句,怎么就不知道换个角度理解?”
秦牧远:“嗯?”
“那句话是替你找补说的,”白适南扶着额角,万分无奈地解释,“我当时那么说,是想和知雨解释,你刚转正没多久,比起工作,特地跑过来给我过生日没有必要——这不想着替你在我朋友面前卖个乖吗?!谁知道你这脑子这样想!”
走出去人高马大的一壮汉,天天搁这儿cos自怨自艾小白花,说出去都觉得难以置信!
秦牧远的脑子“嗡”的一声,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真想不到你会这么琢磨!”白适南无语地摇摇头,正要再说些什么,衣兜里的手机却是突然震动起来,电话铃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