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好大一片云

3、第三章

　　杨大舅喝完喘了口气才开口道：“昨天晚上听到李叔的口信，说你让家里抽空带点牛乳来，爹娘担心的很，怕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又不敢说给李叔讲，只能传个口信来，娘心焦的不行，昨天晚上我就想来的，但是娘又说太匆忙了她来不及给你准备东西，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睡了一觉，睡起来一看晨星亮起来了，就赶紧往城里赶，你跟俩孩子没事吧？”

　　杨舅舅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但看着妹妹和外甥女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

　　沈母一听眼圈就红了，哽咽着拉着哥哥让他坐到石凳上先歇一歇，又连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好久不见家里人了，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也不方便，昨天刚好碰到了李叔，就想着捎个话回去让你们闲了来走动走动。

　　杨舅舅听完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碗递给沈默，“好默娘再给舅舅倒碗水来，渴死我了”。

　　沈默二话不说，跑到厨房又给舅舅舀了半碗凉水来。

　　“舅舅你先解解渴，我马上把炉子生起来，给你泡茶水喝，我可知道娘亲把家里的好茶叶放哪了。”沈默喜滋滋的把水递给舅舅。

　　沈母本来心里正难受的，听了沈默的话扑哧笑了出来“好你个小滑头，拿着我的好茶叶来讨好你舅舅，看来是惦记着你舅舅带来的好吃的。”

　　沈默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到厨房去生炉子。

　　杨大舅看着默娘也忍不住笑出来，转头看向沈母“默娘懂事多了，也变得活泼了”

　　沈默在厨房里看着杨舅舅带来的一堆吃食，摸摸新鲜的鸡蛋又闻闻风干的腊肉，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以前没觉得肉有多好吃，但是在这里天天不见荤腥的，看见这生肉都想流口水。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牛乳，沈默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一竹筒牛乳，打开竹筒盖子一股子就闻到一股子奶香味，她害怕洒出来，看了一眼就把盖子给合上了，有了牛乳就能做吃食了，希望能挣点铜子减轻一点娘亲的负担，而且杨舅舅竟然还带了鸡蛋，就不用再另外买了，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沈默在厨房忙活，沈母和舅舅在院子里说话，隐隐约约的只听到房子，城里，回家之类的。

　　沈默看着舅舅带来的食材，决定今天要好好露一手，平常家里买荤腥的时候少，多是就着沈母做的小菜，吃些汤饼炊饼之类的，极少有肉，在汤里打个鸡蛋就算是好的了。

　　正好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米饭，沈默本来准备今天拿来煮粥喝的，但是粥毕竟没有干饭来的顶饱，杨舅舅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饿了。

　　那就做个简单快速的蛋炒饭吧。

　　沈默想着就把杨舅舅带来的腊肉用刀割了一块下来，剩下的放到篮子里挂到房梁上，她把腊肉细细的切成丁，又到南边墙根掐了几根小葱。

　　家里的鸡蛋还有几个，沈默就拿了三个打在碗里搅散，炉子已经生起来了，沈默把水壶放在上面，就去把灶上的火也点起来，炉灶里金黄色的火焰跳动着，烤的人暖烘烘的。

　　锅热起来后，沈默先倒了点油在锅里，然后把腊肉倒进去煸炒，腊肉一进锅兹拉一声香味立马从锅里飘了出来，等腊肉煸炒到微微透明后沈默把昨天的剩饭倒进去，米饭吸满了腊肉的油脂，变得油润润的，沈默捏了一撮盐巴撒到锅里，翻了几下最后把鸡蛋倒进去，米饭被鸡蛋包裹着变得金黄且粒粒分明，最后撒上一把葱花，整个厨房都浸润在这碗饭的香味里，简直要把人馋的口水都流出来。

　　沈默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杨舅舅和沈母在院子里也闻到了香味，走进厨房就看到沈默正在把锅里的炒饭盛出来。

　　“默娘你这是做的什么吃食，舅舅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窜出来嗷嗷叫了”杨舅舅好奇的看着灶台上的碗，里面金黄的米饭冒着热气，里面还参杂着碧绿的葱花和红红的腊肉，看了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是炒饭，用了舅舅你带来的腊肉，所以才那么香，你可要多吃点，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沈默把最大的一碗炒饭递给舅舅。

　　杨大舅惊讶的看着妹妹“没想到默娘现在做饭手艺那么好了。”

　　“我平常忙着刺绣，家里多亏了默娘，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呢。”沈母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杨大舅端着碗，猛烈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嘴巴凑在碗边用筷子扒了一大口炒饭到嘴里，大口地嚼着，也不说话，咽下去第一口之后就不断的扒着炒饭往嘴里送，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蹲在地上风卷残云的就干完了一碗饭。

　　吃完之后，杨大舅脸上露出了一种满足的笑容。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默娘你可以去开个脚店了，镇上饭馆里的吃食都没有你这个香，”说着用筷子珍惜的把碗边的米粒挑起来吃掉。

　　沈母也被炒饭的味道惊艳到了，心里想着，看来还是因为家里食材不足，平常默娘做饭就比我好，这换上好食材，更能展示出默娘的手艺。

　　沈默也端起一小碗饭，入口是米饭的清香和腊肉的鲜香，恰到好处的咸味把它们融合在一起，夹杂着小葱的香味，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沈默想的是纯天然食材就是好，随便做都好吃，前提是舍得放油，之前去舅舅家吃饭，虽然有鱼有肉的，但是做饭时外祖母不舍得放油，就是清水炖出来的，味道虽然没有难吃到哪里去，但是绝对比不上用油炒出来。

　　“默娘的手艺是从哪里学的，以前不曾见你做过”杨大舅随意的问了一嘴。

　　关于这个，沈默早就想好理由了。

　　“娘你记不记得之前住我们隔壁的王婆婆，她家之前不是在城里开了个脚店嘛，我小时候老爱去她家玩，她就喜欢跟我念叨着怎么做吃食，我就记得一些。”沈默不慌不忙的把理由抛出来。

　　沈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之前沈默小的时候确实经常往王婆婆家跑，偶尔还会带点糕点什么的回来，沈母也经常给王婆婆送些手帕头巾抹子之类的以表谢意，不过王婆婆去世后她家里人就搬到城里去了，想来王婆婆手艺高超。

　　“我们家默娘真是聪明伶俐”沈母爱怜的摸了摸沈默的头。

　　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沈默决定把自己想要做小生意的想法说出来。

　　“娘亲，舅舅，其实我要牛乳不是为了喝，而是想做一些吃食出去买，王婆婆告诉过我一种点心，色泽金黄、绵软香甜，我可以试着做一做，如果成功了肯定好卖。”沈默其实心里有点忐忑，牛乳价格不便宜，用到的白面饴糖也需要买，她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不知道沈母会不会同意。

　　沈母心里酸涩无比，本来沈默在家里从小也是也是娇生惯养的，不曾做过什么重活，现在见家里艰难，竟也想着出去挣钱补贴家用了，但是想着女儿不过是小打小闹，就算费点银钱也没什么，虱子多了不怕咬。

　　沈母语气轻松的说"好啊，想做就试试嘛，说不定默娘还能给我赚个大宅子回来呢。"

　　沈默欢呼一声投入沈母的怀里，闻着沈母身上的香味觉得很安心。

　　杨大舅看着母女两个其乐融融的模样“默娘你放心，牛乳的事就包在舅舅身上，咱们村的刘大头天天早上来城里做生意，舅舅会让他把牛乳给你捎过来的。”

　　沈默正色道“舅舅，牛乳算是你参的份子，我负责做吃食和卖出去，挣的钱你二我八行吗？”

　　杨舅舅哈哈大笑，没把侄女的话放心上，“钱就算了，要是真能挣到钱，就当舅舅给你添嫁妆了。”

　　想着舅舅需要每天早起挤牛乳，还得让人给带过来，再加上本来每年家里卖牛乳都是一笔收益，沈默坚决不能占这个便宜，于是痴缠一番，杨舅舅终于同意了卖的钱沈默八他二的提议。

　　杨舅舅想着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处，说不得过两天沈默就对做生意腻了，这点子牛乳就当是为了妹妹和侄女顺心了。

　　庄稼人活多事也多，杨舅舅就在沈默家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走之前和沈默约定好牛乳大概哪个时辰会到城里，要去哪个地方取。

　　杨大舅走的时候，沈默和娘亲出来送，巷子里李二婶看到沈母还打了声招呼“杨娘子家今天作甚好吃的，大早上给我香醒了。”

　　沈母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我大哥来给带了点腊肉，就煮了一点。”

　　李二婶知道沈家是什么情况，只赞了一声杨娘子真是好手艺，就没接着追问。

　　杨大舅回去之后也没说沈默要做生意的事，就说两个孩子身体虚，想要牛乳补补身子。

　　杨家一大家子也没说什么，知道素馨孤身带着两个孩子在城里不好过，有人嘟囔了几句，被杨姥爷的眼神一瞪，到底也没说出来反对的话。

　　沈喻醒来之后才发现舅舅来过，姐姐还做了好吃的炒饭，她端着碗狼吞虎咽的把小肚子吃个滚圆，吃到最后不舍的舔着碗边说“要是天天都能吃上炒饭多好啊。”

　　“你放心，等姐姐挣了钱，想吃髓饼就吃髓饼，想吃炒饭就吃炒饭。”沈默一脸自信的给沈喻画大饼。

　　想着姐姐描绘的美好未来，沈喻一脸崇拜的看着沈默，“那姐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拿着沈母给的钱，沈默去街上买了必要的食材，白面，饴糖，红枣、买饴糖的时候让沈默狠狠心痛了一下，糖这玩意是金贵物，比米面要贵上好几倍，买了一斤饴糖就花了30文。

　　家里的油只够日常做饭用，想要是炸点东西的话是不够的，又到油坊打了壶油，沈默之前一直认为古代人都是吃猪油的，来到这里才发现主要吃菜籽油和芝麻油，但是芝麻油也是价格不菲，所以平常人家都是以菜籽油为主，菜籽不仅包括油菜籽还包括萝卜籽，初次听到的时候沈默还惊讶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吃习惯了。

　　等食材买够之后，沈母给的100文钱也所剩无几了，沈默看着厨房堆放的食材，心里还有点紧张，不管了，先做了再说。