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天天撒谎怎么办》戈柳

71、是否选择

　　“可能是我现在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妖族里好多都以我为戒，”雁姨将两人送到门口，语气平稳轻缓，“对于妖怪和人类在一起这件事，我实在给不出什么建议或者想法，只能简单说下我自己的经历。”

　　“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只能说尽量别让自己后悔吧，”她脖颈纤长，眼角生出些许皱纹，却依旧很是优雅的模样，“因为说到底，就算有长有短，但人类和妖怪都只能活一辈子罢了。”

　　白适南和秦牧远同她道别，答应了下次来她家喝汤的邀请。对方微微颔首，手里拿着袋发干的玉米粒慢条斯理地往小院后面走——现在是那二十多只鸡鸭的晚饭时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咯咯”或“嘎嘎”的纷杂鸣叫声断断续续地响，小动物们在这个郊区的院子里仔细逡巡着自己的领地。或许它们觉着自己很是威风凛凛，但落到高大人类的眼里，其实更近似一摆一摆地迈步，倒有点憨态可掬。

　　为了让这些鸡鸭暖和地度过每个冬天，雁姨先是用砖头砌成小屋，在里面用干爽的稻草铺了厚厚的几层，还特意在棚舍里安了暖灯。在将黑未黑的傍晚，遥遥地从院外看去，这么一方砖红色的“小屋”显得格外亮眼。

　　如果不接受密咒抑或密咒没有成功，那秦牧远以后也会这样吗？

　　“先不慌开车回去吧，咱们在这附近走两圈，怎么样？”

　　虽然对傍晚在郊区散步这件事的娱乐性持怀疑态度，但秦牧远自然还是选择了保留意见，他顺着恋人的目光回望雁姨的小院，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好。”

　　云朵由墨蓝向浅黑过渡，已被地平线吞噬的太阳只在遥远的天际留下几抹余晖，光污染对郊外的影响远不如市中心，奈何想在冬天看到满天繁星实在是有些困难，因此天空里只零散地缀着几颗。

　　白适南把手插进大衣的衣兜里，忽而幽幽地说：“你说，为什么我是人类你是妖怪，现在我真感觉不如咱俩都去公园里当两棵草。”

　　“其实真要变成草也还行，但感觉去学校里面会比较好，学校里的草坪不让踩，”秦牧远揽住男朋友的肩膀，试图用对方以前的逻辑打败一切，“南哥，你要从别人，从外界找原因，不要让自己内耗。”

　　与其自己纠结，不如找外界的麻烦，这确实是“白魔王”惯常的职场准则。

　　“比如说咱们找烛爷爷的麻烦，我撒泼打滚让他帮忙，保证密咒的完美进行。”

　　青年稍稍低头，在男友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除了密咒生效进法阵需要动腿，剩下的事咱们都不操心。你看，连妖管委都不知道烛爷爷活了多久，可见他老人家多么有阅历——车到山前必有路，绝对有办法的。”

　　身为妖族，秦牧远还未完全度过成长期，如果真的要尝试剥离一半血脉，这个时期是最合适的。

　　“让他老人家烦心，咱们别琢磨这么多……嗯？”他别过脸轻轻地吻了下对方的耳廓，有理有据地说，“他们都说鲲鹏一脉是天道的宠儿，就说明老天爷绝对会给我面子……再说了，雁姨虽然不能给建议，但她的选择就在那儿啊。”

　　后悔吗？后悔过的。可世上究竟有谁敢指天画地地发誓，说自己终其一生都不曾想过回头？

　　可她也说，如果让她回到与爱人相识的二十五岁，她会什么都不做。

　　“怪不得世界上有贪生怕死这个词，”心绪沉沉，在历经纷杂念头的百回千转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怎么办啊？好像我真的只能心怀愧疚地爱你一辈子了。”

　　秦牧远打了个响指，姿态随意又轻松：“那再好不过。”

　　……

　　除非特殊情况，大荒的开放时间是固定的，问就是醒着的烛九阴积极支持双休和法定节假日安排，拒绝随意加班。白适南翻了翻行程和日历，决定先短暂地回归一下打工人的身份，先把工作处理完了也少些顾虑。

　　“杀青的时候我和窦科说放十天假，本来想着放完假短时间内可能没有通告，打算安排他去上课来着。他运气真挺顺的，圈里多少演员刚入行的时候拍完一部空挡大半年的……”

　　“《昙花》开始试镜……我总不能让窦科和邓灵允他们俩自己去，”白适南看了下群消息，和男朋友说明事件的必要性，“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部电影，我不帮忙把关他俩指不定会被谁坑。”

　　《昙花》便是那个投资商打算注资拍摄的电影，按照王姐传的消息，原来那位神秘的投资商是当下知名短视频公司董事长家里的小儿子，姓朱，这次是打算带资进组，最好一炮而红彻底打入娱乐圈。

　　秦牧远对此吐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陪太子读书……抬轿吗？”

　　“认真说的话，窦科这个咖位哪里够抬轿，”白适南摆摆手，没好气地说，“实力派演员作配，超人气巨星帮忙引流，或者把所有高光戏份都安排过去……这种更符合抬轿，我看了目前传出来的剧本，有侧重但不算夸张。”

　　一部拥有足够的投资，后期也会得到精心对待的作品自然比草台班子糊弄出来的东西容易爆，爆剧和爆款综艺往往会给不止一个人增加热度。白适南了然于心：“有好的资源为什么不强？我不会让我手底下的艺人给别人做嫁衣。”

　　“而且我看了下班底，柏泽编剧本来就很有保障了，请的导演在圈里口碑也很好，”白适南指了指自己平板里的文档，上面罗列着他对窦科试镜该戏的利弊分析，“窦科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刷脸，多一次机会也多一分经验。”

　　“我总感觉你说的这个柏泽编剧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秦牧远感慨半句，随即点点头道，“娱乐圈的事你肯定比我有数，反正要是真有敢以钱压人的，我就回来薅我爸的羊毛。”

　　“之前知雨接触过的有部戏就是这个编剧的，但后面档期撞了没去成，”白适南解释完，又说，“那过两天我带窦科去试镜，反正就算试镜成功也不会马上开拍；试镜不成功我就让窦科先回S市上表演课，许竹的巡演也快结束了……”

　　秦牧远挨挨蹭蹭地和男友挤在一个懒人沙发里，用对方的肩膀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伸手划拉了下平板：“那我和烛爷爷约两周后吧，时间应该差不多？”

　　“你这靠太近说话弄得我脖子有点痒，”白适南伸手推了推，奈何某人不仅装聋作哑，还表演岿然不动。没有办法，他只好尝试忽略，“行。”

　　“那我再跟冯叔说一下，让他过阵子不要给我安排任务，”秦牧远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就是不知道远在S市的某位妖管委主任会不会疯狂打喷嚏，“说起来也不知道违禁药品那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鉴于自己也算半个亲身经历人，听青年这么一提，白适南也上心起来：“是卡在哪儿了吗？说起来我感觉是有好几天没听你提过了。”

　　上次两人提起这事，好像还是自己去妖管委那几天，一转眼这都在应城待了四五天了。这么一看好像也没过多久，主要是心理上经历了不少。

　　秦牧远对男朋友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摸出手机看自己有没有遗漏妖管委工作群里的消息：“还真没什么新消息……也可能是我权限不够吧，因为我估计冯叔最近应该挺忙的，他这微信步数也太少了。”

　　白适南：？

　　白适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关系？关键微信步数少不正好说明冯叔很忙走不开吗？

　　“变成人形走路的时候才会有步数嘛，”秦牧远显然很有经验，给男朋友看自己的好友运动步数榜的同时娓娓道来，“冯叔也是工作狂魔，有时候都快把双休过成单休了，除开春节步数不可能这么少，肯定是变成原身飞的。”

　　把手机放进衣兜然后乘坐飞机，微信步数自然不会增长。

　　原来如此，白适南没想到还有这种门道，垂眼去看他的手机屏幕时忽然觉得有趣：“你怎么还在名字后面备注妖怪种类的，看上去跟图谱一样。”

　　“不同妖怪的习惯不一样，擅长的事情也不一样，”秦牧远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解释，“比如我们特殊行动处有时候人手不够要从其它部门请外援，总要术业有专攻，不过有些打备注就是单纯没那么熟而已，顺手备注了下防止记错。”

　　“比如这个朱叔叔，是隔壁管健康还是管教育的副主任来着，那两个部门妖怪多，他又有点没存在感……真有点忘了，”青年随性惯了，对很多事都没那么上心，“我打备注'朱厌’，意思是他的原身是朱厌。”

　　“朱厌？”白适南回忆了下之前恶补过的《妖怪大全》，翻出点模糊的记忆，“哦哦，我在书上看到过，说他们长得比较像猿猴。”

　　“反正没我帅，”秦牧远欠欠地顺嘴接话，见手机还停留在微信运动排行榜的界面上，又突发奇想，“哦，那他变成原身对微信步数的影响可没冯叔那种大，天生有翅膀的种族飞起来比其他的妖怪轻松多了。”

　　没有翅膀的种族飞起来耗的灵力也多得多，要不怎么说很多妖怪也特别喜欢人类发明的各类交通工具呢。

　　“你这关注点，叫你冯叔听到了绝对会问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白适南失笑片刻，忽而想起什么，“对了，差点忘了。我之前就想问你的，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想起来。”

　　他三言两语地回顾了当初用“外挂天眼”发现林豪疑似违法乱纪的过程，又提起前几天在公司看到的对方的奇怪行为，有些迟疑地说：“但我没有证据……”

　　“没事儿，”秦牧远不以为意，毕竟妖怪们的“特殊能力”多得多，只爽快应下，“我让金亦鸣去琢磨下，正好他最近闲。”

　　金亦鸣：……

　　金亦鸣：自己怎么就闲了，你小子为了自己谈恋爱然后抓发小当壮丁……能不能不要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